公孫無的臉上依舊波瀾不驚,他靜靜的看著她,一柄閃著銀光的長劍穿透車板刺進車廂,貼著他的臉頰而過。
他伸手折劍反刺回去,只聞一聲慘叫,車外的人轟然倒地。
「這天下,總歸是要有人流血流淚才能換得天下太平。權勢背後代表的豈止是一個人的命運?若能謀得蒼生之福祉,有一二人犧牲又有何不可?」他的聲音清清冷冷,卻異常的堅定。
白芍愣住,只覺心口一片沁涼。
「說穿了,你身邊的人,又有那一個不是手染了鮮血呢?不是殺人的就是壞人,有時候,是非定論又豈是好人與壞人便能區分的呢?」公孫無淡淡道,「你又能說你曾經所在的國家,它之所以能安定繁榮不是靠著千千萬萬人的犧牲換來的麼?」
白芍一時訝然,竟是無言以對。
車外的打斗聲越演越烈,刀劍無眼,馬車的棚頂被從上面掀開,公孫無飛身竄了出去,周身強大的氣流將馬車的四壁震開,徒留白芍愕然的坐在馬車上。
廖無情的劍纏著公孫無的劍,兩人的身影糾纏在一起,強大的氣流揚起漫天的雪花,周圍三米之內無人靠近。
白芍仿佛被孤立了,端坐在馬車上看著頭頂糾纏的二人發呆。
似乎所有人都在忙碌,要麼生,要麼死。
越來越多的官兵聚集過來,將公孫無等人團團圍住,饒是暗衛以一擋百,卻終有力氣耗盡的時候。
而廖無情期待的玄思繆並沒有出現。
白芍在等,廖無情也在等,然而混亂中,白芍突然靈光一閃,放眼望去,混亂的人群中果然不見那一抹黑。
夏冰陽不見了。
他去了哪里?
白芍的視線來回在人群中穿梭,卻怎麼也無法找到夏冰陽。
公孫無似乎對夏冰陽的失蹤一點也不好奇,依舊游刃有余的與廖無情糾纏在一起,仿佛是在拖延時間一般。
廖無情的臉色有些難看,他的目光時不時的往混亂的人群中看去,臉色越來越青紫,那本該與他里應外合的人為何以不知去向?
而彼時,一道人影趁亂一點點靠近白芍端坐的馬車,一只修長的大手狠狠的朝著馬**打了一掌。
棗紅馬吃疼的嘶鳴了一聲,揚起前蹄,撒了歡的沖開前面攔道的官兵,發了瘋的往城外沖。那人在馬沖出城門的瞬間一手扣住馬鞍,身形矯健的飛身越上馬車,雙手一勒韁繩,「嘶嘶嘶!」棗紅馬四蹄揚起,那人勒轉馬頭,馬車掉了一個方向沖進人群往回跑。
這時,城門外傳來一陣轟鳴的巨響,城門一角塌陷,白芍死死的抓著馬車的邊緣,听見巨響後回頭一看,心底一涼。能把城門轟出一個巨大空洞的,怕是只有那批軍械里的迫擊炮吧!
扭頭再看趕車的人,那一頭烏絲被風揚起,熟悉的味道隨著冷風灌入口中,白芍微微一愣,「妖孽?」
玄思繆的身子一僵,突然回頭妖嬈一笑,便如盛放的地獄之花,瞬間攝人心魂。
白芍愕然,心髒在瞬間猛地收縮著,有很長時間想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直到馬車的速度一點點放慢,已經看不見城門。
玄思繆慢悠悠的駕著馬車來到錢塘當鋪門前,翻身下了馬車,緊閉的客棧門從里面被推開,探出頭的不是焰娘又是誰?
焰娘笑得一臉詭詐,伸手結果玄思繆手里的韁繩,揚眉看著白芍,笑道,「傻了?」
玄思繆剜了他一眼,轉身將白芍抱下馬車。
直到腳踩在踏踏實實的石板上,白芍才有一種真實的感覺,剛剛的一切仿佛都是一場夢,一場驚心動魄的夢,她還來不及思索便被玄思繆帶進當鋪的內院。
當鋪的後院不是很大,但生在精致。
入了拱門,迎面是間正房,房間的門虛掩著,里面傳來女人的咒罵聲。玄思繆硬是拖著白芍上了台階,一腳踹開房門,房間里的光線有些昏暗,但白芍依舊清楚的看見房間中央站著一個女人,顯然她是被點了穴道,口中罵罵咧咧的不知道說了什麼。
白芍見女人的衣物熟悉,心下一驚,難道是公孫小仙?她為什麼會在這里?她扭頭試探的去問玄思繆。
玄思繆抿唇一笑,慵懶的坐在太妃椅上笑望著她,「你覺得呢?」
白芍真恨不能撕掉他臉上那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走過去一看,果然是公孫小仙。
公孫小仙一見是她也是一愣,隨後便破口大罵,「白芍,你這個賤女人,是你,是你是不是,我殺了你,殺了你。」
白芍懶得和她斗嘴,扭頭看玄思繆,「你怎麼抓到她的?」
玄思繆咧嘴一笑,「自然是她的親親未婚夫了。」
這下白芍徹底不淡定了,她不解的看著玄思繆,心中卻有什麼呼之欲出。
公孫無會突然把夏冰陽留在身邊,他難道是傻子,不怕夏冰陽反咬一口麼?以前她一直覺得奇怪,直到確定夏冰陽沒有失憶後,她以為他是和廖無情里應外合,如今他卻抓了公孫小仙,難道?
「妖孽,你們早就預謀好了,你們三個根本就是一伙的,目的就是要引廖無情來欒城,然後一網打盡。」越說,她越覺得脊背發寒,這些男人的陰險程度已經完全月兌離她的想象空間了。
為了對付朝廷,這三個人竟然合伙演了這一出戲,而她,竟然也是莫名其妙的成了一顆棋子,被他們玩弄于鼓掌之間。
不敢置信的看著玄思繆,白芍突然之間覺得這人變得好陌生好陌生,好像她從來就沒有真正了解過他一樣。
心底突然涌出的恐懼讓她臉色蒼白,不住的後退,這種時候,她甚至連去質問的勇氣都沒有。
縱然她是那麼想要問一問,在他心中,她白芍到底算是什麼?
耳邊是轟隆的炮聲,白芍並不驚愕,以這三人的聰明才智,要想弄明白槍炮的使用方法並不會很難,怕是廖無情他******
心中一抽,轉身往門外沖。
「去哪?」玄思繆沉著臉堵在門口,「娘子,你知道,這是男人間的事,你無需攪合。」
白芍不敢置信的看著他,終是沒有出聲,雙肩一挎,轉身進了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