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阿喀琉斯。」阿喀琉斯只是快速的把自己的大手抽了回來,說出自己名字的時候,心竟然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啊!」布里塞伊絲的驚叫一聲,用雪白的小手掩住了嘴巴,那眼神里全是震驚、恐懼、失落和傷心;仿佛遇到的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卻又偏偏期待那件事情發生一樣。
「海風很大,抓緊了。」阿喀琉斯只是淡然的說了一句,就驅使海龍獸快速的向著特洛伊北部的那處城牆馳騁而去。當他們到達特洛伊城外下的那片海灘的時候,這里靜悄悄的無人把守,或許是因為特洛伊人太過依仗這號稱「太陽神之城」的城牆的堅固,又或是他們已經獲悉了阿伽門農的回復,已經放心的安睡了。
阿喀琉斯把布里塞伊絲從海龍獸的背上扶起來,讓她獨自順著海灘向城牆的方向走去。這里雖然沒有城門,但她要麼在這里等待、要麼順著城牆走,很快就會有人發現她,並且帶她進城的。
布里塞伊絲光著腳踩在柔軟細膩的沙灘上,走了幾步之後猛然回頭,正好看到柔和清亮的月光照在阿喀琉斯的臉上,那張俊美的臉龐帶著如水的冷漠,比之前他激動的拂開自己的秀發時的眼神冷淡了許多。
「阿喀琉斯,我會記住你的。」布里塞伊絲大聲的說了一句之後就轉頭飛快的跑了。月光下,仿佛有一串晶瑩的水滴從她細白的臉頰滑落。
「為什麼……,竟然會如此想象。可你卻是……」阿喀琉斯默念一聲,隨即給了自己一個嘲諷的笑容,拍一下海龍獸的脊背,海龍獸嘶鳴一聲撲打雙翼,掀起一層巨浪之後猛的轉身,一頭扎進了清冷的海里。
阿喀琉斯緊抓住海龍獸的脖頸,閉起睜眼在海水里潛行。眼前掠過一串串晶瑩的氣泡,隨著水波附上了海面。而隨著海龍獸越潛越深,月光的柔和也無法穿透海水的深邃,只剩下一團團濃厚的黑暗席卷而來。但仍然可以感覺到的,是海水在身上每一處都沖刷著,帶走了全身的熱量,仿佛將要置身冰窖一樣。
然而,令阿喀琉斯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附上海面準備換氣的時候,就被一簇耀眼的火光驚呆了。那是特洛伊戰場的方向,那里應該駐扎著希臘軍的。可是現在竟然已經燃起了一片片的火光。雖然距離如此的遠,卻仍然可以感覺到火光在黑暗中的跳躍。
「回去。」阿喀琉斯的心猛的一沉,駕馭著海龍獸飛快的向回奔,距離越近就越能感覺到那火燒的很不一般,並不是單純的某一個帳篷起火了;也不像是從某一處開始燒著的,而是從那片希臘軍營的外延開始就燃起了熊熊的火牆。
偷襲!阿喀琉斯明白了,這是特洛伊人的又一個詭計,這是他們在送來了珠寶求和之後的一次偷襲。那就是說,特洛伊人根本就無心何談,那一箱子珠寶不過就是讓希臘人放松警惕而已。
阿喀琉斯和海龍獸飛快的來到海灘,阿喀琉斯一個飛躍落在海灘上,就向軍營的方向奔去。而海龍獸在海里猛烈的排擠著海水,讓那近海處的波濤猶如海嘯一般的撲上海岸,掀起一陣暴雨般的海水,盡量可以把最靠近海灘處的火勢控制住。
而當阿喀琉斯跑到那熊熊烈火燃燒的軍營時,已經可以听到一陣又一陣的喊殺聲震天,顯然雙方已經開戰。幸好還有些士兵保持著警覺。阿喀琉斯無心救火,直接向戰場的方向奔去,那里應該更需要他。
果然,戰場上的已經倒下了不知道多少的尸體,還在奮戰的除了少數的是希臘勇士之外,大部分就只剩下了帕特洛帶來的半馬人還在苦苦的支持。這也許是因為半馬人更加警覺,所以肯定是他們在听到有人偷襲的最初就已經醒來加入了戰斗。
阿喀琉斯飛快的沖上去,把一支正要刺入半馬人胸膛的長矛奪下來,反手一拋就刺死了一名特洛伊的士兵,隨即又抽出背後已經不離身的「黑夜樹之劍」左右斜劈下去,將再次沖過來的兩名特洛伊士兵都砍翻在地。黑夜樹之劍淬起一串血色的迷霧,把空中彌漫的血腥味兒又加大了。
「阿喀琉斯王子。」一個半馬人捂住受傷的肋骨退後兩步,隨即激動的叫著阿喀琉斯︰「請別管我們,帕特洛王子被抓走了。」
「什麼!」阿喀琉斯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不知道特洛伊人抓帕特洛干什麼。
「是的,帕特洛王子最先發現了偷襲過來的特洛伊人……」那個半馬人一邊說著,一邊又抬起後腿踢翻了一個特洛伊士兵,繼續說道︰「可是對方這次來勢洶洶,加上火燒的太厲害,所以希臘人很快就支持不住了,甚至有人想要投降。所以帕特洛王子就穿上了您的護甲,裝作您的模樣沖上前去,希望可以增加一些士氣。可沒想到,一位叫做赫爾托爾的大力士將他從馬上掀翻在地,隨即拖著他向特洛伊方向跑去了。」
「赫爾托爾……」阿喀琉斯的眉頭緊緊一皺,他曾經在戰場上和赫爾托爾交手過,那的確是一個勇猛無敵的大力士。而帕特洛擅長的是劍術,力量上和赫爾托爾相差太懸殊了,難怪會一下子就被掀下馬去。
想到這里,阿喀琉斯把又攻過來的幾個特洛伊士兵砍翻在地,飛身跳上了那個給他說明情況的半馬人的背︰「帶我去,快點。」
「是。」半馬人一聲長嘶,隨即踏開四蹄飛快的向著特洛伊城的方向奔去。而中途不管有多少特洛伊士兵圍堵上來,阿喀琉斯和半馬人都毫不理會,只揮劍砍出一條血路就直沖下去。
而就在他們剛剛沖出戰場的時候,就看到前面一圈特洛伊的士兵圍成了一圈高聲呼喊著,那氣勢就好像已經贏得了勝利一樣。
「我看到了,那里面馬上的就是赫爾托爾。」半馬人的挺起了上身向前看去,因為他更加高大的身軀可以看的更遠,所以一下子就看到了那一圈特洛伊士兵圍繞的竟然是那個大力士赫爾托爾。
「看到帕特洛了嗎?」阿喀琉斯擔心的問著,心里暗自祈禱著帕特洛不要有事才好,就算他真的被那個大力士俘虜了,自己也要拼命把他救出來。
然而,半馬人看了一下卻不再作聲,就連原本飛奔的腳步也放慢了下來。
「怎麼了?究竟看到了什麼?」阿喀琉斯的心猛的一沉,立刻就試圖起身站立在馬背上可以看的更清楚。然而半馬人猛然一個急停站在了原地,這一下差點將阿喀琉斯從馬背上甩出去。
阿喀琉斯立刻抓緊了馬背,驚訝的看著轉過頭來的半馬人,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然而,就在阿喀琉斯看清了半馬人臉上的悲痛神情的的時候,心里也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可他卻不願意相信那是真的。
「不,不會的,我們馬上過去,把帕特洛救出來。」阿喀琉斯拍了拍半馬人的背,示意他快點沖過去。
半馬人「噠噠」的踏著後蹄,在原地轉了一圈之後竟然仰頭發出了一聲嘶厲的哀嚎,那聲音高亢淒婉,竟然像是帶血的泣訴一樣。隨即半馬人轉頭對阿喀琉斯說道︰「抓緊了,阿喀琉斯王子,我們要為帕特洛王子殿下報仇。」
「去吧。」阿喀琉斯的心頭仿佛被重石壓住一般,沉重的無法呼吸;又好像被半馬人的那聲嘶鳴扯碎了心肝,痛不欲生。隨著半馬人猛的一揚前蹄,阿喀琉斯跟著他箭一般的飛沖過去,直接闖入了那隊特洛伊士兵圍成的圓圈里。
而那個圓圈實際上並不是為了慶賀勝利的,而是一個虐殺的圍場;里面彌漫著更加刺鼻的血腥;而滿地流淌的鮮血和幾乎辨別不出是人還是白骨的一堆尸體令人看一眼就發寒、心顫。
那地上的血泊中丟棄著一堆血淋淋的碎肉,阿喀琉斯的那件戰甲都被砍的支離破碎,那藍色的披風已經被血染成了暗紫色,濕嗒嗒的裹著那一堆同樣看不出原本模樣的白骨。
白森森的骨頭、血淋淋的肉,因為被拖行而被地面摩擦的只剩下一半的頭顱上,那只獨眼竟然還怒瞪著,死而不瞑目。
「帕特洛!」阿喀琉斯怒吼一聲,已經不再帶著一絲的情感和悲痛。因為情感只能讓他的心更痛,哀傷也不過就只能迷惑自己的眼楮而已。現在阿喀琉斯的眼里只剩下血色的鮮紅和那嗜血的味道,仿佛一只暴怒的獅子沖向了中央的那個鐵塔似的男人。
「你才是阿喀琉斯,我說這個家伙怎麼如此的不堪一擊。」赫爾托爾用手里的長矛撥弄了一下面前已經支離破碎的帕特洛的尸體,竟然是一臉的不屑和鄙夷。
「我會讓你後悔剛剛的做法,我要讓你十倍的償還。用你的血,涂滿整個特洛伊的城牆。」阿喀琉斯的聲音冰冷如利劍,恨不能一下就刺穿赫爾托爾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