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喀琉斯轉頭直對著帕特洛,很嚴肅的問他道︰「那麼,你決定要放棄了嗎,帕特洛?你心里的愛還在嗎?」
「呵呵……」帕特洛笑了一下,移開了和阿喀琉斯對視的視線,轉頭緊盯著遠處的海面,說道︰「你也說了,那是心里的愛。不是我不想要堅持,而是我發現這樣下去或許會錯過更多的東西。」
阿喀琉斯看著帕特洛的側臉也沉默了。是啊,很多人都感覺到錯過了什麼,難道只有自己是畏縮不前的嗎?
帕特洛不再說話,又靜靜的看了一會兒海之後轉身離開了。沙灘上留下了一串濕漉漉的腳印,可很快,那串腳印要麼就被風吹平,要麼就會被漲潮的海浪抹淨,最後什麼都不會留下了。
阿喀琉斯又在水中站了好久,知道海水深處的海龍獸感覺到了主人的氣息浮上海面,圍著阿喀琉斯歡聲的嘶鳴著,阿喀琉斯才笑了笑,飛身躍上了海龍獸的脊背,拍拍它的脖頸,說了一聲「走吧。」
海龍獸舞動雙翼貼著海面快速的滑行著,身下那湛藍、無波的海水給人一種無比寧靜和深邃的感覺。看著那不斷變幻著深淺顏色的海水,阿喀琉斯有那麼一瞬想要再次躍身其中,重新潛入深海去找尋海倫的蹤跡。雖然明知道不會有任何的結果,可他還是想要那麼做。就好像努力的給自己找點事情做,讓自己多做一些和海倫有關的事情就不會太在意心底的那份寂寞了。
隨著海龍獸肆意的在海上游走著,阿喀琉斯的心情總算可以平復一些。深深的吸了口氣,阿喀琉斯仰面躺在海龍獸的背上,看著藍天,感受著絲絲清涼的海風,才覺得原來帕特洛說的話別有深意。原來可以這樣平靜的時候,也是一種享受。
天色漸漸的黑了下去,阿喀琉斯不願意立刻回到希臘軍營去。而實際上,他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希臘人已經開始收拾行裝準備離開特洛伊了。他倒是希望自己再回去的時候,那個原本已經滿是血腥的戰場可以恢復到原來的冷清,變的好像從未發生過什麼一樣。
而圍繞著特洛伊海灣游走了一會,阿喀琉斯找到了一塊海水里突出的巨大礁石坐了上去。讓海龍獸靜靜的窩在礁石下的海水里,阿喀琉斯看著天上的圓月把海水照的白亮。
「救命,救……救命!」突然間,一陣似有若無的呼救聲傳來,那聲音好像距離非常遠,又像是那個呼救的人已經在海水里沉浮了很久而有氣無力了;而且那聲音縴柔嬌女敕,竟然是個女人的聲音。
阿喀琉斯一驚,翻身站起舉目遠眺,可眼前只有不斷漲潮後掀起的浪花和一片已經被夜色染成了濃黑似的海水,卻怎麼都看不到那個呼救的女人。
「走吧,去看看。」阿喀琉斯再次跳上了海龍獸,指揮著海龍獸向著風的方向逆行。如果是這樣飄渺的聲音很可能就是隨著風飄來的,而那個遇險呼救的人應該就是在上風的方向。
海龍獸歡叫一聲,馱著阿喀琉斯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貼著海面滑行。阿喀琉斯仔細留神分辨著可疑的聲音,只是片刻的時間,就再次听到那個女人的呼救聲傳來,而且清清楚楚的感覺距離已經很近了,就在他們的右前方。
「那邊……,我看到她了。」阿喀琉斯猛的一拍海龍獸的脖頸,但又馬上覺得不對,叫停了海龍獸,讓它停在了原地︰「不行,你不能過去,我去把她拉上來你再過去。
阿喀琉斯已經看到了那個在海水中沉浮的女人,可是他突然想起海龍獸巨大的雙翼會掀起狂執的海浪,這樣那個女人只怕還沒等到自己把她拉上來就被浪濤卷到深海里去了。
阿喀琉斯一躍跳入水中,飛快的向著那個女人游過去。海水在夜晚已經越發的冰冷起來,月光白亮亮的照著,可以看到那個女人越掙扎力量越小,再呼救的時候只叫了一個字,就被海水嗆得咳嗽起來。
就在那個女人終于支持不住開始慢慢的向水里沉下去的時候,阿喀琉斯有力的手臂已經將她的腰肢托起,把她的頭扶出了水面,使得她可以再次呼吸到空氣。
「咳咳……「那女人虛弱無力的咳嗽著,一雙手卻緊緊的抓住阿喀琉斯的衣襟放。這是所有溺水者的一個特點,哪怕是一根稻草她也會緊緊抓住的。
阿喀琉斯用手拍著女人的背,幫助她把嗆進肺里的海水吐出來,隨即伸手對海龍獸做了一個手勢,海龍獸馬上向阿喀琉斯快速的游過來。好在現在這個女人被阿喀琉斯拉住,托在海面上,否則海龍獸游動時掀起的浪花都能夠將她打暈到海底去。
「啊!那是什麼?」那女人剛回過神來就看到海龍獸鼓動著雙翼已經游到了近前,嚇的整個人都縮進了阿喀琉斯的懷里,頭緊緊的埋在他的胸前,身體不停的顫抖著。
「它只是一只海龍獸,是我的坐騎,不用怕,它是來救你的。」阿喀琉斯仍然拍著女人的背,一邊柔聲的說著。這個女人的身體真軟,整個人緊緊的貼伏在自己的懷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悶熱從阿喀琉斯的心頭升起,就好像……,好像許久之前自己曾經抱過海倫的感覺一樣。
海龍獸已經到了近前,阿喀琉斯不敢多想,忙著先把那個女人推了上去,而就在阿喀琉斯準備躍上海龍獸的時候,那個女人竟然對自己伸出了一只手,用那種軟糯的聲音說了一聲︰「拉住我的手。」
阿喀琉斯看著伸到自己面前的細白的小手一愣,隨即抬眼向這個女人看去,竟然猛的一下好像被雷擊中了一樣,呆呆的停在水里腦中一片空白。阿喀琉斯都記不清自己剛剛看到了什麼,唯有那個女人一雙湛藍的眼楮和自己對視著。
「上來呀。」那女人被阿喀琉斯看的有些發慌,又把手向前伸了一些。
阿喀琉斯顫抖著伸出自己的大手,卻沒有去拉那個女人的手,反而伸手拂開了這個女人垂在臉頰的金發,露出了一張五官極其精致的臉龐。一時間,阿喀琉斯的視線模糊起來,想要更努力的看清這個女人的模樣,但卻忍不住心里蓬勃撞擊的激動情感,差一點就叫出聲來。
「砰」的一聲,阿喀琉斯從水里躍了出來,直接跳上了海龍獸的背,伸手將那個渾身濕漉漉的女人抱在懷里,再次把她的發絲向兩邊拂去,仔細的看著她的臉龐。
金發!湛藍的眼眸!那精致的五官……,這張臉為何那麼像是自己魂牽夢繞了數年之久的女人!
「海倫……」阿喀琉斯的聲音顫抖著,整顆心都緊縮起來。這個少女和海倫太像了,而且還渾身濕透的墜在海里,難道是大海听到了自己的心聲,把沉在海底的海倫給自己送了回來?
「誰?」那少女似乎沒有听清阿喀琉斯叫的名字,繼而發現阿喀琉斯緊盯著自己羞澀的低下頭去,小聲的說道︰「我叫布里塞伊絲。」
「布里塞伊死?」阿喀琉斯顯出一絲失望的神情來,原來她不叫海倫。但這次再仔細的看才發現,這個少女和海倫還是有些區別的。海倫的眼神更加堅韌,加上聖山上刻苦修煉的那些年,身形也更加的健美修長;而這個少女不管是眼神還是聲音都是溫柔而純美的,身材應該也比海倫嬌小一些,腰肢更是柔軟的不盈一握。
「對不起。」阿喀琉斯黯然嘆息。但隨即又微微一笑︰「我送你回去吧,你家在哪兒?」
「我家……,在那邊。」布里塞伊絲伸手指了指遠處海灘的方向,阿喀琉斯順著她手指的看過去,就看到了遙遙的一片黑色的城牆,那竟然是特洛伊城北部最高的一處城牆。
「你是特洛伊人?」阿喀琉斯顯得有些吃驚,但隱隱的也有些失望。
「我來特洛伊看我的舅舅和表哥的,可是船還沒有到就沉了,我醒來只抱著一塊木板。」布里塞伊絲低下頭輕輕的啜泣了一聲。
「戰爭快要結束了,告訴我你親人的名字,我送你回去吧。」阿喀琉斯想到白天的時候阿伽門農的話,大概戰爭就要結束了吧,那麼他可以送她去特洛伊找她的親人了。
「我舅舅是特洛伊的國王,表哥叫帕里斯。」布里塞伊絲的臉上又泛起羞澀的紅暈,可那個名字卻在阿喀琉斯听來如晴天霹靂一般。
「你怎麼了?」布里塞伊絲發覺了阿喀琉斯的臉色陰沉,一臉茫然的問著。
「沒什麼,抱歉,我不能送你了。」阿喀琉斯說完拍了拍海龍獸,示意它向著特洛伊北部城牆的方向游去。把布里塞伊絲放在那里好了,只要到了白天就會有人接她進城去的。
「能夠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我要讓我的舅舅和表哥對你表示感謝。」布里塞伊絲天真的握住了阿喀琉斯的手,笑著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