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笑笑在安溪正殿中看著新進諫的折子分外頭疼,一本,一本,又一本,幾乎日日一奏!她搞不懂,為何那些臣子都不惜丟了官職也要讓她廢除何梓修呢?
安溪殿中燃了西域進貢的凝神香,其中還摻了薄荷腦,可她依舊心神難寧,一把推翻了桌台上的折子簿,撐腮喘著粗氣。
她總不可能挨個挨個斬了罷?!更有甚說何梓修為禍水,蠱惑心智……到底是誰亂傳謠言。
「嘎吱」一聲,安溪殿木門緩緩推開,何梓修笑意滿滿的將手中的披風蓋在了她身上,嗓音低沉且溫順,「陛下,夜里風涼,當心身子。」
如此溫順又貼心,怎會是蠱惑心智的奸人。龍笑笑撫了撫披風上的滾邊狐毛,微微嘆了嘆,靠在了何梓修懷中,紅燭輕躍,耀出蒙蒙的橙光。
她絕不能,讓這些臣子,廢了他!何梓修,一定要留在她的身邊!
龍笑笑仰頭,「費心了。」牽著何梓修的手,他暗默不語,順勢坐在書案旁,拾起剪子,打開白色燈罩,一把剪下枯黑的燈芯,瞬時,燈火更盛。他將燈罩放下,屋中光線明亮許多,折子上的黑字也清晰幾分。
何梓修側眸,定定看著燈罩,若有所思,「燭光更盛並非蠟更多,而是因為它剪去了無用的,燃燒燼的看似還有用的燈芯。」他聲音冷冷清清不帶絲毫感情,可龍笑笑卻覺得他這副模樣比得平時還要迷人。
眸子里映襯著燭火的光輝,墨絲上一圈一圈的光澤閃動。
而是因為它剪去了無用的,燃燒燼的看似還有用的燈芯……龍笑笑手一拍,這不恰好解決了她心中的顧慮麼。龍笑笑撐腮詢問到,「皇叔可是讓朕下定決心除臣?」謠言都飛到宮外了,那宮中的謠言他不可能不知道。言下之意是讓她想做便痛快下手嗎?
可那群進諫的臣子中不乏才能之士,她若一並驅除罷了官,科舉還有兩年,罷官後,又何人可頂替其職位呢?龍笑笑心中猶豫不決,期待他有無更好的想法。
何梓修微微挑眉,「微臣僅是朝堂中一臣子罷了,如何處置,還是陛下深思後著手較好。」
龍笑笑這就有些搞不懂了,提出這建議的不是他麼,為何此番言語更像是否認一般。既是無人可頂替,那自是罷官不得,可若不做出點什麼,這群臣子依舊會將她像從前那溫順的君王一般看待。
她朱唇輕啟,欲語還休,「皇叔……待朕可為真心?」
「天地可鑒。」他緩緩吐出四字,語氣卻是如此堅定。
頓時,心中多了一股力量驅使她取來明黃色軟紙,狼毫尾在硯中一掃而過,照著燭光滴上了墨……
她不能讓他們阻止自己與何梓修,她不能!
何梓修看著紙張內容不禁勾唇一笑,像暗夜里燃放的煙火,灼灼升空燦爛綻放,令人勃然心動。他從身後摟住龍笑笑,將頭埋在她的肩上,吸取著她身上的柔香。
他身上的香味似乎愈來愈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