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再鳴，小果子趕忙拾起油紙傘撐在龍笑笑頭上，生怕她怪罪般低下了頭。可龍笑笑眼見頭頂多了一樣事物猛地變了表情，推開小果子，迎著轟轟烈烈雷聲，踏著泥濘朝福寧殿方向奔去。
好似何梓修並沒有出宮，他只是今日下了朝，先她一步回到了福寧殿，也許此時雨水正大，雷聲轟鳴，他正在屋中嗅著鼎爐的西域異香，掀開白瓷茶蓋，一股茶葉的清香漸漸彌漫。
他等著她推開門，推開門坐在繡墩上問她，‘陛下可願同微臣一起共品雨前龍井？’
亦或許他正在福寧殿中的小廚房內親自下廚，想給她端上一碗軟軟懦懦的涼糕……
龍笑笑又想起那日同何梓修賭氣，自己出宮沒幾步就險些遭遇不軌，是他來救了她，當時也是下著雨，電閃雷鳴。那時他橫抱著她，眼神堅定，時間都靜止了般。
小果子見龍笑笑獨自一人奔在雨中，心里有些酸，連忙吩咐那些太監宮女們追上去給她撐傘。
龍笑笑見一個又一個人不斷靠近她，可她們都不是何梓修，心中煩躁難熄，嘶吼著，一個接一個的將他們推開。
他們不能阻止她去見何梓修，不能！
當她滿面欣喜推開側殿雕花大門，眼角弧度更彎曲，淚水竟是從框里落了下來。
模糊了視線，整個福寧殿蒙了一層哀傷。
原來，她所心心念念的何梓修早已不在。
他有了自己喜歡的女子，下個月便會成親，他將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生活……為什麼！他只是她的皇叔啊，她卻放不開呢，為什麼！
‘可我听聞的是安親王戀陛下良久……那也沒何差，叔佷****呢，可真刺激。’
「不！不是！不是這樣的！」龍笑笑十指插入了發髻猛地抽出，發髻亂成一團，她見著房間里所有的東西都面目可憎，她才不喜歡他！她要摔碎它們，摔碎！！！
「啪！」「坷垃！」「呲！」
那一日，方出土的上好官窯佳瓷幾乎一個不留的被她摔得粉碎，連同那些奇珍異石一齊丟出了房外。
從側殿又到正殿，整個福寧宮直到全部毀壞完她才舒了一口氣，渾身的力氣被抽空，她雙眸呆滯的望著殘局，笑了，走向龍榻時卻是雙足滲血，眸子帶淚，可她笑的依舊很開心。
縱使她全部毀壞又如何，又如何？
……
「陛下當心身子。」小果子念叨了一句，俯首將身後提著的金絲孔雀羽珠翠繡花鞋捧在了手心上，貓著身子等著龍笑笑的首肯。
龍笑笑整個人幾乎成了半只傀儡樣，她展開雙臂像一只鳥那般，似乎只要煽動翅膀便可以乘風飛翔。旁人說什麼她毫不理會。
小果子抿了抿嘴，陛下會變成今日這副模樣，緣由他大致也猜到了幾分。跟了陛下這麼多年，見了這副樣子也是心疼啊。他再度繞在龍笑笑面前，奉上繡花鞋，說的卻是——「陛下，您將鞋穿上吧，您這樣真不值。」
龍笑笑回魂一怔然，眨巴眨巴眼，像被猜中了心思那般有些心虛卻又勉強偽裝真自己。她笑道，「值？什麼值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