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斷魂早就注意到那邊的劉無心,他見自己在與張立恆說話的時候就閉上了眼楮調息,像是故意不听他們兩人說話的內容,這一點讓刀斷魂對劉無心十分欣賞。
刀斷魂听到張立恆說劉無心的武功很高,這一點他倒沒有親眼見識過,他來時候只是見到劉無心拼力與修羅劍客周旋至真氣耗盡的那一幕。而之前他剛從隱居的地方重入江湖,一路上也從一些江湖中的口中听到過劉無心「江南第一公子」的名頭,當時也沒有怎麼放在心上。
刀斷魂這回重新細細打量起劉無心來,見到他眉宇間隱隱透露著一股英氣,這是純正內功到了一定火候的表象。再一細看,便發現了一些端倪,之間劉無心眉宇間的這一股英氣竟有在緩緩收斂的跡象,這一發現就讓刀斷魂吃驚不已了。
劉無心的這一舉動表示他是在收斂自己的內功,這樣做的目的大多是為了不想讓其他人知道自己真實功力的深淺。刀斷魂吃驚的原因並非是劉無心刻意隱瞞功力,而是因為劉無心這一手收斂功力的手段。
通常來說,當練武之人把內家功夫練到了很高的境界時候,這種人可以把自身的功力統統都收斂起來而不為外人發覺,從表面上看是與普通不會武功的人無異,這便是曾經提到過的練武境界之中的返璞歸真境界。
大家都知道,天下間返璞歸真的高手鳳毛麟角,但接近這一境界的人卻是有一些。一些高手的內功雖然沒練到返璞歸真的境界,但他們也可以把自身的真氣內斂,雖然達不到真正的返璞歸真,但也能把一身真氣收斂到十之七八的境地,讓外人發覺不出其真實功力。但並非所有的人都可以做到這一境地,必須一身功力到了一定的地步才能做到,而能做到真氣內斂的都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之列了。
刀斷魂自己也可以把真氣收斂起不少,所以當他見到劉無心也可把外露的真氣收斂時候,他才會如此吃驚,看來張立恆說劉無心武功很厲害並不假。再看劉無心的年紀不過二十出頭,和張立恆相比,最多也不過是大上二三個年頭,看來當年那江湖榮國老的那一句批言「天下第一在江南」果然不虛,這江南劉家當真是臥虎藏龍。
只是讓刀斷魂想不通的是,二十年前刀斷魂還在江湖中行走時候,他並沒有听說過江南劉家有多響的名頭,當時只不過是把它當做普通的練武世家。現在看來,這劉家雖是武功高強卻又行事低調,令刀斷魂這種傲氣漢子也生出了幾分敬佩之意。
刀斷魂把打量劉無心的目光收了回來,點頭道︰「果然又是一位少年高手,如今江湖真是人才輩出啊!」他看著張立恆和劉無心二人,不禁想起自己當年和李清衣的大哥李子仁一道闖蕩江湖的事情,怕眼前這兩人一點也不下二十年前的他和李子仁。他想到此處,心中不禁生起諸多感嘆。
張立恆看到刀斷魂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也沒有出聲去打擾。過了一陣,刀斷魂才從思緒中抽身出來,心中笑罵自己一句矯情。
張立恆見刀斷魂回過神來,然後才出聲說道︰「刀大哥,你這番專程為了我的事情重出江湖,我實在是過意不去!」
刀斷魂笑道︰「你這小子好不厚道,當日你喚清衣妹子一聲‘姐姐’,她便把你當親弟弟看待;你卻不記得你亦喊了我一聲‘大哥’,怎麼我就不可把你當親弟弟對待了?弟弟出事情了,我這做大哥的豈能袖手旁觀,你現在倒是要和大哥客氣起來了?」
張立恆听罷,心中又是一股暖流,世上本已是沒有了親人的他,偶然的情況下結識了李清衣與刀斷魂,僅僅一日的時間,他便多了一個大哥與姐姐。當自己跌落望斷崖的萬丈深淵,身困絕谷的半年時間里,李清衣不遠千里,走遍小半個中原找尋自己數月;二十年不曾踏足江湖的刀斷魂一听自己出事,他毅然出山,更在危急關頭的時候救下自己性命。
想及這一切,張立恆既是感激又是感動,當下向刀斷魂行了長揖大禮道︰「大哥你待小弟之情,小弟無以為報,只得向刀大哥你行多幾個禮罷!」
刀斷魂把張立恆扶起,說道︰「怎麼給大哥來這一套,今日見你功力和劍法精進如斯,便是最好的禮物,哪里還用這些繁文俗禮。」
然後張立恆又問刀斷魂道︰「刀大哥你與清衣姐姐一個月前分開,那你可知不知道她現在在哪里了?」
刀斷魂回道︰「這個倒不是很清楚,不過她與我約定五十日為期,到時候在常州的五里古玩齋踫頭。不過現在找到了你,那也應該去告訴她一下,免得她四處奔波了。」
張立恆一听到常州二字,心頭忽然一動,這真是巧了,自己正打算先要到常州的唐家見一見那調皮小姐唐禮,想不到清衣姐姐與刀斷魂大哥約定在那里踫頭,那自己應該趕緊在二十天之內趕到常州才是。
于是張立恆對刀斷魂道︰「刀大哥,你說我們由這里取道去常州走陸路還是水路近一些?」
刀斷魂見到張立恆心急的樣子,不禁笑道︰「怎麼了,現在就想要趕去常州了?你大可放心,這里已經是荊襄地帶,若想取道到常州,不管是水路陸路都用不著二十天之久。」
張立恆被刀斷魂一笑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因為他這麼急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他要去唐家一趟,但他又不好跟刀斷魂明說,只得說道︰「我這想著早些去,或許能在路上踫到清衣姐姐也不定,那就不用她為我的事情在四處奔波了。」
刀斷魂道︰「你這小子倒也為清衣妹子著想,也不枉她這幾個月來為你四處奔走,想若她知道你是這樣想的定會十分欣慰。」張立恆只得又報以靦腆的一笑。
張立恆與刀斷魂聊了許久,道差些忘了一邊的劉無心,待他們二人想起的時候,劉無心在江岸邊不遠處的一處樹蔭下打坐練功已有好一段時間。他們二人抬眼望去,這時候見到劉無心正閉目凝神練功,頭頂還冒出了一絲絲的熱氣,看得出已是到了最後關頭。
刀斷魂和張立恆見狀,就沒有打擾劉無心練功恢復真氣,而是在一旁替他護法,免得讓外物驚擾到了他。
張立恆一開始時候見劉無心盯著自己的問天劍,還以為他也是要打問天劍的主意,所以對他也心存戒備。但後來劉無心不惜性命的與修羅劍客糾纏,好讓自己有機會逃走,那時候開始張立恆心中就對劉無心徹底放下了戒備,只剩下只有感激。
又過了好一陣,劉無心頭上的白氣緩緩散去,然後他才收了功力睜開眼來。
劉無心一睜開眼,便見到了刀斷魂和張立恆兩人在他身旁為他護法,他連忙起身,對二人說道︰「有勞刀大俠和立恆兄台替我護法,無心再次謝過了!」
刀斷魂見到劉無心身懷一身佼佼與同輩的武功,卻又難得他如此的謙遜,打心底的欣賞這個江南第一公子,于是說道︰「無心小兄弟客氣了!」
其實在幾年前,劉無心還沒有「江南第一公子」的名頭。那是在西北五里山莊李家的秋水劍法漸露頭角後,江南的劉家也開始強勢崛起。當時劉家的老爺子劉雲亭出手如驚雷,把幾個窺探的黑道高手掌斃在劉家門外,隱隱應合了榮國老的那句「天下第一在江南」的批言。不久後,也就有江湖中人為劉無心掛上了「江南第一公子」的名頭。
「江南第一公子」這名頭外人听來必是個武功高強風流瀟灑的傲氣人物,卻不想劉無心是這樣一個謙遜青年,沒有絲毫的架子。
張立恆謝過了劉無心後,這才向他問道︰「劉兄,這次怎麼會被這一些人纏上了的,那到底是些什麼人?」
劉無心輕嘆一口氣道︰「若是我沒有猜測錯誤的話,這一些人都是為了我家的武功來的,怕是想擒下我來要挾我爺爺,然後謀取我家的武功。倒是連累了立恆兄台你,讓我實在過意不去!」
張立恆和刀斷魂听了,同時點了點頭,也很默契地沒有再問下去,因為這涉及到他家的武功問題,免得惹上嫌疑。
這時候張立恆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馬上又開口對劉無心道︰「劉兄,之前不知道你就是江南劉家的長孫公子,現在才想起來,我有一件與你們江南劉家有關事情,現在就跟你說說罷!」
劉無心听了張立恆這話,心中頓時激動不已,他按捺著激動說道︰「立恆兄弟請快快說!」
張立恆不知道為什麼劉無心會突然之間變得如此激動,于是就把自己從獨行俠關白離口中听到的,那英雄會要謀取他們劉家武功的事情跟劉無心說了。
當劉無心听張立恆說的是這件事情後,卻沒有了剛剛的那一份激動勁,臉上顯得有些平靜的說道︰「哦,英雄會是嗎,或許這次也是他們搞的鬼!」
張立恆沒有發覺,在他說完的時候劉無心的臉上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只是對劉無心這前後的反差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不過劉無心臉上這些神色的變化卻被刀斷魂看在了眼內,心中只是微微一愣,但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張立恆接著說道︰「那劉兄你就要多注意些了,免得下次著了他們的道才是。」
劉無心應道︰「多謝立恆兄弟的提醒,無心往後自當注意的了!」然後又問道︰「不知道立恆兄弟你這過後,打算要到哪里去?」
張立恆也沒對劉無心隱瞞,說道︰「我打算明日便和刀大哥一道取道去常州,說來常州也與劉兄的劉家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