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險者的職務,除了在各方面領域為人民造福的,還有做任務養家糊口的佣兵。
用荒壟語來說,就是鏢師。
當佣兵是最好的實戰方式,雖然不一定能踫上劫鏢的,但是沿路看看山水風光學習地理信息,也是不錯的課程。
所以在對打了半個學期後,武者學院的學生們,終于不用互虐了。
新的實踐課程就是和佣兵一起走一趟任務,本來月日里沒有力量,是不能參加的,但是經過去年的考試,月日里馴服奈特的事跡被除了愛麗絲以外的另三個隊友大肆宣揚了一番,于是續入住男生宿舍這爆炸性新聞後,月日里再次聞名全校。
有一只六級的魔獸在,雖然不是召喚獸,但沒簽契約卻依然呆在一起,感情一定很好,比不情不願的听命令好多了,肯定很安全。經過考慮後的老師們,準許了月日里參加新的實踐課,不過,要帶著奈特。
帶著奈特到處走走也好,總不能養著它卻讓它不自由。想到這里,月日里欣然同意。
一個學期有兩次任務,第一次的佣兵任務居然是運送糧食到邊關,月日里听到的時候驚怔了好久,第一個感覺是「太草率了!」,但是當听到護送陣容的時候,「太草率」變成了「還可以」。
因為這個任務,包容了六個學院的精英學生,月日里本來不能算是精英,甚至連能攻擊的都算不上,可是因為奈特的加入,她一下擠進學院強者排行榜的前一百名。
國家派來的人手只有六個引路兵和兩百名禁衛,還有一個將軍,听說還是一位挺有戰績的軍官,剩下的戰力全是學院的學生,月日里不免有些感到壓力大,但是想想學院中的召喚師和各系精英共一百七十名全部都在這了,就算一下子來上一千人的劫匪,都是一些容易拍飛的老百姓,應該沒什麼危險,于是也就放寬了心,悠閑的再次打包行李,等待上路。
第二天一大早,被選中的孩子全都準時的聚集在了學院廣場,在將軍的命令聲中列隊,放眼望去,全是高年級的學生,唯二的例外大概就是月日里,還有愛麗絲了。
又踫上她,月日里有種無力的感覺,可是也知道現實就是這樣,況且愛麗絲的優秀是有目共睹的,不可能不出現在這里,于是也只好認命,仔細的記下將軍說的話。
學院的學生被分為十人一組的小組,小組又被歸納為攻擊隊、防守隊、偵查隊三隊,月日里被分到了偵查這對武者來說稍顯侮辱的位置,面對學長們有些同情的眼神,月日里只是聳聳肩悠然的走進了偵查隊里。她雖然是武者,但是從那頭短短的黑發上看就知道沒什麼攻擊力,寵物又恰好是擅長速度的爆發型魔獸,對偵查很有用,至少比沒用好不是?
她很有自知之明的。
糧食被放置在離皇城有兩百里的一處糧食生產地的城鎮中,大軍得先走到那里拿取糧食在向邊關行進,為了照顧這些嬌女敕的貴族花朵,軍隊走了兩天才到達糧食放置地,但還是讓一些女生頗有微詞,最後還是將軍公開訓話才有所收斂,拿到糧車和放置糧食的空間首飾後,眾人都收起了嬉鬧的心態,時刻警惕著周圍,凝重的氛圍壓得人有點喘不過氣。
三月三十一日,帶著糧草行進的第三天,天氣忽然有些毒辣,學生們紛紛月兌掉了薄外套,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月日里安靜的走在隊伍中,一身的黑色在人群里顯得有些突兀,尤其是懷中的白狐狸,在黑色的映襯下根本無法忽視它的存在。
忽然,狐狸耳朵動了動,滄夜冥抬頭看向一個方向,月日里也跟著看去,發現是外出偵查的奈特回來了,于是慢吞吞的月兌離隊伍,在松軟的土地中站好。
奈特奔到月日里面前,「嗷嗷嗷」的不知說了什麼,滄夜冥抖了抖耳朵,表示明白之後,跳到地上用爪子畫起畫來。
月日里跟著蹲到地上,看著地上組件清晰的畫面,喃喃自語︰「環形峽谷,大道三條,魔獸林、山賊窩、人類村,處處生長毒藥草,大多是毒性魔獸,王獸橫行森林,村莊可能有山賊眼線……」
「都是不好走的路啊……謝了,冥,奈特。」撓撓奈特的下巴,月日里掏出紙筆,墊著背在背上的畫板開始繪畫地上的地形圖,一刻鐘的功夫收工完畢,折一折收到懷里,繼續慢騰騰的跟上大部隊。
中午時分,休息的哨聲響起,氣氛頓時熱烈起來,眾人紛紛從自己的私人空間首飾中拿出做飯的工具,月日里將地形圖交給前頭的將軍,得到將軍詫異的目光後,才腳步微急的走到軍隊中端,在一處紅格子野餐布上坐下。
多麗塔•阿格瓦西亞•魯米是一位圓臉姑娘,笑起來很甜美可愛,手藝很好,在小組中承擔做飯的重任,所以雖然是平民,卻沒人敢得罪她,看到月日里,她先是送上一個甜美的笑闕,然後轉臉繼續煎炸鍋中的牛排,體貼的詢問需要的程度︰
「牛排要幾分熟?」
「六分。」
月日里兩眼直盯著鍋中滋滋作響的牛排,暗暗吞下口水,為了不失態,轉身看向遠處的青山。
時間就在嗅聞著香氣的煎熬和享受美食的過程中流逝,離村莊已經不遠,軍隊收拾好東西再次上路,一撥人浩浩蕩蕩的進入了村中,與村長說明情況後駐扎在了村外,月日里所在的小組被分到了上半夜的巡夜,于是吃過晚飯後,便帶著滄夜冥和奈特游走在營地外圍。
夜漸漸深了,一輪明月高掛在天空上,伴著薄薄的雲朵,看起來有種如夢似幻的美感,月日里行走在樹林間,看著天上那美麗的月亮,眼神迷蒙,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而滄夜冥和奈特緊隨左右,防備著周圍的動靜。
「沙沙」的聲音從樹葉上發出,很好听,卻也很危險,滄夜冥不耐煩的一爪子pia飛爬過來的幼年莽蛇,又pia飛一只企圖咬月日里腳踝的青竹葉,最後被這些毒性魔獸纏得不耐煩了,低吼一聲釋放出威壓,那些個笨蛋才總算停止了進攻。
發現身旁的奈特抖了抖,而滄夜冥的聲音帶著不耐煩,月日里模了模奈特的下巴,深紫色的大眼楮和狐狸那雙魅人的銀眸對上,無聲的傳達著訊息。
怎麼了?
滄夜冥搖搖頭,伸出爪子猛地按住一只不怕死的游過來想偷襲的翠鱗蛇。
月日里眨眨眼,懂了。
「出去吧,這里這麼多蛇,山賊也沒膽藏匿在這里。」月日里環顧四周,發現細小的熒光在周圍閃耀,那些都是蛇的獸眼發出的光,幾乎是立刻判定這里的危險程度極高不用巡視,于是站起來就往樹林外圍走去。
話說她怎麼走了這麼久才發現這兒很危險?真是越來越遲鈍了。月日里自責著,腳下的步伐卻更快了些。
即將走出樹林——大概離邊緣還有一百米的時候,奈特忽然炸起毛,不安的低低咆哮起來,滄夜冥也嗅到了危險的氣息,焦躁的咬住牙齒。
加速竄出幾米遠,滄夜冥回頭,對著月日里「嗷嗚」叫喚了一聲,很明顯的發出了「快走!」的訊息,月日里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加快步伐跑了起來。
可是來不及了。
尖銳的嘶鳴在身後響起,伴隨樹木倒地的踫撞聲,還有毛骨悚然的說不上來的聲音,月日里咬牙,沒有回頭去看,而是加速奔跑,沖出了樹林的範圍。
**踫撞的聲音清晰得有些可怕,奈特不舒服的嘶吼震得耳膜發疼,月日里依然向前邁步,只是緊握的雙拳握得更緊了點,指甲陷入掌心,帶來絲絲疼痛。
快一點、再快一點……身體因為超出極限的活動而隱隱發疼,駐扎的營地近在眼前了,欣喜的情緒冒出,腳下頓時沒了力氣,只是那發出的吼聲,巨大得有些撕心裂肺。
「魔獸襲擊——!!!」
……我是為了看得更有張力而出現的分割線……
听到這個消息,營地有一瞬間陷入恐慌,但很快恢復秩序,周邊巡邏的學生將月日里扶起,迅速帶到了安全的地方,召喚師紛紛喚出自己的召喚獸,魔法師舉起手中的魔杖法書,武者攆緊了長劍柄,煉金師掏出攻擊武器,對準了月下游動而來的黑影,而特殊及魔藥的學生退居幕後,做起治療的準備工作。
黑色的影子伴隨著淒厲的哀嚎被拋出,重重的摔倒在地,居然正正好被拋在了陣隊後的月日里面前,周圍的人反射性的後退,在看清拋來的東西後一擁而上施展治療魔法,而月日里則瞪大眼看著魔法光暈中渾身是傷的奈特,恐懼的感覺從心中蔓延開來,混亂了現在和記憶中的場景。
不要……
黑紅發的女子微笑著,枯瘦的手慢慢垂落。
不要……
藍金發色的男子安睡在黑色的長盒子里,雕刻著十字的長蓋將他的面容覆沒,隔開了這個世界和那個世界。
不要……不要在有人離開了……不——
「月…月日里……月日里!!」清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焦灼的味道闖進陷入魔怔的大腦,月日里一個激靈,游蕩的靈魂被強硬的扯回身體中,艾爾急切的臉映入眼里,迷茫眸子對上翠綠的瞳仁,有些不明白艾爾的忽然出現。
「回神了?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在那麼幾秒鐘,你就回不來了啊!」看到月日里清醒的雙眼,艾爾松了口氣,但隨即又暴力的敲了個爆栗到月日里頭上,憤憤地訓訴起來。
「……回不來?」月日里揉著頭上的爆栗,這才發現自己滿身冷汗,而且體溫很低,結合剛剛艾爾的話,有些明白怎麼回事了。
自己陷入魔怔,差點神智消散。(走火入魔==)
「奈特……」
「已經有人在給它療傷了,放心吧。」艾爾拍拍她的頭︰「我歸隊了,小心點。」說完站起身,向著前方的戰場飛奔而去。
此時軍隊和魔獸已經打了有一會兒了,眾多的蛇類魔獸和召喚獸纏斗在一起。魔法師吟唱著咒語,發出發出一個又一個攻擊;武者揮舞著長劍,將撲上來的敵人砍成兩截;煉金師祭出煉金弓弩,帶著魔法的箭矢呼嘯著吞噬敵人的生命。敵人在漸漸減少,但是那隱匿在暗處的首領還沒現身。
當弱小一點的魔獸被清理的差不多了的時候,暗處的黑影蠕動了一下,發出尖銳哨聲,撲前的敵人動作忽然停頓,然後轉身,慢慢地爬回了樹林的陰影之中,藏匿了行跡。
那很明顯是領導者的危險的影子像是特意要給人增加壓力一樣,特意慢慢地游動,一點一點的讓自己顯現在月光下,每秀出新的身段,軍隊中人的呼吸就倒抽一次。
那是一條很美麗的青蛇,翠綠的鱗片在煉金日光石的照耀下反射著青光,身體的線條瑩潤有美感,月復部的白鱗像是白玉一樣溫潤,眼楮不像其他的蛇類一樣是三角蛇眼,而是有點狹長的獸眼,如果是平時這雙眼一定很漂亮,但是此時渲染上猙獰的殺氣,卻讓人不寒而豎。
「愚蠢的人類。」那青蛇吐著蛇信,喉嚨里發出低啞的聲音,狹長的獸眼閃爍著光彩,用王者的眼神藐視著面前的人類。
居然是王獸!
抽吸聲是那麼的嘹亮,一片片的翻滾如浪潮,眾人慘白著臉,「死定了」的意念悄悄浮上每個人的心間。
王獸,對人類來說神一樣的存在,一揮手即可滅城……他們不可能戰勝的!
兵敗如山倒,在失去反抗念頭的那一刻,這一戰,「失敗」二字被深深的烙印在了人類的這一方。
就在眾人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那只青蛇忽然以閃電一般的速度撲擊,長長的身體勢如破竹的突入列陣,直直地開出了一條道路,坐在地上的月日里只來得及看到天空中慘白的月亮下那雙忽然出現的血盆大口,黑暗便完全的降臨,身體傳來無與倫比的劇痛,眼前一黑,陷入了黑色的睡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