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依舊掛在天上,透過微開的窗,柔潤的光芒輕輕地照在熟睡中廖化的臉上。m
高高的天空,雲很少,星星們也發射著微弱的光芒。
透過窗向外看的話。
一道青光仿佛流星從西北而來,飛速追趕的是一道銀色的光芒。
青光突然直墜,掉入西梁河底。
尾追的銀光失去目標,仍然飛速向東南。
廖化忽然起了身,三個兄弟還在打鼾。
他想出去走走,伸手去拿外套。
手卻穿衣而過,廖化愣了一下,一轉頭,看見自己依然躺在床上熟睡,這一刻,兩個廖化。
廖化自己也很奇怪,為什麼自己一點都不害怕。
他去拉門,手串門而過。他停下了。
心意忽起,廖化飛起,穿窗而出,竟望西梁河車站去了。
他飛在高高的天上,鳥覽京西學院,西運河自西北而來又向東流去,西梁河自西南而來,又向東南。兩河夾著車站平流了兩里,沒有相交,又各自而去。
青光自河中飛出,只望正北而去。
廖化不知為何,竟也飛追而去。
附近一個小客棧,在床上打坐的老桂睜開雙眼,走下床,看向正北。
平靜了許久,才慢慢嘆息。
雖然,京師已經是春天,極北之地依舊是冰天雪地,大河封凍。
青光落地,站在冰面雪上的是個老鼠大小的動物,背披金色的鱗片。尾巴粗短。兩只前爪背在腰後,兩只後腿直立,如人行一般,不停地兜圈子。
廖化落在它的身後,靜靜地看著它。
就見那個怪老鼠一**坐到在冰上,從肚子前面,掏出兩個小角來。他把兩只角放在頭上,可一松手,兩只角就掉了下來。
反復好幾回,最後他抱著兩只角哇哇大哭起來。
哭了好一陣,好過了一點。自言自語︰沒了角,回家還不叫人笑話死,這可咋辦呢?
這時就听得一個聲音回答︰涼拌吧!
一只灰狐出現在怪鼠面前,鼻子紅紅的,他還拖著個簡易雪撬車。車里裝了些煤塊。
灰狐說︰太好了!終于見到一個會說話的了,盡管是只老鼠。我叫圖拉丁,你也可以叫我圖釘。
怪鼠看看他︰我不是老鼠,我是一只龍。我叫太九!
廖化也發言,他說︰「大家好,我是廖化。」
「我是京西政經學院甲子科的畢業生」
「我主修警政,警械準備,混亂控制,密集人群分流,局面判斷,精確迅速。」
「我輔修航運,能在未知之地,或茫茫大海之中,觀星定位。」
「我為人忠厚,尊君敬法,守時重信。願意加班。」
太九和圖釘居然都听到了。
圖釘說︰兄弟,你可真逗!有我兄弟浩南的風柴。
太九把一只角丟到嘴里,邊嚼邊說︰就咱們仨,哪里有啥密集人群,早凍得回家冬眠去了。對了,誰是浩南?
圖釘︰浩南是我穿越前的同事,和我們樂隊的薩克斯手。能吹,但偷懶不干活。那回他稿看不完,都是哦幫他看。
廖化︰看稿?
圖釘︰我是個文學網站的編輯。整天看穿越文,結果穿這里來了。
廖化︰我認識一只狐狸,叫胡藥。他說他是創世網站的實習編輯。
圖釘︰天哪!他是那組的?
廖化撓撓頭︰好像是二組的吧?
圖釘︰這太令人不爽了,他穿就穿吧,居然也穿成只狐狸了。你可千萬別告訴他你認識我,放我一條生路吧。
廖化想起來了︰對!對!他說過,八個編輯,和最好的就是圖釘。
圖釘嘆了口氣︰他真這麼說!看來還是我小氣了。
當初他加班,一頭撞進屏幕,我本想拉他回來的,結果把自己也搞到這里了。
你替我向他問好吧,說我請他來玩!
廖化點頭。
太九問︰圖釘,你剛才說,你是個樂隊的,會唱歌嗎?
圖釘放下雪橇的套繩,抖抖身上的雪花︰那當然!
太九;長夜漫漫,月朗星稀,原馳蠟象,江山多嬌,何不舞上一曲,聊慰今生!
圖釘說︰好!不過稍等,你們幫我一下,廖化你能幫我修修雪橇嗎,爪子太不好用了。
他又看看太九︰我醒醒鼻子,老鼻炎了,高音部分可能上不去了。
廖化說︰我是個虛無,拿不住實物。
太九看看他︰還真是的,你原來是個修行人,陰神出游。我來幫你。
太九指尖發出一束清光,指向廖化,廖化仿佛像穿上了一件熒光的袍子,但很快不見了。
太九拍拍手;初次見面,就當禮物了。
他又跩下一根胡子,很直很硬︰圖釘過來,我幫你治治鼻炎。
圖釘很高興︰太好了,正是太感謝了。
太九把胡子當針,刺入它的腮旁,說︰給你一根胡子,送你一點神力,也算見面禮了。
圖釘猛抽了兩下鼻子︰太舒服了!用鼻子呼吸的感覺太好了。
廖化跪著冰上,看雪橇車,可真不好修,這是用個腐朽的木頭做的,這樣好掏出槽來,放東西,用了不少時候了,恐怕要散架了。
廖化心想︰要是有把刀就好了,給他做個新的。
心念發動。
京師大內養心殿,值夜的兩個小黃門低著頭打盹,牆邊條案上一個刀架,放著段侯城帶回的雁警刀。
就在廖化心意微動,長刀無聲出鞘,閃閃發光,小黃門忽然驚醒,看著虛空中懸浮的長刀,戰栗不已。
當廖化念意已起,長刀破空而起,沖向房頂,踫的一聲,搗出一個尺余的大洞,飛向天空,往北而去了。
伴著小黃門的驚叫聲,周圍侍衛的腳步聲,深宮寧靜不再。
長刀落入廖化的手中,廖化起身飛起,岸邊攔腰兩刀,一顆大橡樹倒地,一個一米長圓木,滾到冰面上。
廖化飛刀,或劈或刻,一個帶蓋的雪橇車做好了,廖化還特意做了兩條支撐線在底部,這樣也可以當冰車。
廖化把煤塊轉移到新車上,拖繩也移過來。
圖釘大喜︰太好了!乍有點像個棺材呢?
廖化一細看,還真是的,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圖釘又去舊車哪里不知從哪里模出三個小葫蘆,最小的給了太九,最大的給了廖化。
自己拿了個︰會唱明月幾時有嗎?
大家都點頭。
「叭叭,吧了吧,冬冬——」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抵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偏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反復吟誦好幾遍︰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一時間,三個都痴了。
許久,太九醒來,意猶未盡。
他說︰好是好!只是前人的曲,不太新鮮,文青了。有自己的作品嗎?
圖釘點點頭︰有!下面唱首自己的,跳段狐步,沒有女伴,有個意思就好。
三個人搖起葫蘆,打起拍子,身體搖動,太九最前,圖釘居中,廖化在後。
圖釘開口︰
當年,我攜你登高山,
無懼峰高路險,
看萬山紅遍,層林盡染,
無厭倦,似昨天。
廖化,太九和聲︰
無厭倦,是昨天
叭叭——啦-,咦呼——
圖釘︰當年,我與你扎筏渡海灣,
波浪起,且由天,
偏又見海上冰輪轉,月光里隨風轉帆,
綠野終現,仿佛眼前。
廖化,太九和︰
綠野終現,仿佛眼前!
叭叭——啦-,咦呼——
圖釘︰如今你立志欲行遠,
竟自由,看霜天,
願汝平安。
父母愛你,永在心間。
莫為此生無成,羞再見!
廖化忽然想起父母,停步凝噎。
太九眼楮也有點絲潤,恨恨地停下︰本以為是個情歌,搞得這麼承重。
圖釘不好意思,撓撓頭︰自打穿越成了狐狸家的單親父親,責任在肩,就輕快瀟灑不起來了。
廖化喘了口氣,看看天︰沒事,挺好,天欲曉,再唱兩遍可好。
大家排隊再次起舞,先向東幾步,然後轉身向西。
廖化一扭身,就看見雁警刀刀尖向上,刀刃向著自己,浮在空中。
廖化身體扭動,雁警刀也隨著跳動,仿佛也在跳舞。
廖化對他說︰刀鋒不要對人,轉過去,這樣顯得比較謙恭。
雁警刀立馬轉身。
歌聲停下,圖釘向他們躬躬身,拉起爬犁,遠去了。
太九看看南方︰仇家來了,我以後去找你玩。
廖化︰歡迎至極!
太九化為青光,飛遠,一道白光追去。
廖化握住雁警刀,說︰你也回去吧!
雁警刀一震,不動彈。
廖化伸出食指,在刀尖上刺了一下。
他本是陰神,卻流出一滴血珠,順著刀鋒流下,滲入刀身。
雁警刀一紅,迅速變暗。
廖化對他說︰寶貝,真是寶貝。回刀鞘去吧。
長刀離手,直飛向南方的天空。
養心殿里,景和帝和段侯城看著頭頂上的窟窿無語。
王德順跑進殿里,跪倒在地︰奴才無能,吳相和黃項兩位樞密使闖進來了。
就在此時,長刀從窟窿外飛入,在殿中半空停留了片刻,尋到刀鞘,無聲飛入鞘中。
景和帝松了口氣︰讓他們報名進殿吧,一天沒見朕,可能以為朕薨了呢。
在北方,白茫茫的世界,冰河上只有廖化一人。
廖化看看天色,閉上眼,忽然醒悟︰該起床,去食堂干活了。
眼楮一睜,自己躺在床上。
夢里不知身是客,醒來生活還得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