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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哥,去藥材鋪子。」陳皎兒朝外面的李路喊了一嗓子。李路「哎」了一聲,馬上就轉了方向。

他們最初到了莊上,身無長物,若不是拿了小姐賞賜的銀子,還不知道怎麼熬日子。

好容易找了機會,花了錢擔了個回府送新鮮瓜果的機會,讓春花去尋了小姐嗑頭,希望有機會能為小姐做事。也算是表了忠心,所以陳皎兒才會將他們帶出府。

藥材鋪子里,陳皎兒熟練的報著材料讓伙計一一包起來。藥材鋪的藥材畢竟是有限的,好多材料都要去親自上山去找,陳皎兒目前沒有時間更沒有體力。

再說了,她也不打算將自己練成個絕頂用毒高手,能用來自保就足夠了。

櫻桃拎著大包小包,見小姐還在挑選,而李路在外面看著馬車,沒有跟著進來,就自己先拿了部分送到馬車里。

「姑娘是家里有人病了,還是進補用,小生怎麼一點也看不懂呢。」一個輕浮的聲音在陳皎兒耳邊響起。

仿佛吃了一驚,陳皎兒回過頭,看了一眼對方,臉上有一絲惱怒,又有一絲羞澀。心里卻冷笑,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你這人,好生無禮,我,我又不認識你。」陳皎兒低著頭小聲道。

「小生林志聰,是這條街上富貴銀樓的少東家,小姐面生的很,是第一次來這里吧。」林志聰見獵心喜,自從革了功名,他頹廢也頹廢過了,借酒澆愁也大醉了幾回。

最後,只能面對現實。沒了功名,也就不可能再去妄想什麼官家小姐。至于林大,憑著多年的經驗,在另一家銀樓找了個掌櫃的差事,一家人雖然不能和過去想比,但也不少吃穿。

別的不能想,就想著兒子早點成家,給林家繼承香火。林大覺得,兒子一身的學問,縱是沒了功名,若能將孫子教出來,也是好的。

官家小姐沒戲,那也不能委屈了自己,林志聰跟爹娘提出一個要求,娶親可以,但一定要自己過目才行。沒想到爹娘還沒相看好,他自己倒是發現了一個。

林志聰見了心里癢癢,顧不得其他,見旁邊沒了人就主動上前搭訕。

「掌櫃的,多少錢。」櫻桃放好東西,見小姐已經選好,付了錢一看還有不少藥包,站在門口招呼李路進來幫忙。

林志聰見了李路,嚇了一跳,他們一家不是已經被貶到莊子里了。怎麼會出現在內城,難不成是陳府的小姐。

可這打扮也太樸素了些,也沒有官家小姐會自己到藥材鋪來的道理呀。

李路一進門就瞄到了林志聰,因為兒子的事,他們與林家已經算是鬧翻了。所以眼皮子都沒抬一下,裝作不認識的樣子,拿了藥方護著陳皎兒上了車。

林志聰抓起包好的藥材,跟在後面張望了好一會兒,確定他們走的不是回陳府的路,這才興沖沖跑回去找林大報信。

卻不知藥材鋪的伙計,在後面咧咧嘴,心里嘀咕著,富貴銀樓早就換了東家,還在這兒冒充少東家,真真是不要臉的緊。

「你說李路,他不是在莊子里呆著的,怎麼回事。」林大听了也是奇怪,陳府的小姐出行那次不是前呼後擁,絕沒有帶三二家人就出來的道理。

「是不是他們換了主家。」林志聰倒是說對了真相。

「不可能。」林大一口說道。

當年的事,李大風也算是知情人之一,陳老爺不可能會放他出府,死也會讓他死在陳府。

殊不知幾乎是同時,陳大老爺也在錦華居沖老夫人道「別人也都算了,怎麼能將李大風放走,他,他……」

「哼,他當年幫你做過見不得人的事,對吧。」老夫人的目光如刀子一樣劃過。

「將綺羅以本名送進宮,已是因禍得福。她現在又是世子的人,如果不滿意,你去把綺羅接回來,娘就去把李大風要回來。」老夫人冷冷說道。

「娘……」大老爺知道這是氣話,已經送進宮的女兒,怎麼可能是他想接就接得回來的。何況大夫人因為這件事,高興得走路都要飄起來。

「既然知道你接不回女兒,那李大風也是要不回來的。我乏了,你回吧。」老夫人下了逐客令。

大老爺的垂頭喪氣和大夫人的喜逐顏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頭一次大夫人和顏悅色對大老爺說道「你之前一直說子安的婚事定的有些倉促,女方配不上咱們子安,我也覺得有道理,老爺,你看……」

「你在想什麼呢,說好的也是你,現在說不好的也是你。你當是買丫頭,這個不好換一個,都定了日子,年前就要娶進門了,怎麼可能再改。」大老爺氣急敗壞的跳著腳。

大夫人癟癟嘴「羅家的就退了婚。」

「那是因為女方身染惡疾,主動提出來的。你要是無緣無故退了婚,不是逼人家去死嗎,結親成了結仇不說,誰還敢跟我們家議親事。」

大老爺額頭的青筋直冒,以前只道她是有些愚笨,現在才知道原來目光短淺如此。娘說的一點沒錯,家有賢妻不遭橫禍,可惜自己當初一點也沒有听進去。如果有個賢內助,識大體懂交際,起碼……唉,自己選的苦果也只能自己吞下去。

勸走夫人,大老爺去了書房,叫過自己的長隨,低聲吩咐一二,便揮手讓他下去。這個李大風,既然出了府,就絕對不能讓他活下去。當年的事,就算只是猜出一點皮毛,茲事體大,絕不能冒險。

二天後,大老爺得到回話,驚詫道「看出是誰的人手沒有。」

「小的無能,看不出來是誰的人馬,但小的敢打包票,一定是……」說完伸出一根手指頭指指天空。

大老爺開始心緒不寧,額角冒汗,難道說有人在調查十年前的事。如果是皇上,那豈不是……

如果去報信,對方會不會認為自己辦事不干淨俐落,想起對方的脾氣,大老爺又退縮了。

林大費盡心機找到李大風時,他正跟著蘇大壯從鄉下收了繡品回來,看到林大,李大風沒聲好氣道「你這人怎麼陰魂不散,走到什麼地方都能看到你。」

「呵呵,再怎麼說,大家都是表兄弟,打斷骨頭連著筋。你總不能跟我生一輩子氣吧,上次聰兒在藥材鋪子看到李路,我是特意來看看你過得如何的。」

林大的一張臉變得倒是快,今天來也是抱著打听消息的心思。

「行了,你走吧,我們已經換了主家,跟陳府沒了關系,陳府的事也一概不知。」李大風以為他又來打听陳府的事,一口回絕,下了車留了一個背影給他。

錦繡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林大嘿嘿一笑。既然是換了主家,說明上次聰兒看中的小姐不是陳府的。

開繡品鋪子,從身份上倒是勉強能配上兒子。就是這鋪子寒酸了些,門臉不大不說,進出也不是什麼富貴人家。平民百姓能掏得出幾個大錢,林大在鋪子里轉了轉,月復議著。

林志聰往鋪子里跑得更勤了,拼命在娘面前說著好話「娘,你不是認識那個蘇大娘嗎,她又沒有父母,我們去提親,她肯定是情願的。」

想到這麼一個千嬌百媚的人兒,林志聰心頭一片火熱。巴不得明天就將她娶回家。

「你呀,當我沒有打听過嗎,人是從陳府出來的沒錯。你也知道是個孤女,這買鋪子的銀兩就是她的全部嫁妝。要是鋪子的生意不好,一家人都要去喝西北風。」志聰娘覺得兒子已經受了委屈,放低了要求,那也要找個家境殷實的。

何況,當初也是蘇大娘告訴她陳家三小姐病重,她才起了心思給兒子求娶。

結果後來事趕事,雖然怪不到蘇大娘頭上,但志聰娘總覺得蘇大娘與她八字不合,還是少打交道的好。何況女人生得太美也容易招惹禍事,她是極不希望兒子與他們結親的。

看兒子失望的樣子,蘇大娘想了想,「與她結親倒是有一件好事,你李叔成了我們的奴才,我倒是極想看看,要是有這麼一天,他們一家人的臉色。」說著已是不可抑止的笑了起來。

「我不管,我就要娶她。」林志聰不依不饒。

卻不知,錦繡閣很快迎來第一個上門的媒人。

「不知說的是那家的少爺。」蘇大娘替媒人端了茶,坐下來說道。

「唉呀,這可真真是門好親事。是石家的嫡長子,石家可是書香門第,父親是順天府的官老爺,能看上你們小姐,也算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了。」

媒人覺得這件十拿九穩的婚事,也沒急著多說。畢竟是官家嫡子求娶一個民女,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事,不愁對方不答應。

「哦,這件事我要跟小姐商量商量,您先坐吧。」蘇大娘自然是希望小姐能有個好歸宿。

可小姐的事,自然只能由小姐來拿主意。

「不用說了,我都听到了。」隔了屏風,陳皎兒听得一清二楚。

石家嫡子不就是那個肥頭大耳的胖子石紹良,原來他還沒有放棄。這麼快知道自己出府的事,看來一直盯著自己呢。

要是以前,她可以毫不在乎,沒人敢上百年陳府家里搶人。可現在,她終于意識到自己一個人的難處,對方再不濟也是官身。想在她店里搗個鬼或使個壞,簡直太容易了。

有什麼辦法能讓他知難而退呢,剛剛拒絕了世子,又拿他當擋箭牌,這種事陳皎兒可做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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