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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二十四章,追憶那兒時的純真(2節)

「你們不是厭惡人類麼?為了自保就依了它又能怎樣?」

我又問。雖然我知道,那並不是一個非常明智的選擇。

「除了歸屬它的麾下,頑達還有一個條件。」

薩吉說︰「就是讓我們交出笑笑!」

他顯得有些糾結,又帶著幾許憎惡。

「塔旺異常憎恨人類,笑笑不是獸人,所以留在我們的部族里一定會惹怒它,為了表示忠心,頑達要把她的尸體送給塔旺。笑笑從小和我們的部族一起長大,笑笑過逝的父母是我們部族的大恩人,我們不能違背當年已故先代首領的遺志。再說,不能保護自己的族人也就是部族最大的恥辱,所以我們無論如何也不能答應頑達的條件,哪怕敵不過它們,也要戰到最後一個人,保護我們的笑笑和族人們不受傷害。」

「今天襲擊她的那兩個想必就是頑達的族人吧。」

我開始逐漸地模清了些眼下的狀況。

「它知道你們不會輕易交出笑笑,所以便派人盯著,等她出了村落的時候嗣機動手。只要沒有證據證明人是它們殺的,就可以避免因為交與不交人和你們發生不必要的戰事。」

「我們知道,人類是可怕的種族,智慧要比我們先進,文明也比我們發達。法瑪是弱肉強食的地方,人類比我們強大,所以侵佔我們的土地,奴役我們的族人。我們的祖先想依仗先天的體魄戰勝人類,最終還是敗了,我不知道從前的戰爭是什麼樣,但是今天看到你我就知道,在比奇、或者其它的地方,一定還有更多像你一樣強大的人類。無論我們統一多少個部族,組成再龐大的軍隊,也贏不了你們……」

他雖有些不甘心,但也還是折服地說。

「……笑笑的父母也和你一樣,都是強大的人類,不過他們沒有傷害我們的族人,反而在村落被瘟疫侵犯的時候治好了大家的病,救活了我們的族人,還為了我們仍掉了他們的武器。笑笑又這麼善良可愛,我們一起長大,一起找獵物,一起吃東西,一起睡覺,一起看日出、數天上的雲彩,看月亮、數天上的星星……」

「不是誰強大,誰就可以侵犯弱者的。」

我打斷他,嘆了口氣,百般無奈,也同情它會有這樣的想法。

「就像我,如果今天沒有遇到你和笑笑一起,也會殺了你的,只當你們和蜘蛛、毒蛇一樣,是邪惡的怪物。可是現在我和你坐在這里說話,一起看著她,照顧她並為她擔心。我才知道你們並不是我原本想像中的那樣,除了長相有別,其實你們也和我們一樣,都是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你們也有好有壞,我們也一樣,這個你懂得。雖然歷史已成定局,很多事過去了就無法再重新改寫,但是我還是希望你不要再這麼想,不要因為我是人類,你是半獸人的緣故而憎惡、排斥……。」

我說的真誠,他听的真摯,祖輩們的是非恩怨,為什麼要無辜的後代們繼續為之償還?為什麼我們就不可以成為朋友?而一定要相互敵視仇殺?

「……我和你一樣,都有自己的名字,我叫夜美都,夜是姓氏,我的朋友們都直呼我的名字美都。不管人類和半獸人能不能成為朋友,如果你願意和我說話,願意和我相互理解,那麼我就可以成為你的朋友,薩吉。」

……

夜深人靜,我輕輕地睜開眼,不知什麼時候,竟坐在這木墩上打起盹兒了,或許兼程趕路的疲倦已經到了極點。

四下看了看,薩吉也已經趴在草床邊上睡著了,正鼾鼾地打著呼嚕。只是那草床上卻已經空然無人,睡在那兒的笑笑卻不知了去向,我走過去,模了模那草席,還是溫乎乎的……

在剛剛出村,還尚離村落不遠的林里,我發現了她。拄著跟木棍,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密林深處的方向挪弄著艱辛的步子。

「你以為你這樣就能救了它們麼?」

我繞路抄到了她的前面,在還可以借著明亮的月光看得到遠處的村落的地方截住了她。

「就算你去頑達那兒,讓它把你交給塔旺處死,你的族人也未必相安無事。因為他們還是要和頑達一起歸至塔旺的麾下,有一天他們要被帶去比奇邊境的戰場,你或許不曾知道這個村落外面的世界究竟如何,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這個世界要比你想象中的要大太多太多,我也只是那其中的一粒微塵。以一己只懂得靠蠻力去戰斗的林中獸人去和當今英雄輩出的這天下間的無數魔道戰士們發動戰爭,結果已經是可想而知……。」

我走近她的身前,看著她那無助可人的淚眼說。

「……你的族人們為了你,不惜犧牲也要向比自己更強大的敵人去反抗,多好的同伴呀,如今的人魔亂世之中,已經很少會有這麼淳樸真摯的情誼,你難道就不能為了它們振作起來,一同並肩去面對未來即將發生的一切麼?」

……

晚風陪伴著我們一起,坐在木屋用干草鋪成的屋頂上,肩挨著肩,仰望著萬里的星空。

「姐姐的身子好暖,人也溫和。」

她赤著腳,輕輕地說,臉上泛著紅。

「我阿姐的身子也好暖,不過她生起氣來總是好怕人的,連雷諾都怕她的。」

「你這麼惦記著她,她一定很疼你的是麼?」

我也月兌了鞋子,赤了腳,和她一並看著天上閃閃的繁星。

「恩,我們小的時候就喜歡這樣,一起坐在這屋頂上,光著腳丫,數天上的星星。不過在我很小的時候,阿姐就一個人離開這里了,去了外面的世界。從前她還偶爾會回來看望我們大家,後來就沒了消息,最後一次和她一起數星星,也都是三年前的事了……」

她帶著些傷感,喃喃地說。

「姐姐,你知道大熊座在哪兒嗎?」

「大熊座應該就是北斗星,在北面吧。」

「對,就是那里。」

她伸出手,指向北方夜空中的北斗星說。

「北邊最亮的那七顆星,向勺子一樣連起來的,就是大熊座,阿姐說,她就在那里。阿姐還說,我想她的時候,就看著那里,她就在大熊座的下面也看著我。」

「那,她在那里,怎麼才能找到你呢?」

「你再看那兒。」

她轉過頭,向我們身後的星空指去。

「南邊最亮的那七顆星,上面兩顆是左右兩個肩膀,中間三顆連起來是腰帶,下面兩個是左右兩只腳。那是獵戶座。阿姐說,獵戶座和大熊座永遠都那麼亮,永遠都會給迷路的人指著方向。所以她看到獵戶座,就能找到我,因為我就在那下面,和她一樣,在看著大熊座,在看著她。」

我閉上眼,想象著她們兒時的那份純真的模樣。

忽然,在我曾經或許被錯過了的某個記憶的殘片從角落中悄悄地探出頭來,在我的腦海里驟然劃過︰那是北方的大漠,是沙巴克的城頭,一個颯爽俊俏的女戰士正吹著漠北的冷風,望著星空,找著妹妹的方向……

……

天還未明,沉睡中的半獸人村莊還未從不安的夢中醒來,沃瑪的森林已經在貪婪與憎惡中被侵蝕得沙沙作響。數百半獸人勇士正在穿越尚被黑幕籠罩著的樹叢,它們全副武裝,向著那個昔日和諧的村落行進。

一把降魔,閃閃的刀鋒中映著那一張張猙獰的獸面,冷冷森森。我持刀立于它們的去路正中間,微笑著看著我身邊那乖巧的火狐。

「人類!神獸?」

它們停了下來,一個半獸統領領在隊伍的最前頭,咬牙切齒地瞪著我,凶狠的目光中卻藏不住那一絲難掩的畏懼,倒是身後無知的勇士們都在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你就是頑達?」

我冷道,將一抹毒粉捻在指間。

「正是本統領又怎樣?」它答。「你又是什麼人?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都不重要,你只需知道你可能已再看不到明天的日出即可。」

……

明媚的陽光開始爬上了東邊的天際,晨輝一如既往的披灑在那寧靜無邪的村落之中。只有雷諾或許一夜未眠,或許還一個人默默的磨拭著它的武器。笑笑或許還在夢里,想著她的阿姐,念著她的族人們。而薩吉呢,或許還打著呼嚕,忠實的守在她的床邊……

我向著白日門的方向策馬西行,懷揣著那些或許,或許它們會在如常的安寧中偶爾會想起我這個不速而來,又在半夜里不辭而別的人類。

……

旦願她們一生都無憂生活在這片原始的土地上的那個淳樸安寧的角落里。于是我閉上眼,回味著昨晚的那個純真的遐想︰

明朗的夜空,輝爍爍的星海,催人入眠的夜風,「沙、沙」作響的森林和森林深處的祥和的村落。那對小小的身影就喜歡那樣雙雙地坐在草木屋的頂上,赤著腳,親親地肩挨著肩,一齊數著星兒在天邊不停的眨呀、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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