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空側頭看了看面色已然不復方才蒼白如雪的梅霜,「只要她的毒解了,好起來,我們就不用怕了」
不能不說,雲空最後的這句話帶著不易察覺的溫情,讓梅霜很是受用,並且感動不已。不管人家有什麼目的,她本身有多大的用處,至少這樣的話她還是頭一次听聞,心里暖暖的,至少說明這個世界里,還有人關心她的死活。
主僕倆個說了會話之後,地上的梅霜動了動手指,緩緩睜開了眼楮。
「啊?小姐醒了?」香草驚喜道。
梅霜眸子掃過這個剛才還懷疑她之前沒有說實話的小丫頭,心想這個稚女敕的丫頭其實還算蠻有心眼的。
若不是剛才她護著自己,說自己身重巨毒病入膏肓,為自己挨了幾刀才被人放過,天知道自己此刻恐怕早就身首異處了。
香草扶起梅霜,問梅霜如何了,梅霜假裝頭疼不已,抬眼看看周圍,荒草叢生,愕然問道,「方才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雲空起身,看看天色,「我們得走了。若是那些人下山和梅茹踫面得知你沒有死,他們很快會尾隨而來」
——
顯然,雲空的擔心不無道理。
當梅茹听說梅霜沒有被殺死後勃然大怒,于是,誠惶誠恐的手下正要回頭去追的時候,梅茹冷冷一笑,「蠢貨,你以為對方會笨到守在原地等你們去捉嗎?」
「可是,臨走的時候我們親眼發現,香草和那個女人一起滾下山去了而且,我們還在大門上放了網」
「滾下山去?」梅茹將信將疑。
「確實,」那領頭的黑衣人說道,「更何況,那女人身中奇毒,看樣子也活不成了,只有一個小丫頭誓死抵抗,可惜最後體力不支,和那個女人一起滾山下去了」
「好啊,那就回去看看看看雲空被你們捉到沒有?」
一個時辰後,一伙人垂頭喪氣回來,手中是空空如也的大網。
梅茹冷然一笑,「酒囊飯袋,連一個小丫頭都算計不過,你們還有臉回來?那個女人是個禍端,說不定已經恢復了記憶,所以,留著一天便是一天的威脅,你們務必要循著蛛絲馬跡,盡快找到她而我會立刻回京城」
「京城?」領頭的黑衣人訝然道,「這個時候您回去,豈不是——」
「送死是嗎?」梅茹目光掠過眼前的手下,不屑地昂首,「若本宮有你們那樣的豬腦子,豈會活到現在?皇上定會因之前的事情遷怒于父親,而久未接到父親的消息,我必須回去看看情形」
想了想,梅茹眉間隱現一絲隱憂,「你們幾個听好了,斷然不能讓梅霜活著回京城在宮內屢次都被她命大躲過,如今卻不能再而三出差錯了」
黑衣人有些擔心地問道,「可如今她在雲空的手上,我們——」
一听到「雲空」二字,梅茹是又氣又恨,眸色變幻莫測最後狠狠道,「既然雲空不仁,休怪我們不義,如今可是他背叛誓言在先,為了那個女人和我們背道而馳!我們豈能饒他?殺無赦!」
——
自從小叫花子一去不復返,林源可算是害上了心病。
心說這林書童就算犯下滔天大罪,也不至于驚動知府大人親自過問,而且,這知府大人一再聲明只要活的,更言及其貴不可言,身份秘而不宣,可見對這個林書童還是異常重視的。
再一想起小叫花子說的林書童生病了,這得多大的病才用得著那麼貴重的藥啊,關鍵是現在這全城戒嚴,四處嚴加搜捕,林書童哪有那個膽子出來看病啊!
反復思量之下,林源下了決心,這被抓到總比病死強吧?
當林源當著林員外和已經束手無策、愁眉不展的知府許大人的面戰戰兢兢說了這件事的時候,許大人瞪大眼楮,很快鎮定下來,「你說什麼?她還有同黨?一個小叫花子?呵呵,這可就奇怪了,你憑什麼相信是她來找你的?」
「呃是這個」
林源從懷里掏出張小紙條,遞過去。
許大人看了一眼,趕緊從懷里掏出另外一張紙,忍不住撫掌,「沒錯!這字跡一點沒錯看來是她!」
林員外好奇湊上前去,捻起紙條一看,竟然是他考林源時林源寫的那篇文章的節選。
「怪不得那篇文章怎麼也找不著了,原來是被她取走了」林員外自言自語道,隨即狠狠瞪了林源一眼,「孽障!怎麼不早來回稟?!這耽誤了大事你可吃罪得起?!」
許大人懶得理他,這亡羊補牢雖然晚了,也得一試。
已經過去了幾天,再不抓緊,恐怕更難以尋找線索了。
于是,他強打精神詳細詢問了一下林源關于這個小叫花子出現的地方,什麼時辰,從哪兒取的藥,又消失在哪里諸多問題事無巨細,尤其對小叫花子的相貌,問得更是詳細。
只可惜,半夜三更的,那小叫花子衣衫襤褸,面目漆黑,再加上他醉意朦朧,根本沒有看清,最多看了個大概。
林源支支吾吾說完,氣得林員外直接操起桌上的戒尺就照他的身上招呼去,「逆子!不爭氣的東西!我讓你有事去買醉!上次為了花匠家的女兒去那個鬼地方,踫上貴人也就罷了,倒出什麼餿主意讓到家里來,惹上這滔天禍事!如今又去買醉,攤上這等隱瞞不報大事,我看你是誠心想挨揍了!」
說話間,林員外已經往林源身上痛打幾尺,林源痛得齜牙咧嘴卻不敢有半分反抗。
許大人自然知道這是林員外給他現場來演苦肉計好讓他的兒子月兌去貽誤公務之名,話里話外更是說給他听的,當下也懶得計較了。
關鍵時刻倒是林恬兒出來解圍了,「叔父,當初讓林書童到家里,是我的意思,與源兒無關。當初只為她打過源兒一巴掌,我看不下去才出此下策。另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方才我問了一下藥店的伙計,其中有個說因為半夜林公子用藥,而藥品貴重,他還隔窗看了下。那個小叫花子身量較小,听說話聲音該是個女孩子」
林恬兒這麼一提示,林源也想起來了,眼前一亮,連連點頭,「對,應該是個女孩子,而且,她行動敏捷,似乎會輕功」
若是不會輕功,她哪兒跑得那麼快。
——
還沒有來得及下山的雲空、梅霜和香草三個人躲在樹洞里,看著先前上山的人將破廟里的東西翻個底朝天,砸個稀爛
樹洞本就狹小,如今硬擠進去三個人,空間更顯局促,基本上是人挨著人,而且挨得異常緊密,幾乎不見空隙。
香草機靈地靠近洞口的同時,早已用草和灌木形成最好的偽裝,圍住洞口,從縫隙中觀察著外面的動靜。
身後,雲空也在警惕地透過不大的洞口仔細傾听著外面的聲音。
雲空和香草習武之人,皆會閉氣很長時間呼吸,所以,一時間,封閉寂靜的空間里梅霜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聲。
听到外面傳來瓶瓶罐罐被砸的聲音,梅霜心底害怕之余一陣頭皮發麻,來者不善,更何況並不是很長的距離,萬一被對方發現,那這狹小的樹洞便是他們的葬身之地了。
雲空正靜心听著外面的動靜,忽而覺得耳邊不過咫尺的梅霜的呼吸瞬間粗重了起來,連續噴出的熱熱的鼻息讓他不禁側眸。
只見梅霜盯著他的方向,雙眸駭然。
他濃眉微皺,目光微側,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黑漆漆的樹洞里,只有些許的月光透進來,而且恰好照在他身後的方向,顯然,梅霜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才會如此害怕。
可是,當他正要轉頭的時候,梅霜居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目光焦急中透著「不要動」的含義。
這個同時,他也似乎听到了那越來越近的「 」的聲音。
蛇!
樹洞本就陰暗,潮濕之地滋生蛇鼠蚊蟲再正常不過。可是,梅霜的目光里似乎有著難以形容的恐懼。
蛇很大嗎?
雲空皺眉。
常年在外走動,什麼樣的毒蟲沒有見過,即便是毒蛇,他又何懼?身上的解藥可以解任何蛇毒。
他正不耐,忽然見梅霜手一抬,接著渾身一哆嗦。
他意識到不好,忽而轉身的同時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照腦後垂下的一條紅黑花紋相間的毒蛇的三寸伸手彈去,這一彈力度不小,正一口咬在梅霜手臂上的毒蛇瞬間被像軟了的面條般彈在樹洞壁上,掉了下去。
梅霜顫抖著縮回被咬的手,瞬間額頭布滿豆大的汗粒,樣子極為痛苦。
狹小的空間里,雲空迅速掃視確定再沒有危險的同時從懷里掏出蛇毒的解藥,一面捧過梅霜的手,迅速用布帶扎住她的胳膊,用力捏出毒血。
動作即使輕微也驚動了前面的香草,她回眸一看,乖乖,這位命大的小姐竟然被毒蛇咬了。
這可真是倒霉!剛吃了解毒的藥,又被毒蛇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