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並無打斗的痕跡,到底是什麼人,能如此輕松地將兩個人弄走?
雲空懊惱萬分,腦海里迅速閃過一些可能,但此地隱蔽,而且每次上山都是走的不同的道路,怎會被人發現如此絕密的地方?
雲空沒有心思想下去了,從懷里掏出一塊問路石,看好角度,直接投到門上,只听門「吱呀」一聲,向里推開,而果然如雲空所料,門大開的時候觸動機關,一張鐵灰色的大網從天而降,正好將問路石的位置罩了個密實。
好險!
過了一會,四周靜悄悄的,依然沒有動靜,並沒有因為大網的落下而驚動放網的人。
按理說,設置這種暗器的人,往往是听機關觸動而現身,來收獲獵物。但是,目前來看,仿佛放網的人不在。
真是奇怪!
雲空舉目眺望,仍然沒有發現其他的蹊蹺地方。
這讓雲空有些疑惑,若是這張網是為他而設,那麼為何遲遲不見人來收網?
正在疑惑間,只听林子遠處傳來細細的聲音,「公子?」
這句「公子」讓雲空不免驚喜交加,竟是香草的聲音。
他匆忙從樹下落下,隨後循著聲音尋去。
密林里低矮樹木層層疊疊,沒有開闢的小路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雲空不得不抽出腰間的軟劍將眼前的障礙清理干淨,走出去幾十米後,這才覺得香草的聲音近了。
這是一株巨大的榕樹,被叢林里常見的纏藤圍繞地密密麻麻,纏藤便是靠大樹來吸取養分,如今,榕樹已經是近半枯死的狀態。
循著之前被撥開的纏藤的痕跡,竟然是一個空心的樹洞。
樹洞不大,勉強容納兩人藏身。听到雲空悄悄的呼喚聲,滿頭草屑的香草狼狽地從樹洞里鑽出來,見到雲空的時候鼻子一皺,差點哭出來。
而雲空同時聞到淡淡的血腥氣,借著月光,發現香草身上的衣服破碎不堪,胳膊和大腿上的傷口將身上的衣服染紅了大片。
他一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香草帶著哭腔道,「公子,來不及說這些了,你快看看小姐,她到底有沒有事?」
梅霜靜靜地蜷縮在樹洞里,雙目緊閉,臉色煞白,唇角陸續還有血沫涌出,唯有輕輕淺淺的呼吸顯示著她還活著。
雲空大驚,慌忙將懷里的解藥取出來,打開後,對著梅霜的嘴里滴進去幾滴,隨後又掏出另外的小瓶,各自取出如豆粒大小的丸藥,讓香草扶著給她灌了進去。
或許是藥效的緣故,沒有多久,梅霜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雲空這才想起香草的傷,從自己的身上撕下幾片步,又用藥粉給香草處理一下傷口,包扎好後這才坐在一旁,听香草低低說起方才的驚心動魄。
侍候梅霜幾天幾夜不眠不休的香草被外面梅霜的驚叫驚得從床上起身,隔著窗戶向外一看,竟然是幾個落草為寇的山匪。
「小姐被他們挾持,我出去和他們交戰幾個回合,只能放出*將他們迷倒,我怕他們有更多人,而後我和小姐就躲到這里來了」
「他們人呢?」
「被我推到山下去了」香草遲疑了一下說道。
「那張網呢?是你放的?」
在雲空略顯凌厲的眼神里,香草垂眸下去,聲音低了許多,「不是,或許是他們放的」
雲空定定看著香草稚女敕的臉龐,心里微嘆,「香草,什麼時候連你也學會撒謊了」
香草心里一跳,辯解道,「我沒有」
「他們來過了是嗎?」雲空直截了當問道。
香草眼皮一跳,沒有做聲。
「好計策,先是用網在門前設下機關埋伏,只等我回來落網,若是我躲過望,那就讓你在我面前上演一出苦肉計,只道是山匪來襲,與他們無關」
香草霍然抬眸,終是低頭下去,許久,才瞅瞅身側昏睡中的梅霜,低低道,「公子,他們只是奉命行事,更何況,他們並沒有,並沒有傷害小姐」
雲空微微嘆口氣,眸子里的凌厲卻不減,「香草,你以為他們沒有傷害小姐是因為慈悲心作怪嗎?多半是因為她體內劇毒復發,都認為她活不了多久,也懶得去傷害她的性命,更何況,也許是里面你的親戚可憐你,怕你無法回來向我交待,才故意使出這樣的計策。若是捉到我更好,捉不到我,則認為我回來的時候小姐差不多已經香消玉殞,而你,對我也有所交待,我更不會懷疑到他們身上,是這樣嗎?那張網,想必也已經交代給你,就說是山匪所為」
听著雲空毫無瑕疵的分析,香草無言可辨,因為謊言被戳穿小臉漲紅,整個人都不自在起來。
見香草如此,雲空緩和了一下語氣,「我知道,你對茹小姐一片忠心,不忍說出時同謀所為讓我和茹小姐之間有嫌隙。可是,你知道嗎?方才我下山去見了茹小姐。」
「什麼?!」香草駭然,隨即了然,「原來是這樣,果然是茹小姐神機妙算,在你下山的時候派人過來了」
「茹小姐已然不是之前的茹小姐。若說之前她和東來國的盟約里作數,可是如今,我才明白,她根本就從來沒有打算真正幫助東來國,我們都被她——騙了」
說到最後,雲空深深呼口氣,「香草,你不用為茹小姐的人辯解。如今梅霜並沒有死,只要她活著,一切都有希望。」
香草不明所以,看看還在昏睡狀態的梅霜,眨著大眼楮懵懂道,「公子,這位小姐真的如聖人所言,是我們東來國的救星嗎?」
望著蒼茫的夜色,許久,雲空點點頭,「應該是」
她既然預言對了東來國的命運,又怎麼會不知道該怎麼拯救東來國于水火當中呢?
香草看看絲毫沒有醒過來跡象的梅霜,又伸手探探她的鼻息,覺得不禁撅嘴,「公子,你剛才說茹小姐沒有打算救東來國,是出于何根據?茹小姐可是為了咱們找到這位她被廢的姐姐沒少下功夫的否則,咱們哪能那麼快就在她出宮的路上劫到她?」
其實,解藥灌下去不久,梅霜就醒了,只是想听听主僕二人之間會有什麼私密話要說,這才一直硬憋著裝沒有醒來。
果然如她所料,她和南宮諾一出宮就被劫原來就是她們一伙人所為,而那伙心狠手辣的殺手原來就是這伙東來國人所為。只是,她真正吃驚的,這個叫雲空的僧人竟然也是東來國人。
而久讓美代子之前不是說東來國的男子因為受到卑彌呼女王的詛咒,都活不到十五歲以上嗎?可是,這個雲空看上去根本不像二十歲以內的男子呢,怎麼他就是例外嗎?
梅霜閉著眼楮一面平緩地喘氣一面繼續靜靜听著。
貌似雲空沒有吱聲,而後又听見香草哀愁道,「可是,這個大秦國的廢後只說讓咱們遠離東來國,卻沒有說出個所以然,難道那詛咒離得越遠影響就越小嗎?」
嘆了口氣,她繼續頹廢道,「公子,我總是覺得,要麼是她沒說實話,要麼真的如卑彌呼女王所預言,是咱們東來國久讓家族的劫數到了」
大約是听到「卑彌呼女王」,雲空低聲怒斥道,「胡說!這是邪馬台的陰謀而已!他們一直妄想吞並所有的小國,來稱霸整個東海,我們家族的詛咒便是來自卑彌呼女王,這是人禍,非天災,怎可以說成是劫數?」
一番話說得香草縮縮脖子,再也不敢言語。
雲空看看稚女敕的香草,這樣的年齡本該承歡父母膝下,無憂無慮,如今為了振興家族不得不背井離鄉,不惜千里迢迢,飄洋過海來到這遙遠的國度為家族的興亡做最後的努力。
雖說天道酬勤,可上天似乎不太眷顧這個古老的家族,一番番的努力總是在出其不意的時候泡湯,一方面損兵折將,一方面收效甚微,如今剩下為數不多的東來國人,可謂士氣低落。
而這個他拼死保護的冷宮廢後似乎也沒有傳說中的那麼神,抑或根本就是她的皇後梅茹為了除掉她而使出的障眼法。
如果是這樣,那他們家族恐怕真的是如香草所言,「劫數」到了。
他怔怔間思索的時候,香草垂頭喪氣坐在地上,借著月光,他看見香草的腮上隱有淚滴。
或許是看香草可憐,雲空緩和了一下語氣,神色凝重,「香草,這個世界上,我們的兄弟姐妹們已經不多了,我們每個人,都在奮力戰斗,都在為我們的家族盡心盡力,即使哪一天我們去見地下的先祖,我們也不會因為我們今天的艱難奮斗而無臉向先祖們,他們也會為有我們這樣的後人而感到驕傲!」
雲空的錚錚言語瞬間讓香草一振,方才還哭哭啼啼的她很快抹干淚痕,點點頭,「公子,我香草向天起誓,不會讓先祖們為我失望!」
過了一會,精氣神提起的香草問道,「公子,不知道美代子姐姐怎麼樣了?這許久也沒有她的消息了。」
「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雲空淡淡道。
「那,那我們一會去哪兒?」香草擔憂道,「如今算是和茹小姐撕破臉皮了, 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