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年詩以身體抱恙為由,缺席了。
陸見舟吃起來也有些索然無味,渾然沒有平時的狼吞虎咽了。
即使陸望問話,也是心不在焉地答著。
「皇上賜給你的那個歌姬,你打算作何安排?」
「哦」
「哦什麼哦,哦能解決問題嗎?我听說是你親自找皇上要的,陸家畢竟在京城也算有頭有臉的,你若是真心喜歡,也得給人家姑娘一個名分。」
「嗯」
「所以你是當真一開始就有這個意向了?那你可想好了如何跟詩交代麼?」
「呃」
「就不能兩個字回答我嗎?」
「好」
「兔崽子果真听不得人話,既然如此明天我就派些彩禮去花都樓給你接人了,丑話說在前頭,那栗姬是青樓女子,畢竟還是算不上門當戶對,所以不能給多大排場,不然堯王爺定會怪罪」
「噢」
「那麼這事就這麼定下了,明日還要早朝,我先去睡了,沒有要事就不要再打擾我。」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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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見舟吃飽喝足回房了,結果還是吃了個閉門羹。
「年詩,你晚上又不吃飯,你是想餓死自己嗎?」陸見舟踢了下門,朝里面大聲喊道,「你你已經好一段時間沒讓我進去睡覺了,書房的藤椅又硬又涼,磕地我背疼」
「你這個女人當真過分,我整天都不知道你想的什麼,若即若離的,前一秒還跟我你儂我儂,下一秒又將我棄之敝履!」陸見舟又踢了下門,並且升高了音量,「你是郡主了不起啊,這里是我家,你憑什麼不讓我進去!」
房門還是紋絲不動。
陸見舟見硬的不行,只好來軟的︰「皇上把栗姬賜給我,我也沒想到啊而且栗姬確實很可憐的,剛被錢元那個負心漢甩了,又要被你那有斷袖之癖的哥哥送給皇上,皇上都一把年紀了,肯定不能給她xing福,呸呸呸,我真不怕死,這樣說皇上,可是我就是這麼個意思,我根本就不想娶栗姬的,我只是不好意思拒絕完全是同情心作祟。我答應你好了吧,就算把她娶回來,我也不會跟她說一句話的,我明媒正娶的結發妻子,永遠只有你一個!」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還是沒反應
陸見舟絕望了,已是癲狂地敲門咆哮道︰「年詩,你開門吶別躲在里面不出聲我知道你在家開門吶開門吶開門開門開門吶你有本事開門呀!」
還是巋然不動
好啊你,逼我用絕招!!
陸見舟退後兩步,續足內力
一鼓作氣,向木門撞去
沒有預料到門也突然從里面打開,陸見舟用了過猛,直接向乍然出現的年詩撲了過去
年詩看見陸見舟竟然卑鄙下流無恥到撞門,也很是意外,輕巧地側身一躲,沒有讓「撲倒」的戲份上演,居高臨下看著臉部著地摔了個狗啃泥的陸見舟,奚落道︰「大半夜的吵什麼吵!」
陸見舟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才發現房間里全是霧氣,錦依和錦繡正在收屏風和浴桶︰「你在洗澡?」
年詩不答話,算是默認了。陸見舟不禁有些唏噓——早知道一開始就不應該那麼多廢話,直接撞進來不就得了!
「錦繡錦依,你們別忙活了,我也要洗澡。」陸見舟說完,把屏風重新開了起來。
「干嘛不出去洗?」年詩是由于浴池正好被陸夫人和靳傾沁佔了,她不想去添亂,刻意回避才呆在房間搭了個簡易隔間的,沒想到剛下水陸見舟就開始在外面吵吵鬧鬧的。
因為忙著放水她也沒听個明白,反正就是些廢話罷了。
可是門外那人越鬧越凶,年詩听不下去了,只得草草了事,披了個浴巾就出來開門了。
「這是我的房間,我愛干嘛干嘛!你管得著嗎?」陸見舟不敢說自己心里的小九九——她害怕年詩等她前腳一走,又把門給關上了。
「請自便」年詩不打算再搭理她,從書架上拿起一本書,坐在桌子旁邊看了起來。
陸見舟一邊指使錦衣錦繡重新放好了水,一邊去瞟年詩的側臉。
她的輪廓就像是天造的,在燭火的微光里更讓人怦然心動,不能自抑。
「郡馬爺,快寬衣吧。」在錦繡的催促下,年詩抬起頭來,正好也發現陸見舟用一種痴迷的目光看著自己。
陸見舟被抓包,有些不自在地開始月兌衣服掩飾那份悄然流露出的情感,卻被年詩喝止住了︰「你打算就這樣洗麼?」
陸見舟這才發現錦衣錦繡都有些臉紅地看著她,等著她下一步動作︰「你們怎麼還不出去,看著我干嘛?」
「當然是伺候郡馬爺洗澡了」錦衣錦繡的表情分明寫的就是——難不成你還想讓我們的郡主大人千金之軀伺候你麼!
「我才想起來,我洗澡不喜歡人看的。」陸見舟有些尷尬地說道,「你們都下去吧,留詩在這里就好了。」
錦繡錦依對視一眼,看年詩點頭示意,俱是不再多說,退下了。
等房門關上,陸見舟將屏風又拉嚴實了些,只露出一個頭對一個房間的年詩警告道︰「你也不準看!」
年詩只看她一眼,再低頭去看書了。
陸見舟不禁為自己在年詩面前這點誘惑力都沒有而有些遺憾,悉悉索索地寬衣解到,跳到水里去了。
年詩听得撲通水聲,也抬起了頭,迷蒙氤氳之中,模模糊糊可以看見女子柔美的身形,不禁有些莞爾——陸見舟,你究竟是有多信任我,才敢在我面前這樣□□你也不怕,我突然就沖了進去再洗一次?
那里面的人還以為外面的人生著自己的氣,泡地有些暈了,輕聲道︰「年詩,你還在嗎?」
「嗯。」年詩輕輕答了一聲,視線一直溫柔地落在虛實難掩的屏風上不曾離開。
「我今晚在外面說的那些話,你可都听到了?」陸見舟問。
「只听到一部分」年詩老老實實回答,「詩只听見相公說,根本就不想娶栗姬」
「我說的是真的!」陸見舟堅定地重復道,「我只是相幫栗姬出一口惡氣。畢竟那麼多人看著,錢元也在,我不會跟她怎麼樣的,我會跟栗姬說清楚,等她有了真心喜歡的人,我自然會撮合」
「相公不必解釋這麼多的。」年詩忽地打斷道。
陸見舟頓時有些失落︰「你還是在生我的氣麼」
「不,詩相信相公。」年詩的話像漣漪一樣在水波里泛起,陸見舟知道她是真的原諒自己了,倒影里的臉色也有些潮紅起來。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麼,有些緊張地問︰「上次去錢元府邸賀喜,我不是喝多了嗎,後來是你送我回來,替我沐浴的麼?」
年詩想起那天看到的旖旎風景,還是答道︰「本來是有這個打算的,可是一回府就遇見了陸夫人,所以就交給她了,怎麼?相公其實還是想要詩伺候沐浴麼?待詩準備一下,這就進來」
「別別別!」陸見舟差點跳起來,「我只是問一下而已,我馬上就洗好了,你在外面別動!」
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陸見舟雙頰已是通紅。
錦衣錦繡敲門進來,把東西給收了,陸見舟覺得有些無法面對年詩重新變得迷戀,一刻也不想放過自己的目光,搶著幫忙去送了東西。
等到回來的時候,年詩已經先上床歇息了。
陸見舟亦步亦趨走過去,用指背踫了踫年詩白里透紅的小臉,見她還是睡相可愛,沒有反應,心理頓覺更是喜歡。
「對不起。」
陸見舟正色,對酣睡的發妻輕聲鄭重地道了一聲歉,「這段時日委屈你了。」
吹熄了燭火模黑上了床拿過另一半被子蓋上,
黑夜里,年詩的嘴角泛起一個更為動人苦盡甘來的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