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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縱欲過度(3000+)

朝堂之上,果然風雲詭譎。

滿朝文武大臣齊齊列隊站好之後,李公公孤身一人來了。

眉眼依舊是往日里那副平凡無奇的眉眼,神色也並無任何不妥,一如他答應我的那樣,他繃著臉,尖著聲兒說。

「陛下龍體微恙,列位大臣,今個兒啊,就不早朝了!」

這話滴水不漏,並無任何缺陷,我立在殿堂一角注視著他,暗暗期待今早就這麼混過去罷了。

誰料,竟然真的殺出了程咬金來——

這程咬金我認得。

戶部侍郎張吉瑞,為人品行怎樣先不說,他急功近利,一心想往上爬,這一點,卻是連我都曾听說過的。

張吉瑞一身黛青色朝服,臉皮白淨,一雙眼楮小如縫隙,卻精光閃閃的。

他施了一禮,站出隊列,仰頭望著李公公說。

「公公,陛下昨日說今日要抽空見我,這……」

昨日?

我愣了一下。

昨日連夜自下朝起就同我一塊兒,緊接著便出了失蹤事件,幾時有空見張吉瑞了?

我正困惑,就見李公公臉面一凜,撢子輕輕一拂,淡淡地說。

「陛下龍體要緊,一切事宜,若非萬分緊迫,還是莫要去煩擾他。」

「可是……」張吉瑞眉毛一皺,一臉的為難神色,「隨州災事不能等人……若是災情擴大,這罪責是微臣承接,還是公公擔著?」

隨州災事?

隨州幾時也有災事了?

我抬眼朝左安看了過去,正見他眉頭一鎖,一臉的猝不及防神色。

再看崔鍥,更是濃眉皺起……

我心頭「咯 」一聲,瞧這架勢,這張吉瑞所說的話,多半是真的了。

果不其然,李公公怔了一怔,似乎是也不曾料到張吉瑞會說出這話,他當即沉默了片刻,沒有立刻回答。

張吉瑞眸中精光一閃,頓時就來勁兒了,「隨州干旱,已持續數月,因著齊州的澇災力度更劇,故而才一直未被朝廷重視。近日據隨州知州呈報,州內已有災田萬頃,百姓流離失所,我戶部上下認為,隨州災事,實在不能再拖……」

他說得言辭鑿鑿,也句句都在點上,當即便惹得文武百官之中有不少點頭附和。

工部尚書石越像是等了許久,終于等到了此刻,他牛眼一瞪,拱手出列,聲若洪鐘地率先說道,「齊州災民是人,隨州災民就不是麼?陛下病了無事,我親自到龍榻之前覲見,懇請他將此事交給我工部便罷!」

禮部侍郎史一海也是面帶贊同之色,他看了看張吉瑞,又看了看石越,一臉攛掇地建議道,「隨州災情與齊州災情不相上下,實在不宜再拖,

張侍郎說昨日陛下已知曉了?不如,我們同去寢宮外面候著……」

史一海話音方落,立時便有幾個朝臣一臉迫不及待地說,「走走走,陛下病了要緊,隨州也等不得人,我們不吵不鬧,去等著便罷!」

看這些人的架勢,幾乎是恨不得立時就飛到連夜的寢宮門口了,我忍不住嘴角一抽,我靠,要逼宮麼?

李公公咳了一聲,臉色很臭,聲音更是毫不掩飾地帶著惱火。

「諸位大臣,你們在殿上已吵成這般,讓咱家如何放心帶你們去見陛下?」

殿下瞬間靜了一靜。

下一秒,以張吉瑞為首,索性卸下先前那副憂國憂民的姿態,而是語帶奚落,陰陽怪氣地朝李公公說。

「公公息怒!我們一干文武朝臣,全無用處,可統統仰仗著您來提攜指點呢!」

這話說得李公公當即臉色就青了。

我端坐角落,捏緊了筆,心底暗暗琢磨,一向听說張吉瑞尖嘴猴腮,其貌不揚,今日見他這般故意出頭,這才知道,原來他說出口的話,同樣不中听的很啊……

張吉瑞的話堪堪落定,石越及史一海頓時就冷笑起來,他們睥睨四周,見周遭不少都是附和自己的人,立刻就無所顧忌了。

「李公公。」據爺爺說是最善笑里藏刀的史一海,甚至笑眯眯地說,「陛下得了怎樣的病,連人都不能見了?莫不是……昨夜***帳暖,體力損耗,起不得身了?」

四周靜了一靜,下一秒,立刻嗡嗡議論起來。

張吉瑞甚至不管禮度地笑起來了……

「史一海!」

惱火出聲的,正是李余,老爺子素來脾氣暴烈,此刻更是忍受不住,當即就氣得眉毛直豎地罵道,「陛下乃九五之尊,豈容你如此污蔑?!」

「污蔑?」張吉瑞小眼一眯,原本可能並不是怎樣猥瑣的表情,可到了他那張臉上,竟然莫名有些婬邪。

他小眼滴溜溜轉著,將李余通身兒打量一遍,末了,笑嘻嘻地說,「李大人昨夜莫不是也在?不然,怎說得如此篤定?」

石越那個大老粗愣了一愣,下一秒,哈哈便笑起來了。

李余先開始也是一愣,等到反應過來,老臉一白,「你說什麼?!」

擼起袖子便朝張吉瑞沖過去了。

左安和崔鍥少不得要上前拉他。

殿下頓時亂作了一團…….

此時此刻的朝堂,根本就不像朝堂,甚至有些像菜市場了。

此時此刻,我才真的領悟,為什麼,爺爺會說今日將有巨浪波濤。

石越史一海張吉瑞等,他們雖嬉玩笑鬧,卻不離一個主題——

要見連夜。

他們……

該是知道了什麼。

「住手,住手啊大家!」

李公公奔下殿來,表情很差,白淨的臉上雖依舊沉穩,眼楮中卻依稀有了慌亂之色。

他會慌亂,我能明白——饒是他在連夜面前算得上是忠誠老僕,可是面對這班支撐社稷的臣子,他畢竟不敢多說多做。

殿下很亂,我火速卷起《要錄》,心中想著︰平日里靜如死水的朝堂,原來,也能這麼激烈?

直起身,我掃視眾人,李老爺子氣得眉毛胡子一起豎,已然將張吉瑞的臉給揍腫了,而張吉瑞也不甘示弱,他用手扯掉了李余的官帽,兩人的模樣都狼狽極了……

就更不用說氣急敗壞地在勸架的左安崔鍥,以及冷眼旁觀甚至依稀有幸災樂禍之色的史一海和石越了。

這里不像朝堂。

沒有了連夜,竟會亂成這般模樣……

我莫名開始想念那張不妖而媚的臉了.

懷中抱著《要錄》,加之我又是大殿之中唯一一個女的,李公公勸架無效之余,轉眼掃到我正立在牆角愣愣站著,轉頭便焦聲催我,「風史還愣什麼?快走啊!」

他濃眉之間盡是急色,顯然是怕人誤傷了我。

我不是愣,我是在思索,正不能確定之間,被李公公這麼一催,我抬眼問他。

「陛下不在,我可有資格說話?」

李公公怔了一怔,「風史?」

下一秒,他一跺腳,一副沒空理我的姿態,「此處亂成這樣,風史有何好說?听咱家的,快走才是上策!」

我不會走的。

我既然來了,就沒準備什麼都不做,灰溜溜就走的。

抱緊《要錄》,深呼吸了一口氣,我抬起腳,繞過矮桌,走向了那座全天下至尊至貴的椅子。

我步履穩健,在丹墀之上站定,垂眼望著殿下。

好亂,人好多……我掐了掐自己的掌心,輕咳一聲,嗓音清亮地說。

「諸位!」

我聲音不高,卻足夠沉靜,就像是在原本正沸騰的油鍋之中滴入一滴冷水,「呲」的一聲,頓時帶起了一片水波。

先前亂如集市的朝堂,有那麼一瞬間,突然死寂死寂的。

正打架的,正勸架的,尤其是李老爺子和張吉瑞,霎時間齊齊扭頭朝這里看過來了。

我抿著唇,佇立不動,冷冷地站著。

眾人都愣了幾愣,最終,竟還是張吉瑞率先回神兒,他小眼一眯,鄙夷地說,「風史有何指教?」

石越和史一海同樣驚訝而又輕蔑地望著我。

我沒怕,也沒惱,而是微笑著說,「我要說的不多,只有一句罷了。」

張吉瑞冷哼一下,「什麼?」

我揚起笑,眼神灼灼,「我是風史不錯,可也還有另一身份……諸位顯然忘了。」

眾人頓時錯愕。

靜。

很靜。

死一般的沉靜著。

也不知過了有一秒,還是一刻,終于有人回過神來,失聲喊著,「她,她同陛下持有婚約!」

我翹起唇,「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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