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上前去扶二憨,人們都在那里冷漠的看著,還有人在一邊說著風涼話。「人為財死,二憨這回終于能如願了。」「那是啊,抱著錢死了。」「你看他平時瑟的,不就是比咱們多有那麼點力氣嗎,這回踫到硬茬了吧,還和人家比,比死了吧。」
二憨趴在地上,眼楮緊緊的閉著,手里死死地攥著剛發的工錢。劉廠長用眼楮掃視了一圈,最後眼楮落在一個外號叫做老色鬼的人的身上,滿懷期望的看著他,可是他目光躲閃的看了劉廠長兩眼便低下了頭默不作聲了。劉廠長無奈的拿出了手機,撥通了二憨家里的電話。「喂,你是二憨媳婦嗎,二憨有病了,暈倒在我這里了,你趕緊過來,帶他去醫院看看。」劉廠長說。「他能回就回,回不來就死在外面吧,我可是沒工夫管他,掙點錢還不夠塞牙縫的呢,死了更好,死了我好找個有錢的。」二憨媳婦說著就掛斷了電話。「你,你,喂喂。」劉廠長搖頭嘆息,看著地上的二憨說︰「哎,你可是找了個好老婆。」「難道他老婆不管他了嗎?」紫霄問。劉廠長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紫霄彎下腰,一只手伸到二憨的脖子底下,一只手伸到他的腿彎處,輕輕地把他抱了起來,說︰「廠長,這附近最近的醫院在哪里。」「離這里不遠有一個診所,說是診所其實也挺大的,大家有病幾乎都是先去他那里。」劉廠長說。「那好吧,您能帶一下路嗎。」紫霄說。「好,走。」劉廠長一邊說一邊往前邊走。剛走出一里來地,二憨被冷風一吹,又有一路上的顛簸,二憨一陣劇烈的咳嗽之後睜開了眼楮。看見自己被紫霄抱著先是一愣,緩過神來急忙就說︰「快快放我下來,你們要帶我去哪兒?」「窮叫喚什麼,我們送你上醫院,你剛才都暈過去了。」劉廠長呵斥他說。「我不去醫院,我可不去醫院,我沒事。」二憨在紫霄的懷里使勁的掙扎著。沒有辦法,紫霄輕輕地把他放下來說︰「去醫院看看吧,身體要緊。」
幾個人正說著,後面追上來一個人,老遠就能听見哭喊的聲音︰「死二憨,你要是死了,扔下我們娘幾個可怎麼辦啊,老天爺,你可是要睜睜眼啊,可不能讓他有事啊。」哭喊聲漸漸地近了,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二憨的媳婦,身上還系著燒火做飯的圍裙。二憨一見是媳婦來了,急急忙忙的跑了過去,拉著媳婦的手說︰「沒事,沒事,我今天掙了27快錢,咱們回家,回家喝酒。」兩個人拉著手,說著話,慢慢的消失在夕陽里了。
劉廠長看著漸漸遠去的二憨夫妻兩個笑著罵道︰「真他媽的,還和我嘴硬呢,這不也來了。」又轉過頭對紫霄說︰「天也不早了,你也該回來,看不出來你小子還挺能干。」說完便也走了。
紫霄到家里的時候已經掌燈了,一家人都在等著他。冰玉老遠的接了出來,去沒有說話,只是用眼楮仔細的看著。紫霄拍了拍她的肩頭說︰「沒事,真的沒事。」說著兩個人進了屋子,老張問紫霄︰「怎麼樣,干得動嗎。」紫霄笑呵呵的說︰「您猜猜。」靈芸看著紫霄高興地樣子一邊擺碗筷一邊說︰「听你的口氣應該是還不錯。」「豈止是不錯,是非常地不錯,我今天賺了54塊錢,推了三百車。厲害吧。」紫霄說。「天啊,你能推三百車。」老張驚訝的問。「是,我是今天賺的最多的一個,就連那個二憨都沒比過我。」紫霄興高采烈的說。「快吃飯吧,干活可不能那麼干,一下子累壞了可是怎麼好啊。」王姨說。
紫霄真的累壞了,吃過了飯簡單的洗了洗就睡了。睡得很沉,連冰玉過來看他他都不知道,只是覺得好像在夢里有一雙溫柔的小手在輕輕地給他按摩,那原本酸疼的肌肉終于得到了放松,就睡得更加的香甜了。
第二天紫霄氣的很早,早早的就到了采石廠,他準備今天要比昨天再多干些,他想湊夠了一百塊錢好給王姨,讓她存起來留著貼補家用,剩下的他想給冰玉買個禮物,因為快要過元旦了,其實也不是,不知為什麼,就是想送冰玉禮物,想看見她開心的樣子,她開心他就覺得開心。如果要是還有剩余的話那就還要給靈芸也買些小禮物,不然小丫頭又該說這說那了。想到這里紫霄的嘴角不自覺的咧開了,那種開心和賺錢給心上人買東西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他終于懂得了二憨為什麼拼死拼活的干,寧肯自己一份都不花也要給妻兒老小花,那原來也是一種幸福。
機器的隆隆聲又開始想起來,紫霄就像上了弦的箭一樣,飛快的奔跑著,幸福的奔跑著,他要比昨天干的多,要比昨天掙得多。汗水順著臉頰開始往下流,雖然是冬天,可是紫霄覺得身上就像是要著了火一樣。
中午的時候,機器停止了轟鳴,紫霄湊近計數的那個本子,看了之後,紫霄愣在了那里,本來今天紫霄覺得自己干的飛快,一定比昨天干的多,可是卻比昨天少了20幾車,紫霄問那個記數的人︰「老苗,你是不是記錯了啦,不是給我少計了吧。」「不能不能,你問問這里的工人,我老苗在這里工作了多少年那一次錯過,你放心吧。」老苗拍著胸脯說。紫霄還是覺得不對勁,但是有沒有證據,無奈的搖搖頭,下去到屋子里吃飯。
下午的時候,紫霄長了個心眼兒,他每推一車,就在自己的衣服兜里扔一個小石子,下班的時候他和老苗對數,老苗這里又少記了20車。紫霄氣急了說︰「老苗,你怎麼能這麼做呢,我們都是出血流汗的賺這點錢,你怎麼就忍心給我少計了二十車呢。我這里自己在暗暗地記著,每推一車,我就會放一個小石子在我的衣袋里,那是不會錯的。」老苗被紫霄說的臉色通紅,神色緊張的不只是老苗一個人,那個叫小崽子的也低著頭,兩個手指不停地在那里自己和自己較勁。劉廠長過來看了看小崽子說︰「怎麼回事,你和我說實話。」「劉叔,這事可不怪我,是老苗說的,他說把紫霄哥哥的車數記在我的上面,我多領的工錢要分給他一半,我一時貪心就答應了,就是這麼回事。」小崽子的說話聲越來越小,頭低的都不能再低了。劉廠長的目光從小崽子的身上移開落在了老苗的臉上,老苗抬起頭,抬手扇了自己兩個嘴巴,說︰「廠長,這事都怪我,我也是沒辦法,我兒子非得和我要一雙名牌的謝,而且後天就要,您也知道我哪里有錢啊,沒辦法我就……」
廠長看了看紫霄,在用目光征求紫霄的意見,紫霄看了看老苗和小崽子長長的嘆了口氣說︰「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