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寢宮的內室中,當祈修看到那個披頭散發背對著他的女人時,她正趴在床沿邊埋頭興奮的呼呼喝著什麼,祈修感覺自己的手抖得幾乎拿不住劍,艱澀的喉嚨像是著了火一般,沙啞的叫出她的名字,
「凌……月……」
咦?祈修?!一直期待的聲音突然夢幻般的在背後響起以致于讓凌月一時激動嗆到了,赤紅的汁液瞬間噴了滿嘴並順著她的下巴淌進脖子里,可她沒有在意,只是飛快的轉身然後朝著那個朝思暮想的聲音主人飛撲過去……
然而……
噗!一把利刃突然如寒夜里的一枚冰刺洞穿了她的肩膀……
啪、啪啪……血順著寒刃凝聚滴落……
凌月愣住了,下意識的低頭去看那埋進她肩膀的、泛著冷光的修長劍身,小別重逢的喜悅笑容在她嘴角漸漸消逝……她感覺不到痛,但她卻感覺心像是被這一劍給刺透了,整個胸冷如冰窟……
祈修也愣了,他舉起劍只是想要質問她,卻沒想到她會撲過來,可當他看到她滿嘴紅色如血的汁液時,他的心頓時沉進了萬丈深淵,眩暈感讓他幾乎發不出聲音,
「為什麼……不等我?」
他到底是為了誰十年來第一次中途放棄了王上的命令?
他又是為了什麼即使遭遇了幾次伏擊還是拼死趕回來?
只因為她說,他死,她便不活!
只因為她不肯踫別人的血!
可現在擺在他面前的是什麼?他感覺自己像個徹頭徹尾的傻瓜!
等他?凌月嘴角不由噙起若有似無的笑意,她等了啊!等得煎熬而痛苦!可她等來了什麼?一劍穿胸?!
她到底做了什麼天理難容的事讓他這般對待?打了祈深還是忤逆了祈馭?!
瞬間胸中火起,凌月一把抓住插在肩上的劍猛然抬起頭,卻在看到執劍的祈修此時的模樣時,怒火眨眼間又消弭于無形……
昏暗的燭光下,他身上在外的部分幾乎全部綁滿了綁帶,可以想象衣衫內是怎樣體無完膚的情況,而那本是雪白的繃帶現已浸透了暗紅的血,正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而這一切本是她應得,卻被他承擔過去的!
只是……
視線完全不受控制的粘在那鮮紅誘人的血上,凌月的眼楮漸漸被血霧籠罩,已經到極限的胃興奮的抽動讓她幾乎按耐不住撲上去的沖動,可他現在明顯劫後余生的虛弱身體不可能承受得住她極可能失控無度的索取……
凌月一咬牙,握緊劍身便用盡全力的一腳將祈修踹出去五米,而她也向後一倒噗通一聲倚坐在床邊。
眼見祈修掙扎著要爬起來,凌月有氣無力的低吼道︰「離我遠點!」
祈修終還是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卻真沒有接近凌月,只是遙遙的垂眉看著她,微含著下巴讓他的臉處于半陰影中而看不到他什麼表情,
「不是已經吸足了血麼?為何還這麼虛弱?」
吸足了血?她何時……凌月腦中猛然閃過昨夜宮中發生的一事,難道他……
「你以為是我做的?」凌月瞪著難以置信的絳紅眸子看著祈修,為何連他也這般不信任她?為何……
「不是你?」祈修心中一顫猛然抬頭,而腦中早已翻江倒海,他這才想起他不管不顧的跑來之前什麼都沒問,只憑那死者傷口便認定了是凌月,只因心中的自責和難排的壓抑就拿劍來逼問她,甚至傷了她……一時可能冤枉了凌月的念頭鋪天蓋地的淹沒祈修,讓他窒息的全身麻痹,結果腿一軟再次單腿跪倒在地。
「可是你篤定了是我不是麼?不然你現在也不會站在這!」
呵……她怎麼可以如此敏銳而聰明!
伸手拔出肩上的劍扔到一邊,凌月淒涼的一笑,整整四天為了這個人不眠不休拔除了荒城內所有的細作,強悍的像一架不知疲倦的戰斗機,誰又知道她其實早就強弩之末?而現在……
突然覺得很累,真的累了!身心疲憊的想要就此一睡不醒的那種累……
祈馭祈深的出爾反爾和不信任,不過讓凌月感覺憤怒,因為她以為她至少還有祈修,雖然在外生死未明,但知道他是為她承擔下那份危險,凌月便覺得自己還有些盼頭。而現實卻是殘酷的,現在就連這最後一點希翼都無情的拋棄了她。
她感覺自己受傷了!是心口上無法愈合的傷!因為唯有祈修,她把他當做這個世界的親人!當做馬桶君般唯一的依靠!
見他單膝跪在那里,微垂著頭沉默不語,凌月以為他是等她解釋,解釋這件讓她成為嫌疑犯的荒唐事,便低低的輕笑兩聲說道︰「昨夜,宣王府走失了一只寵物,說是寵物可听說挺大只的,凶殘而且還未完全馴化!連本隊都被交代要躲著它走呢!」
「那你剛才在吃什麼?」
嘶啞的聲音帶著喘息傳來,凌月看著他依然沒有抬頭的黑色身影,看他腳邊不住低落的血,極力的告訴自己不能心疼不能心軟,然後伸手從旁邊拿起一個紅彤彤的果子,專注的看著回道︰「你是說這個麼?這是番茄,是我無意中從宮膳司後的園中發現的!在這里你們似乎只把它當做觀賞的植物,其實它是可以吃的!紅如血的汁液有極佳的催眠效果,剛才你不也被騙了?我就是靠它撐到……」
只是沒等凌月自我調侃著把話說完,眼前一暗,一個黑影突然重重的砸在她的懷里,冰冷的身體彌漫著濃重而誘人的血腥氣頓時讓凌月墮入煎熬中。
強忍著抱緊他大快朵頤的沖動,凌月緊緊的閉上眼撇開頭,低吼道︰「祈修,我說了讓你離我遠點!滾……唔!」
「喝吧!不是已經無法忍耐了麼?我就在你眼前,你還在等什麼?」
祈修用力的將手腕堵在凌月的嘴邊,快要失去焦距的眼楮無神的跟凌月對視,但凌月死守著最後的理智冷冷的看著他,緊緊的閉緊牙關。
憑什麼?憑什麼他想懷疑她就懷疑她,知道錯怪了她就想當個沒事人一般?一個個的都把她凌月當什麼了?她憑什麼要任由他們這般的踐踏她?憑什麼……眼圈莫名的充盈滿某種液體,凌月委屈的閉上了眼楮,但依然死咬著牙關。
「為什麼不喝?」耳邊祈修的喘息加重,然後感覺到他無力的將頭擱在了她的肩膀上,似愧疚,似嘆息,又似疲憊的說道︰
「非要我求你麼?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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