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莊主,色兒不懂事,您千萬別跟她計較!請莊主先放了她吧,我們有話好好說!」大師兄盡量放低身段,緊張地看著杜佳,生怕威莊主一不高興,扭斷了她的脖子。
阿珃捂著肩膀被劍捅出的血洞,雙眼泛著寒光︰「威莊主,放開色兒,否則我泠刖宮誓死與你坤威山莊勢不兩立!」
「盜了寒玉冰棺的賊人還敢如此猖狂,難道以為我坤威山莊好欺負?」威莊主怒視著阿珃,「枯煞見到本莊主都得禮讓三分,沒想到他的兒子卻如此目中無人!」
提到枯煞,似乎觸及了阿珃的逆鱗,阿珃雙眼赤紅,抽出九薇軟劍想強攻上去搶人。幸好大師兄眼疾手快抓住了他︰「你瘋了嗎?色兒還在他手上,要是誤傷了色兒怎麼辦?」
「將寒玉冰棺交出來,本莊主立刻放了她!」見杜佳四肢都纏著紗布不能動,威莊主輕輕地抱住她的腰,以免傷了她。
杜佳自然感覺到威莊主的小心謹慎,更加不著急,沖著阿珃和大師兄警告︰「不行!寒玉冰棺不能給!誰敢交出來,爺滅了他!」
「色兒!」三個男人同時喊出杜佳的名字,只是阿珃和大師兄聲音里滿滿的擔憂,而威莊主聲音里有幾分怒意。
「好了!別鬧了!」見雙方僵持,作為人質的杜佳沒有半點自覺性,竟然當起了調解員,「大叔,我知道你不會傷害我的,就別演戲了。我們坐下慢慢商量,總有解決的辦法!這樣都不退讓也沒什麼意思,是吧?」
威莊主擰眉思索了一下,也覺得沒有別的辦法,只好答應了︰「好!看在雲兒的面上,本莊主不與你們計較,但也希望你們能給本莊主一個滿意的答復。」
見威莊主放開了手,大師兄先阿珃一步接過杜佳抱在了懷里。阿珃想搶回杜佳,卻被大師兄堂而皇之拒絕了︰「師弟受了傷,還是快上藥止血的好!色兒就不勞煩師弟了!」
「你……」阿珃咬咬牙,臉色沉郁,轉身向客殿走去。
「威莊主請!」美人在懷,大師兄心情大好,雖然依然繃著張臉,但眼里的光亮了很多。
威莊主微微點了一下頭,跟著大師兄走進了客殿。看著大師兄和阿珃對杜佳的表現,威莊主不禁在心里搖頭︰又是個勾男人的妖精,跟他娘親一個樣!
坐在客殿里,喝著丫鬟奉上的香茗,也沒能壓住雙方人馬的火氣。總之一句話,這次談判很不成功。
特別在杜佳得知蕭雲曾對威莊主有救命之恩,她就更不客氣了,直接讓威莊主將寒玉冰棺當謝禮送給自己。
反正杜佳認了死理,要讓瀟兒保持永遠的美麗,任何人不得動她,要是誰敢擾了瀟兒的安寧,杜佳就和誰拼命。
威莊主哪里肯?這冰棺可是裝他夫人詩兒的。詩兒在十多年前被人害了,成了活死人,又身懷有孕。可惜在胎兒足月時未能醒過來。
最後孩子是穩婆用手從肚里拽出來的,出來後連一聲沒吭就夭折了。而詩兒也因為這次生產,從活死人升級為準死人。
威莊主也算是個痴情種,從雪域部落買來寒玉冰棺,將詩兒的尸體放在里面,一直擺放在自己房間里。
沒有再續弦,威莊主就天天守著詩兒的尸體度日,這一過就是十七年。哪曾想,前天才離開莊子外出辦事,幾個時辰時間,竟然有人膽敢潛進莊里,將冰棺盜走。
幸好賊人將詩兒的尸體好好放在了床上,要是敢對她不敬,威莊主早帶大批人來大開殺戒了。
打探出冰棺是被泠刖宮所盜,威莊主將詩兒的尸體放置在冰窖里,就追了來。不想卻遇到了蕭雲的女兒。
對于杜佳這麼個霸道的女強盜,威莊主還真是輕不得、重不得。什麼好話都說盡了,她就是咬死不歸還冰棺。
威莊主那就一個憋屈啊!他是來拿回自己東西的,怎麼比乞討的叫花子還悲催啊?
要不是蕭雲救了他們整個坤威山莊,他早上前去扇杜佳大嘴巴子了!搶人東西,還拽得跟鴨子喝醉酒似的胡攪蠻纏,氣得威莊主差點把自己的手骨捏碎了。
許是大師兄實在看不下去了,想幫威莊主說幾句好話,勸杜佳歸還冰棺。不料才開口就被杜佳罵得不敢吱聲,躲牆角畫圈圈反省去了。
只有阿珃笑眯眯地坐在杜佳身邊,為其端茶遞水,不參與他們談判,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見大師兄被罵,更是笑得嘴角都快扯破了。
經過好幾個時辰的洽談後,杜佳終于松了口,答應等子園趕到這兒,和他商量。待瀟兒下葬後,歸還冰棺。
威莊主雖然百般不情願,但也不能將恩人的女兒怎麼樣,只得委屈自己的妻子,等上幾天了。
看著威莊主帶人離開,大師兄長吁了一口氣,對這場危機戲劇性的收場有些無語,也對杜佳的娘親更加好奇了。
這個能讓國泰民安大陸上眾多舉足輕重的男人為之傾倒的傳奇人物,會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子園在接到飛鴿傳書後的第三天就趕到了泠刖宮。看他布滿血絲的眼楮,就知道他這幾天為了趕路,沒合過眼。
呆呆地站在冰棺前,子園一句話也不說,就這樣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一站就是好幾個時辰。
「子園,對不起!是我害死了瀟兒!」杜佳的聲音有些哽咽,「瀟兒在臨死之前,要我轉告你,她真的很愛你!」
子園的雙拳捏得咯咯作響,半晌才問︰「她是怎麼死的?」
「枯煞要殺我,瀟兒為了救我,被枯煞……」杜佳說不下去,極力睜大眼楮,不讓眼淚掉下來。
「枯煞呢?」子園轉身看著杜佳,眼里的殺氣翻涌,大有與人拼命的爆發力。
「他已經被阿珃殺死了!」當杜佳說出這話時,阿珃的身子還是忍不住輕顫了一下,但很快恢復了常態。
子園不再說話,用力抬起冰棺,單手托住就往外走。「子園,你要去哪?」杜佳問。
子園直接當杜佳是空氣,沒理會她,托著冰棺連步子都沒停頓一下。
「杜佳,可不能讓他走,要是他把冰棺帶走了,我們如何向威莊主交代?」大師兄抱著杜佳,急了。
「跟去看看吧!」杜佳現在眼里只有瀟兒,哪還有空考慮曾答應過威莊主什麼。
跟著子園來到泠刖宮後面,一塊山清水秀的地方。子園輕輕把冰棺放在了地上,然後趴在地上,用雙手開始刨土。
「叫幾個人來幫忙!」阿珃安排追陽。可當追陽和幾個拿著鐵鍬的人來準備幫忙挖坑時,卻被子園粗暴地推開了。
看著子園十根手指都刨出了血,杜佳心里澀澀的。本以為他能讓瀟兒成為最幸福的女人,卻沒想到是自己剝奪了他們幸福的權利。
兩個時辰後,子園終于用自己的雙手刨出了一個足以容納冰棺的大坑。看著子園將冰棺放入坑里,一把把撒著泥土,大師兄想說什麼,卻被杜佳阻止了。
大師兄和阿珃對視了一眼,用眼神約定,等這事平息後,找機會把冰棺刨出來,悄悄還回坤威山莊。
掩埋了棺材,子園用彎刀劈開了一塊巨石,削成石板,刻上「吾妻瀟兒之墓」,將它立在了墳前。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子園蹲在墳前,伸手扶著碑石,一動不動。只是偶爾有淚滴墜落,打濕面前的泥土。
大家都靜立著,連呼吸聲都壓得很低。看著這座孤寂的墳和面前這個堅強而悲傷的男人,每個人的心里都對這對陰陽兩隔的戀人感到惋惜。
「我們走吧!」良久,杜佳輕聲對大家說,「子園應該有很多話想單獨對瀟兒說!」
一路沉默,回到泠刖宮卻不見了阿珃的身影。杜佳本不想多問,但今天阿珃一直神情恍惚,讓杜佳有些不解︰「阿珃呢?」
「今天也是枯煞下葬的日子!」大師兄的聲音里听不出喜怒,「我想他現在應該在枯煞的墳前吧!」
「帶我去看看!」雖然阿珃極力在掩飾,但杜佳知道他對枯煞的感情並不似他表現出來的這麼冷淡。
親手殺了自己的父親,即使父親有諸多不對,那種負罪感與自責依然會纏住他的心。
還未到枯煞的墳前,便看到阿珃呆呆地站在那兒。山風吹起他的月牙白錦袍,顯得如此的蒼涼。
「怎麼?後悔當時救了爺?」杜佳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輕松灑月兌些。
阿珃連忙抬手擦了一把臉上的淚痕,想扯出笑來卻很無力︰「色兒,你怎麼來了?這兒風大,別受了風寒。」
「抱著爺!」杜佳伸手讓阿珃抱,回頭說,「大師兄,我有話想對阿珃說。」
「那我先回去了!」待大師兄走後,杜佳看著面前的墳,說︰「我能想象你此時的心情。我不想評判你的對錯,相信你心里早有定論。我只希望你想一想,要是他真的尋得寶藏,會怎麼樣?」
以枯煞的野心,當他得到寶藏之時,定會挑起戰火,導致生靈涂炭。殺一人,救萬人!阿珃是善良的,杜佳相信他會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