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事情已經發展成現在這樣，他只能竭盡全力去扭轉乾坤。
他知道，她對他是有感覺的。
他本非榆木，更不認為自己的直覺有錯，可是，這也令他更加不解，她這麼做，究竟是什麼原因？
而梅玉傾看著他那張如玉俊顏上露出的苦澀笑容，心里亦是感到十分不解。
他現在這樣算什麼？
一邊選妃，一邊又在指責她的無情嗎？
她很清楚，作為這個時代的人，鳳衍就算再喜歡她，也不可能只娶她一人，而他，想要登上這皇位，娶權臣之女，是必須付出的代價。
所以，才會有今日這場選妃宴，並且，她心中更是十分清楚，這場選妃宴最後的結果，會是什麼。
她早就有譜，知道他最後很可能會選擇哪幾位姑娘成為他的側妃，至于誰能登上這清郡王王妃之位，她雖不知他具體怎麼想的，卻也略知一二。
可即使如此，即使她都明白，現在這一刻，當她看到他臉上那抹充滿苦澀的笑容之時，她的心底里，還是「咯 」一聲，竟為他這樣的笑容而感到一絲連她自己也不易察覺的心痛。
甚至于，口中解釋的話語，竟就那麼不由自主地說出了口。
「不是我喜歡跟他在一起。而是他今日顧及我受傷，所以才會一路攙扶我前去。」
「真是這樣？」
听到她的解釋，鳳衍心中雖仍舊感到不快，可是，那股子突如其來的酸味兒，竟一瞬間消散了大半兒。
只見他負手而立，背光立于梅玉傾面前幾步遠處。
窗外明亮的光線照進室內，將他那張俊美如神祗般的臉龐照得更加鮮明立體起來。
從梅玉傾所在的角度看去，更是一眼便可看出他臉上那抹明顯有所緩和的神情和臉部輪廓。
她只覺心底里暗暗松了一口氣，口中卻還是好脾氣地回道︰「當然是真的。我有必要騙你嗎？」
「諒你也不敢！」
鳳衍這話，幾乎是從口中哼出來的。
這般的語氣和態度，十足像極了跟人嘔氣的小孩兒一般。
梅玉傾听在耳中，雖覺得好笑，但到底沒有當著他的面兒笑出聲來。
而鳳衍話音落下之後，便理所當然般舉步來到桌邊的圓凳上坐下，甚至拿起一個茶碗，一臉悠哉地往梅玉傾面前伸了伸手。
見狀，梅玉傾卻是張大了雙眼明知故問。
「干什麼？」
「倒茶。」
鳳衍亦是瞪著眼楮看她，他就不信，他的動作都這麼明顯了，她會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你自己沒手嗎？」
梅玉傾雙手環胸，沒好氣兒地回了一句，語畢，口中話語微微一頓，想了想，又道︰「我自己還沒喝上一口茶呢。」
而彼時，鳳衍已經認命地自己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一听梅玉傾此言，他手中倒茶的動作微微一頓，待茶水倒好，竟出乎意料地沒有自己喝下去，而是將那杯茶遞到了梅玉傾面前。
這般的動作，不得不說，著實令梅玉傾小小地驚訝了一把。
然而面兒上，她卻還是從善如流地接過茶碗，道了聲謝之後，放至唇邊小啜一口。
倒是鳳衍坐在一旁，竟沒立刻給自己再倒上一杯，而是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問道︰「怎麼樣？」
梅玉傾聞言，則是粉唇輕抿，似細細品嘗一般，半晌，方才笑著回道︰「清郡王親手倒的茶，自然味道不錯。」
此時此刻，她在說這話的時候，並未意識到，她唇邊的笑容，在不知不覺間，竟夾雜了一絲淡淡的甜蜜。
鳳衍得了應，並未再說什麼，只是撇了撇嘴角，唇角揚起的笑容，也在這一刻，越發擴大了幾分。
一種微妙的氣氛，就這樣在二人之間悄然蔓延開來。
須臾之後，只見兩人各自手執茶碗，不時小啜一口杯中茶水。
沉默半晌，還是鳳衍最先打破了沉默。
「你的傷勢……可好些了？」
「的確是好多了。你給的藥膏可比我自己配的靈驗多了。至少像現在這樣坐著，並不會覺得怎麼疼。」
梅玉傾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說這麼多，只是為了讓他放心嗎？還是別的什麼，她已經不願意去想。
與他獨處的時光，她的心跳，總是會比平常來得快上好幾拍。
而她大腦轉動的速度，卻總是會比平常來得慢上好幾拍。
這一問一答之後，兩人之間，便又陷入了
一片無聲的沉默。
鳳衍是一臉的坦然自若，而梅玉傾則是一顆心跳得極快，只覺得這樣的安靜，讓她感到是那麼的坐立難安。
終于，一杯茶水飲盡，鳳衍將茶碗放回桌上之後，便沉聲說道︰「這些日子你在宮里多加小心，我先走了。」
語畢，他倏然起身，來到梅玉傾面前，帶著薄繭的大手，趁著她還在愣怔之際，輕撫上她那如雪般白皙細膩的臉龐。
他看著她的目光，是那般的溫柔繾綣，仿佛有千言萬語復雜難言。
但最終，卻還是未置一詞，收回手，沒有任何猶豫的大步離開。
梅玉傾回神之際，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心底里，亦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復雜。
鳳衍，你可知，你這一去，便意味著，你我之間，永無可能走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