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勝略一遲疑,降雪已經走到小溪的中央,水就要沒到腰了,他趕忙跑進水去,一把拉住降雪的胳膊,就往岸邊拖。降雪拼命地掙扎,大叫道,「放開我,放開我」
蕭勝不理她,抓著她的兩只手臂,硬把她拖到岸邊坐下。降雪掙扎了半天,非但沒有掙月兌,反而把她僅余的力氣都耗盡了,氣喘吁吁地趴在岸邊。
蕭勝皺眉道,「你這是干什麼,你還好嗎?」
降雪斜睨著蕭勝道,「我說過,放開我了吧!我的人生用不著你這個家伙來管!」
她身上還穿著那套素白的羅裙,羅帶之間卻有點凌亂,頭發也全都披散開了,一眼就看得出來昨晚上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蕭勝心中憐憫,蹲下來,「你不是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嗎?」
降雪哂笑道,「侯爺不是也說︰心,已在樊籠里,何惜一副皮囊。我現在就是如此啊」說著, 地一聲向後躺倒地上,伸開兩腳兩手,在地上擺成一個「大」字,直愣愣地看著黑幽幽的天空,喃喃道,「生不如死,活著和死了有什麼區別」
蕭勝在她身邊坐下,不知道如何安慰,便取出自己的木蕭,悠悠地吹起來,聲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訴,余音裊裊,不絕如縷。
降雪不敢閉上眼楮,因為一閉上就會想到自己昨晚上的遭遇,那夜就像現在這樣黑,她被拉到一個黑房子里,不知道多少個男人輪番凌|辱,夜被拉得很長,很長,好像不會有盡頭,黎明總是姍姍來遲。
到最後她已經無力再去反抗什麼,幽藍的月光下只看得到男人黑黑的影子,粗重的呼吸,冰冷而霸道地覆蓋了她整個身體,一下一下重重夯進她體內,用盡全身的力氣,口中的粗喘好像進食的野獸,冰冷的牙齒啃噬著她光滑的皮膚。她的身子被他高高頂起,再重重地落下去。她渾身發抖,背上汗水涔涔,整個人好似被利斧劈成兩半,疼得無法呼吸。她听到有人在笑,那笑聲令人毛骨悚然,淒艷絕望,好像某種妖精,好像出自她自己的身體。
好像過了一萬年,一切終于結束了,最後她听到有人說,「侯爺給你一點教訓,教你以後莫要太狂妄!現在你可以走了!」
她起身穿衣服的時候,覺得自己的筋骨仿佛被碾碎,靈魂被抽干,像是行尸走肉一般,不知道何時,要死的念頭開始出現,好像是很自然地發生,直到現在她才真實得感到自己還活著,還會生氣,會難過,會想哭!
她的手緊緊地攥成拳頭,緊到青筋都爆出來,眼淚在兩頰蔓延,濕濕的,癢癢的。听著淒涼的簫聲,讓自己的悲傷在夜色的中靜靜宣泄和釋放,心中慢慢涌起的,是恨。
蕭勝靜靜地吹,只覺得人生一瞬,須臾之間人生就可以翻天覆地,自己的一點小悲傷似乎在她的遭遇面前簡直不值一提!可笑自己還苦大仇深地自以為淒慘,還自怨自艾!
他放下蕭,看著波光粼粼的河水,輕聲問道,「你好點了嗎?」
降雪慢慢起身,跪在河邊,捧著水洗洗臉,讓自己的淚水隨著溪水溜走。眼淚是最沒有用的東西,她知道時刻提醒自己曾經有多悲慘是沒有意義的,如同鳳凰涅槃一樣,在經歷生不如死的煎熬和痛苦之後,能支撐她活下去的只是仇恨。
「我好了。武陽侯是吧?侯爺要回去武陽嗎?」
蕭勝點點頭,「應該這兩天就要回去了。」
「我會記住的,你今天救我一命,他日有緣再見,必定報答!」降雪聲音有點喑啞,但很堅定。
蕭勝當然不會想要什麼回報,只是自己感慨道,「降雪姑娘,浮生若夢,為歡幾何?人生來就是受苦的,不管發生什麼事,忘了它。」
「好啊!」降雪站起身,整理了一下一下衣服,「勞煩侯爺了,就此告辭!」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吧。」擔心她還會再干傻事。
降雪定定地看著蕭勝,眼圈紅紅的,「侯爺放心,我已經不想去死了,我有更重要的事去做。」說完,轉身就走了,沒有絲毫猶豫,透著一種決絕。
蕭勝望著她的背影,她似乎很清楚自己要走哪條路,可是他呢?現在是應該做什麼?曾經他很篤定,「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男人一定要沙場征戰,建功立業,而不要靠著祖上的遺德,醉生夢死。但是如今,他因佳人得罪了太子,別說要在疆場上立功,就是隨軍出征都不可能了。如今他要做些什麼,該做些什麼呢?
想著便收起簫,往自己的下榻的寓所走去了,茫茫夜色,不知路在何方。
降雪獨自走在清冷的月色下,被冷風吹著,無比地清醒,一個女人一旦想要做什麼事的時候,就是百折不撓也要做到。想著,自己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醉香樓去,那里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可以接觸到權貴的地方,想要報復,回去那里是她首先要做的事。
想著,又加快了腳步,突然之間,她的面前出現兩個男人堵住了去路,她下意識轉身要跑,才發現身後也有兩男人。
「請姑娘跟我們走一趟。」黑衣人冷冷地說。
降雪有一瞬間的驚慌,「去哪兒?」
「去了就
知道。」說完,架著她就走。
降雪知道反抗是沒有用的,順從地任由他們帶著,七拐八拐到了一間雅致的小院,院子里一間兩層小樓。這些黑衣人也沒有難為她,讓她在正房里坐著等,他們只在院子里守著。
不一時,便見一個妙齡少女從樓上下來,身披著大紅色紗衣,頭發松松地束在腦後,唇紅齒白,標致極了,笑盈盈道,「他們沒有為難姑娘吧?要是有,我收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