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個慢了還不行?」錢來運不解的看著趙有才,你這頭 驢今天葫蘆里有賣的什麼藥呢?
趙有才坐在地上,不緊不慢的摘下狗皮帽子,腦袋上熱氣騰騰,整個頭就好像一個剛剛出鍋的摻了野菜的玉米面窩頭一樣。一邊抬手抹和著額頭上豆粒般的汗珠子,一邊有條不紊的說︰「不行啊!我家你嫂子昨晚特意包好的餃子,豬肉酸菜餡的,她天不亮就起來煮餃子,煮好了,叫我給送餃子來,我怕騎的慢了餃子涼了,就拼了老命蹬車了,差一點還沒撞上你。」
「沒事的沒事的。」錢來運連連的說著。他听了趙有才的話後,感到心里熱乎乎的,特別的感激趙有才和他的老婆,鼻子酸酸的,他也仿佛聞到了一股子熱氣騰騰的、香噴噴的豬肉酸菜餡水餃的味道。「還是老哥和老嫂子好啊!無論到啥時候,你們都能想著我們,還給我們包好餃子送過來了,叫我說什麼好啊!老哥,什麼也不說了,我錢來運全記到心里頭了,看我日後咋對待你就行了。」
趙有才聞言,愣了一下,忽的哈哈的大笑了起來。趙有才的大笑笑的錢來運有些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不解的俯看著坐在地上的趙有才。「笑個啥,有啥好笑的,你來送餃子說明咱哥們的感情處在這里了,不是嘛,有什麼好笑的。」
趙有才笑的更加的厲害了,幾乎要停不下來了,就差著滿地打著滾得笑了。錢來運更加不解其中意了。「你倒是笑個啥?你都說啊!像個瘋子似的。」
「你說我笑個啥?我笑你的記性太差點了。」趙有才笑著說,他還止不住笑。
「我的記性……」錢來運有些怔怔的。
趙有才終于收住了泛濫成災的笑,但臉上仍然掛著深深的笑容說︰「我的兒媳婦也在這里住院啊,你都給忘了,這不是你的記性差嗎。」
錢來運忽的一下明白了,趙有才不是給自己送的餃子,而是給劉秋寒和劉冬寒送的餃子,她的一張臉刷的一下張紅了,紅紫紅紫的。錢來運為自己剛才的自作多情很是尷尬,羞愧至極。心里暗暗的罵著趙有才,你這條老狗,竟敢羞臊我,你等著的,等著我修理你,扒你的皮抽你的筋,看你還亂汪汪的叫不。錢來運強壓住心中的火氣,尷尬的笑了一下︰「我還以為你給我送的餃子呢?」
趙有才收干淨了臉上的笑容,一本正經的說︰「不是的,這時老婆子給兒媳婦包的餃子,我可不敢送人情啊!咱哥們兒的餃子我還沒倒出功夫來買肉包嘛,等著包了給你送過來啊!」
錢來運听出來趙有才的話里有話,他也知道趙有才指的是什麼意思,暗暗地冷笑笑,不用在這里敲破鑼音給我听,我會叫你這個破鑼沒有聲音的,把你丟到垃圾堆里去的。錢來運哈哈的笑著說︰「那好啊!我等著吃你的餃子。」
「好的,我一定會包給你吃的。」
錢來運向他伸出了手,看意思是要拉他起來,實際是想告訴他自己不服他,應下了他的挑戰。趙有才更是不服氣,伸出了一只大手,兩只大手緊緊地打在了一起,兩個人相對一視,彼此的目光里都燃燒著洶洶的烈焰,兩只手也在同一時間里加大了力量,握得發出了咯吱吱聲響,錢來運想把趙有才握的粉身碎骨,趙有才想把錢來運握得骨斷筋折,誰也不想輸給誰,誰也不想做那個誰當尿褲的軟包蛋?
最後,趙有才借助著錢來運的力量從地上站了起來,又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嗨、還是你把我拉起來了,謝謝老弟。」
錢來運暗自笑笑,但願你心服我,別是嘴服我。錢來運哈哈的笑道︰「咱們哥倆誰跟誰,還用謝嗎,外道了不是。」
趙有才呵呵的笑著︰「那好,就到這吧,我該去給兒媳婦送餃子了,要不一會兒該涼了,吃涼餃子該拉肚了。」
錢來運笑笑說︰「沒事的,在醫院里,有大夫。」
「也是啊,我的記性倒不好了。對哈,拉肚了,找個大夫打一針就好了,又不是無藥可救的病。」趙有才打著哈哈說。
「就是嘛!」
趙有才松開錢來運的手,回身彎腰解開了自行車後架上捆著羊皮襖的繩子。拿下羊皮襖,伸手向羊皮襖里模了一把,羊皮襖里的三個飯盒還熱的燙手,趙有才很是高興,不管咋說,自己這一早上的累沒有白費,汗水沒有白流,劉秋寒可以吃到熱乎的酸菜豬肉餡的餃子了,大妮子說過,他最愛吃的就是酸菜豬肉餡的餃子了,一會兒,把餃子往她的面前一端,還不知道高興成啥樣子呢。不行,可不和你在這里熱臉貼冷**了,再扯下去,餃子該涼了。
「那好,我去給她們送餃子,回頭再嘮。」
「好啊!你先忙。」錢來運嘴邊掛著一絲詭詐的笑。
趙有才抱著羊皮襖,向醫院的大木門走去,他剛推開門,還未等抬腳邁進去,但听身後的錢來運對他說︰「老哥,你知道屯子里的人都在說你什麼嗎?」
趙有才心中一動,停下腳來,回身,笑呵呵的說︰「說我什麼?」
錢來運說︰「他們在背地里說你是冤大頭。」
趙有才暗笑,我還以為什麼是呢?就這芝麻粒的小時啊!趙有才附和他了一句︰「屯子里的人什麼地方看出我是冤大頭來了。」
錢來運壞笑笑︰「好騾子好馬才值幾個大錢,你卻花了個天價買了個騾子回家,不是冤大頭嗎?」
趙有才十分的不悅,暗罵道,你啊!可真是一條搖頭尾巴晃的狗,罵人不吐髒字的狗,把劉秋寒說成了騾子,你老婆是騾子是馬。看樣子,我真得給你回家包餃子,給你的嘴給你捏上,省得你到處亂放這沒味的屁。趙有才冷在心里笑在面上,笑呵呵的說︰「我看我不是冤大頭,是他們妒忌我。你忘了吧,俗話說的好,貴人買貴物,我是貴人,我兒子也是貴人,當然要娶個貴人回家了不是。我是貴人,當然也就不能委屈了劉秋寒,劉秋寒是十里八鄉的好姑娘,長得又漂亮,可就是無人識得這塊金瓖玉,我看出來是個好姑娘,我覺得我花的值個。再說了,人家劉秋寒可沒張口要錢,這是我賞給他的,我還覺得給少了呢,對不起孩子。我都想好了,等著劉秋寒過了門,我們兩口子就交權了,叫她當家,這個孩子有才能管好這個家,比我們強,人家是個好姑娘,咱就要瞧得起,重用,你說是不,老弟。」
「可不……」
錢來運被撞了一鼻子的灰,還被趙有才罵成了「小人」,很是敗興。他沒有笑強擠了一堆的笑容,仍堅持著說︰「看得出來,親家哥是財大氣粗啊。」
趙有才呵呵的笑著︰「財大氣粗說不上,要說力氣咱不虧,瞧我這副身板子吧,干啥不都是把好手,還愁吃穿嘛。再說,我家有四只虎,哪只虎也不白給吧。我敢說,憑著我家的六只虎,保證不會喝西北風的,屯子里的哪一家能比的上我家,劉秋寒嫁到我家保證不會吃糠咽菜的。
錢來運心中暗罵,你小子就強驢拉硬屎吧!誰不知道你,你的日子咋起來的,不就是靠著你老岳父那兩個糟錢嗎,我才捧你做了隊長,你的日子才一天一天的牛起來。現在,你老岳父那點燈油燃燼了,你的隊長也被我捅咕掉蛋了,我看你還能洋氣幾天,還能得瑟出什麼鳥來,有你哭的那天。錢來運四下看了看,見周圍沒有人,他來到了趙有才的面前,小聲說︰「老哥,我看咱倆還是別斗了,咱兄弟這樣斗下去,那不是自相殘殺嗎?」
趙有才心里暗說,鬼才相信你的話,你不一定又要玩什麼心眼子,給我下絆子,不行,我得小心點你,別叫你把我算計了。趙有才暗中對錢來運加了幾分的小心。臉上卻還是呵呵的笑著︰「听兄弟的。」
「這才是好哥哥。」
「那你就做一個好兄弟吧!」趙有才繼續拿話敲打著錢來運。
錢來運也不傻也不捏更是不呆,听出來趙有才在拿話敲打自己。可自己只能先把這比帳先記下來,放到肚子里,等著秋後一起算吧!現在,自己還要忍一下,因為自己想求他辦點事情,和他高的太僵了,自己也不好張嘴求他了。錢來運滿臉推笑的說︰「一定的,老哥,說點事吧!」
「什麼事?」趙有才爽快的說道。他倒要看看面前這個不長人心人肝的家伙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錢來運很認真的說︰「老哥,不同你說笑了,問你件事情?」
趙有才皺著眉,沉思著,看著錢來運。「啥子事情?是不是孩子住院了,手頭緊沒有錢,想叫我拿一點。」
趙有才的一句話,還真說道錢來運的心尖尖上了。他的錢都叫人給偷走了,這次趙寶貴住院,還真沒有錢呢。他還真想和趙有才張口先借一點,把孩子的住院費交了。錢來運的主動和熱情倒叫錢來運一時間感到了羞辱和尷尬,一時間,她又不想和趙有才借錢了。不是因為別的,和他借了錢,他回屯子里一說我,住院費都是要借錢的,太丟面子了。再說。屯子里誰不知道我錢來運不差錢,只能別人和我借錢,我不會和那些窮鬼借錢的。這錢我可不能和他借。不和他借錢,我又和誰去借呢?醫院里還在催著交住院費呢,要不醫院就不給治療的。
趙有才見錢來運猶豫著,不說話,心里就明白了個七**。趙有才暗說,我知道你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我在來的醫院的時候,就听到我的兒媳婦你的姑娘在家里說了兩嘴,說你家的錢全被盜了,現在的你是分文沒有。我在出門的時候,把家里的錢全都揣在口袋里了,尋思給你帶過來,誰知道,你卻礙于面子,不說向我借錢,那好,我就不往外拿了,倒看看你啥時候能放下你的面子,向我張口借錢。趙有才呵呵的一笑。「你看我竟用撥拉蓋想事情了,竟瞎想,瞎擔心,我到把你是個不差錢的煮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