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兒仍舊跪著,依凡將碗里的綠豆蓮子湯喝完,就拎起石桌上的包袱回房。
依凡一語不發的關上房門,她知道雲兒的性子,若是自己不開口,她必定不會擅自起身。
望了望窗外的煙雨,她雙手一拉,狠心將軒窗關上,不見不聞。
門外雲兒也仿佛沒有知覺一樣,不吭一聲的一直跪著。
她不認為這是依凡狠心,她知道這是她的錯。
從她被王爺安插在依凡身邊開始,這位主子就從未擺過架子,讓她不用自稱奴婢,把她當姐妹一般,同吃同玩,真心相待。
她既是被訓練過的,自是知道依凡曾覺察過自己,既已覺察,她卻選擇付出信任,以誠相見。
雲兒知道依凡對自己的期望,卻仍舊將依凡的一切,一滴不漏的報給王爺。她選擇忠誠王爺,背叛依凡,既然如此,她自會承擔代價,承擔依凡毫無保留的把信任掏給她,卻遭到背叛的代價。
這雨絲細密,下的時辰也不少,等依凡從房中出來,已是晌午,那雨仍舊若有似無的飄著。
雲兒听到聲響,抬頭卻看到一方帕子垂在眼前。
「我餓了,你換身衣裳給我做飯吧。」
雲兒心中大喜,抓下方帕,又朝依凡磕了個頭,「多謝夫人原諒!」
之後連忙起身,小跑回房。
依凡看著她的背影,搖了搖頭,思量著練武之人身體就是強韌,跪了一上午,現在起身直接就能跑步了。
沒多大胃口的用完午膳後,依凡留雲兒在房中詢問。
雲兒面上的表情一下就從丫鬟上升為了暗門之士。
她同依凡講了許多,待她退下後,依凡一邊吃著涼茶一邊歸結著剛剛的對話。
兩年前,上官茗熙嫁入王府之際,秦奕鋒假借討王妃歡心之名,命人建了蓮花池一處。這蓮花池表面上是景色怡人的舒心之地,背地里確是秦奕鋒擴張羽翼的總部。
秦奕鋒早就建立了自己的暗門,只是因那時年紀尚小,在朝堂之上剛剛立足,勢力較弱,暗門規模自然不可與今日之勢相較。
隨著自己勢力的漲大,暗門要處理的事物也逐漸增多,秦奕鋒便想了個法子,造了蓮花池,做了暗門的總部。
暗門的勢力培養了不少暗士,這三王府的家丁、丫鬟,多半都是在蓮花池經過訓練的,雲兒也不例外。所以,當日她提起蓮花池之時,就被依凡發現了她表情的微動。
朝堂之黨自然是在明面上做事,那暗門就是秦奕鋒安排在暗地里做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
不只是三皇子一人有所為,其他皇子暗地里也大大小小有自己的勢力。而因秦奕鋒掩藏的極好,並未被其他皇子的人過多追殺自己的暗門之士,因此,他暗門的勢力恐怕已是他人所無法預料的。
依凡也曾問過雲兒,自己去過蓮花池,也因要促成錦兒和秦奕鋒,無奈之下把蓮花池那塊地方逛了個遍,也未發現有何可疑之處。
雲兒終于露出了百年難得一見的驕傲之色,侃侃說道,其實機關就在蓮花池旁的小屋里,那滿牆壁的詩畫,背後就隱藏著暗格。
依凡作恍然大悟狀,暗想,其實很多電視劇里,暗格都是藏在詩畫背後,這秦奕鋒也太沒新意了。
大概是覺察到了依凡的想法,雲兒又加了一句,那暗格不是普通的暗格,就算你把所有的詩畫都掀起來也不一定找得到,依凡這才沉思,稍有佩服的意思。
並且那打開暗門的方法也是極其特別,別人很難想到。
依凡問道,是不是除了自己,所有的妻妾都有派人監視。雲兒回答,上官茗熙和錦兒自然是有,至于柳錦蘇,貌似沒有特別監視。
到底為何,她也不清楚其中的緣由。
雲兒差不多是把自己知曉,能說出來的,都告訴了依凡。依凡這才發現,往日里自己以為只是文武雙全的秦木頭三皇子,其實頗有心機,讓人不容小覷,和那木頭著實沾不上邊兒。
是以前的自己太過急切的想要避開皇家和妻妾之爭,才忽略了人家真正的實力和掌控力,被他看透,其實是自己活該。
只是他逼迫自己留在三王府,幫他出力這事兒,還是讓依凡狠狠的磨了幾回牙,這不是純粹為難她和小山麼。
也不知他安的什麼心?
依凡本想又拉上雲兒和她翻牆而出,但思考了一會兒,還是帶著雲兒大搖大擺的從王府正門出去了。
她沒做過什麼對他很過分的事,除了在王府里裝神弄鬼,當然這件事她也覺得不過分。可那秦奕鋒這樣對自己,著實是有些過分了。
先是不動聲色看她演戲,把她當小丑,讓她的自尊心被糟蹋了;再有就是放一個暗士一天到晚監視自己的行蹤,讓她感覺自己每日的生活都被別人知道了去,全像是透明的了;最可惡的就是不肯給她一紙休書,讓她和小山不能名正言順的在一起!
她為他所用,可以!不過他對自己這麼過分,依凡也不介意自己在外面給他光明正大的戴頂綠帽子。
她決定了,自己往後和小山約會,定要從三王府正門一步一踏的走出去。
雲兒在一旁看著自家夫人的行為,暗自為王爺抹了把汗,在心里默念,她只是出去保護夫人安全的,不是去故意順著夫人出去和文將軍幽會的。
到夫人和文將軍踫面的時候,她能怎麼降低存在感就怎麼降低存在感,絕不做一只又大又閃的電燈泡。閉住小嘴乃是福~
不過對于依凡來說,雲兒的性子本就十分安靜,再加上這張基本沒甚變化的面癱臉,她的存在感已經很低了。
第一次與小山見面是從正門出去的,依凡心中難免有些蕩漾,也好,既然自己不想再繼續將這份愛情躲躲藏藏,以後都這樣也未嘗不可。
秦奕鋒這綠帽子,依凡是給他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