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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七夕之夜

絡角星河菡萏天,一家歡笑設紅筵。

夜幕緩緩降臨,乞巧市上熱鬧不減反增,城中少男少女成群結隊出行,街上到處是各色乞巧果子與乞巧飾物,少女們對月結彩樓,歡聲笑語,笑晏晏。

人間不見因誰知,萬家閨艷求此時。碧空露重彩盤涅,花上乞得蜘蛛絲。

無憂換上錦綢彩裙,在額上點上一朵粉色櫻瓣,征得母親同意之後,精神奕奕的帶著琉兒出府去了。

無憂一路牽著琉兒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信步閑游,街上燈火流轉,到處是戴著古怪面具的少男少女,一時之間眼花繚亂,看不出這些少年人面容。

無憂興致大起,非要纏著琉兒一人買一個戴在面上,琉兒選了個花神模樣的素淨面具,無憂偏偏喜歡上一個青面獠牙的怪物面具,琉兒忙奪下來不準她買,一連說看著嚇人。

無憂卻說這個面具顏色最多,晚上掛在床頭還能驅邪,琉兒拗不過她,只得任她買下。

帶著面具,無憂竟有種奇異錯覺,仿佛一時間所有人都不能認出自己來,便有些得意起來,玩心大起對琉兒道︰「一會兒要是人多,我們走散了呢,你就自己去玩,等你玩夠了就在這棵樹下等我好了。」無憂手遙遙一指,正指著漳水河邊一棵幾人也不能合抱的大柳樹,琉兒轉頭去看,卻現這河邊不只一棵這樣的樹,便有些疑惑的問道︰「小姐,這些樹明明都長得一樣嘛!」

耳邊只有嘈雜的紛亂人聲,听不到無憂回答,琉兒再轉身,卻怎麼也找不到無憂了!琉兒氣急跺腳,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琉兒四處看去,幸好一旁就是天下第一樓顯眼的招牌,琉兒知道無憂貪玩,雖有些擔心,但要在到處戴著面具的人群之中找到無憂也實在不易,便委屈的吸了吸鼻子,自己去玩了。

沒了琉兒在身旁,無憂雙手背在身後,獨自沿著漳水慢慢走著。河燈點點昏黃的光芒似繁星般散落在漳河水面上,蜿蜒著順流而下,熒熒晃晃,忽明忽暗,美不勝收。

無憂正兀自出神,身旁不覺已多了道人影,無憂轉頭去看,卻見一黑衣錦服男子立在身側,亦出神的望著河面。

面上戴著簡單的白色面具,身形如此熟悉,連那雙幽深的瞳孔都一模一樣,無憂一眼即認出他來。原來,不知不覺自己對他已如此熟悉了呢。

無憂隱在面具下的櫻唇不覺勾起,捏住聲音道︰「公子獨自一人嗎?」

那人便轉過臉來,眸光微動,柔聲道︰「是啊,姑娘不也是一個人嗎?」

無憂故作害羞,掩面一笑,隨即想到自己戴著面具,也沒什麼可掩的,便忍住笑道︰「那,不如咱們二人便做個伴吧?」

那人頓了一頓,眸光落在她青面獠牙的面具上,笑道︰「有何不可?」

無憂一笑,便抬腳走到他身側,道︰「那咱們便四處走走吧?」

高大的男子,嬌俏的女子,緩緩行在漳水河畔,一時間吸引了一旁少男少女的目光,心中不禁暗暗羨慕,期望自己亦可以尋得好姻緣。

無憂突然提議道︰「不如咱們也去放個河燈吧,听說對河燈許願,若是河燈不滅便能成真呢。」一時間忘了捏住聲音,又換成少女軟糯的嗓音,無憂卻未覺。

那人隱在面具下的唇角不覺勾起一抹笑,道︰「好啊。」

無憂便歡喜跑到一旁,回來時兩只手中已各拿了一只小小的蓮花紙船,船中小小的蠟燭已經點燃了,燭心搖曳,半黃半白的光映在她面具上,竟看不真切。

無憂一路小心翼翼護著,生怕燭火滅了,正走到街心,突聞人群之中一聲斷喝——「小偷別跑!」無憂一晃神,突然見有人已分開眼前人群朝自己這邊沖了過來!

無憂呀的一聲叫,突然不知道是該護住河燈還是該轉身避開,一時竟愣在原地!

腰間一緊,一股強硬卻不失溫柔的力道堪堪將無憂拉開,那小偷便與無憂擦身而過,接著又有一少年飛奔著追過去,其後跟著一個氣喘吁吁的少女。

無憂驚魂未定的去看手中河燈,見那兩團看似虛弱的火苗此刻竟還頑強的燃著,無憂不由松了口氣,這才現,自己竟被人環在懷里!

無憂臉上一熱,忙掙開來,不由自主月兌口道︰「將軍——」

慕淵暗笑著松開胳膊,俯身看她,戲謔道︰「無憂不玩了?」

無憂驚訝的看他,不可思議道︰「將軍怎麼知道是我?什麼時候知道的?」

慕淵略一思索,笑道︰「大概,從無憂知道我是誰的時候吧。」

無憂扁了扁嘴,錯身走到河邊,道︰「將軍真是的,都認出無憂了,還裝作不認識,不好玩。」

慕淵便走過去,將她手中河燈拿過來,放到自己掌中,道︰「那無憂放河燈吧,放河燈比較好玩。」

無憂郁郁的轉頭看他,突然揚手去取他面上白色的面具,柔柔的指肚無意間貼上他面頰,少女身上的馨香淡淡的縈繞在鼻尖,近在咫尺,慕淵心頭莫名一悸,轉瞬已換上自若的神。

他清俊的面容神淡淡的,目光如此近距離的望進她眸中,無憂面色一僵,不自在的轉過身去,將他面具往他懷里一送,反手取下自己的面具別在腰間,再轉臉,已是笑嘻嘻的。

無憂兀自蹲在地上,仰臉道︰「將軍,我們來許願吧,一人一個。」

慕淵便也不顧形象的蹲在她身旁,將手中河燈遞給無憂,淡淡道︰「都是女兒家的把戲,還是無憂來許吧。」

無憂想了想,妥協道︰「好吧,那無憂就替將軍許一個吧。」

說著,雙手托起一只蓮花紙船,放在眼前,真的閉上眼楮認真的許起願來。

影影綽綽的光暈在她面前微微晃著,照的她今日略施薄粉的膚色一片溫暖柔和。

不大會兒,無憂便睜開眼楮,小心將河燈放入水中。目送它穩穩的漂遠了,無憂欣喜道︰「將軍快看,將軍快看,這河燈行的又遠又穩呢,所以我的願望一定會成真的。將軍以後一定會戰無不勝,健康平安,為我們大胤百姓謀得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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