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以及台與的終焉。『**言*情**』
忍穗公子的笑僵了一瞬。母親?真是可笑的說法。他怎能認賊作母!
「台與,那是誰?我可不識得有這樣名字的人。」病弱的貴公子以袖掩唇咳出了十足風的病態,枯槁的長散開在碧綠的錦被上,「在下的身體並不太好,」他慘白著一張俊臉,雙眸深沉似夜,「只恐暫時不能離開這病榻了。」
「……」千尋聞言不由沉默著蹙起了眉。看來台與沒告訴他真相……那個孩子想讓所有人都以為,忍穗是真正的上一任天照大神所生之子麼?都現在這地步了,還在想著怎麼才能讓兒子繼位得盡量名正言順嗎。
「也罷,我自去送她便是。你在這里畢竟是安全的——只是莫要後悔便好。」潔白衣衫的少女輕聲喟嘆著繞過屏風,低語著往那被愛子心切的太陽女神用結界隔在了日神宮殿外的血雨腥風中走去,「她生你養你未嘗有怠,本該長生卻為你折了命數……」
生他養他?本要繼續作出貴公子姿態說些堂皇之言的男人登時愣住,紙片兒般單薄瘦削的身體強撐著從被衾中掙出——
「等等!」忍穗公子走出兩步立即臉色可怕地軟倒在榻榻米上;他伸出爆滿了青筋的瘦稜稜的手想要抓住運之姬君的衣擺,卻現自己的手只是穿過了泛著濕潤腥味的空氣,硬生生地撲了個空,「請您說清楚!」他喊,「巫女台與難道不是挾天照幼子登位——」
那白衣少女早已走遠。
神子狼狽地半趴在地上,神情愈絕望起來。
運之姬君從不會在這種事上騙人。也就是說,他把親母當做了殺母仇人千來年長,還在那個女人的死局上推了一把?他步步謀劃,小心經營,他……
男人壓抑著喉嚨深處的痛苦跌落在空無一人的長廊上,終于悲愴地帶著嗚咽嘶聲慘笑了起來。
從前他自忖體弱不能主持大局,又不願讓權力繼續被把握在賊人手里,所以便選擇了不聲不響地听任日神宮的權威衰弱下去——
當神祇們不能再為子民提供庇護時,他們便是這個國家的病灶而非守護者了。那麼,就這般讓台與倒台也沒什麼不好的。至于他,從頭到尾不過一個沒有實權的神子而已,當局勢穩定之後,新的掌權者是定要保下他命來的——原因無他,凡世的天皇權勢被架空由來已久,神世若要立他這個根本無法參政的病人為王的話,要循例把持朝政也是非常容易的。而那個過于驕傲的女人?沒有活路的話就只有去死了。
是啊,這是多好的計劃。一切本該如此。可那竟是他的生母……
既然瞞了他這麼多年的話,就干脆繼續瞞下去呀!
忍穗公子顫抖著吐出了痛苦的嗚咽,瘦弱的身體在地板上痛苦地蜷縮成了一團,周遭卻無人攙起他來——
如今,即便他有起身去看生母最後一眼的勇氣,也不會有誰來為他套上牛車準備好出行的鞋履了。主公無能常年昏迷,女主人看著又必死無疑,作為僕從的仙人們逃的逃出征的出征,這座華美的宮殿瞬間就空了。要不是還有個長年病臥于床的日神之子沉睡在內殿的話,要把這地方稱作死城也是恰當的……
台與的鮮血凝成的詛咒之雨仍在不停地下。它們急切地和大地貼合成了一體,然後很快地,地面就開始劇烈震蕩起來;偌大的高天原早就成了一片鬼哭狼嚎的血色,太多鬼神因為承受不住血雨里霸道的力量在歡喜中連出慘叫都來不及就爆體而亡了。反是那日神宮所佔的小小一方土地,始終不曾被日之女神決絕的恨意浸染,而是像個世外桃源一般,還開著嬌艷的花,還流著清澈的水,一如以往日神之子陷入昏迷中時那兒所常年保持的每一個晴天那般……
忙著趕路的少女並沒注意這些,就同她壓根兒無暇去理會一個兒子對母親遲來的懺悔那樣。
千尋純白的身影在暴雨中穿梭如電光;世界在她眼前打散聚合成不斷拉動變形的色塊,而後終于在目的地處定格成了一片瘡痍——
她看見在天門處,在那由無數妖魔軀體堆砌起來的血海里,所有的刀光劍影都停歇在了瀟瀟雨聲之中。端坐在戰馬之上的紅衣神明和一身戰甲的太陽女神在無盡的暗紅中是那麼顯眼,就好像他們是世上僅存的生命一般——那個和這場怨恨之雨同樣顏色的男人正背對著她,近乎張狂地伸展開手臂,仰頭感受著體內力量的變化,身下法術化出的戰馬悠閑地搖搖腦袋打了個響鼻,血把他們一起浸透了;依靠著手中鐵劍苦苦撐著身體的女神則用手堵著胸口泊迫的血流,干咳著抬頭一望,對匆匆趕來的少女露出了個極疲憊的笑——
「太好了,你來了。『**言*情**』」她嘆道,「母親大人,台與做到了呢,代替姐姐,支撐到了最後……」
太陽女神有氣無力地露出了孩子一樣恍惚的滿足表情。她的眼神變得渙散,嘴角淌下的細長血線滴落在殘破的鐵甲上,「母親大人,好累,好疼,帶我回家……」
隨著話語聲的沉寂,那雙美麗的眼楮終于失去了焦點。向來光彩照人的女神此刻已經陷入了彌留之中,靈魂也即將月兌離那具已經殘破得不能再挪動的沉重身體了。
「說什麼遺言呢?」酒吞睜眼笑道,神色頗為猙獰可怖,「現在周圍可沒有人,還是說伊邪那岐的血脈確實能看見些不一樣的東西啊——」相貌在鮮血映襯下更顯妖艷的少年危險地眯起眼來,語氣輕柔得近似哄騙,「且告訴我,能讓你苟且偷生也不一定?」他把刀橫在台與的脖子上威脅地看著女人想要再逼出些什麼,卻現對方早已沒了呼吸。
雨突然停了。
重重烏雲瞬息變薄,厚重的雲線開始暈染上了層層靡麗的色彩,被拘禁已久的陽光終于突破重圍在濕潤的大地上灑下璀璨的金芒;紅與金交融起來,滿地浸泡在血泊里的斷壁殘垣和死者肢體終于得以被暴露在陽光下,忠實地向這在場唯一的生者展現出它們的淒艷之美。
——哼,死了啊。
酒吞毫無溫度地扯了扯嘴角,在台與身周迅速用刀比劃了好幾下無果之後,終于自嘲地搖了搖頭收刀回鞘。
一切都結束了。他想。就連來勢洶洶的須佐之男也死在了他的將士們的圍剿中。舊一代的神明終于被徹底清洗了個干淨。僅剩的一個忍穗公子也不過是個懦弱的傀儡而已,他被盜走的那枚魂玉應當就在日神宮那里,現在就去把它拿回來吧。
——該是他的,最終一定還會屬于他!
業火之尊並沒看見千尋;就算是被血雨洗濯過,現如今的他也沒有達到能用肉眼看見初代乃至更早之前神明的靈魂的程度。赤色的神明只一勒韁繩,法術凝成的駿馬便在草原上揚起了艷紅的水花,表情變得急切起來,以極快的速度風一般與純白衣衫的少女擦肩而過,直奔著金碧輝煌的日神宮而去。
——他們背道而馳,越來越遠。
「真是讓人討厭的男人,有眼無珠,無論什麼時候都是。」台與的鬼魂瞪了他一眼,然後像個小姑娘一樣高興地牽起了千尋的手,「我真高興,以後再不必管那些爛事了。還有那條小蛇,這些年來一直寸步不離守在你身體旁,他是有功的。說起來都是我任性的錯……」
千尋笑了起來。台與此時提起白碧不過是因為心存愧疚,誰都會有情不得已,這她明白。所以她早已對白碧再沒有半份怨艾,可要心無芥蒂,那卻是不可能的。
「我離開了多少年?」她柔聲問。
「十年。」台與抖抖自己杏色的袖子,「那蛇……」
「你走了,忍穗要怎麼辦呢?」千尋打斷了她的話。
「且隨他罷,」台與低聲笑道,扭過頭,眼角有點紅,「我已再沒有第二條命,去彌補對不起那孩子的地方了。」
•
台與最終高高興興地去往了位處海底的黃泉之國;她的姐姐天照就在那里,親生母親侍奉著她,弟弟素盞鳴尊也會在那里生活。和被兒子親眼目睹著被毒海水硬生生融化在海底化成虛無的伊邪那岐不同,台與已經死去的兄弟姐妹們都無一例外地被他們的長姐接納了,他們共同在死者的世界里成為了支撐整個海島的人柱——那將是一場漫長的死亡,而黃泉之國的第一個主人伊邪那美早已經徹底離開。
「您的身體就在尾張的神社那里,回到你的身體里之後,酒吞的法術就會失效,您也就能通過來時的路回去了。為了能更好地把人扣下來,他把你的身體光明正大地放在了該放神像的地方,想要用信仰力鎖住您……」台與臨走前告訴千尋,「當地人都快把您當活佛供起來啦。」
也就是說「肉身神」麼?千尋不由哭笑不得。沒被當成妖怪是好事,可是被供起來的話,那豈不是會……
在看到實況的時候,少女簡直要羞囧得挖個地洞鑽進去,她不祥的預感果然成真了︰在一片燻人的檀香里,果真有許多女子在隔著幾層帷幕對她的身體虔誠地燒香「拜拜」許下願望,里面甚至有那種穿著私服來此還願的武家小姐,趁人不注意就要把手里的彩帶扔到她身上以求神眷;而自己的身體被打扮得簡直被聖誕樹還要夸張,一片流光溢彩的花花綠綠,衣服層數居然高達三十多層,最表面的那件外褂一看就是那種由于重量之故垂墜感極好的緞子……就先不說這是誰選的可怕布料了,給她穿那麼多,這是在欺負她的身體不能抗議這樣的負荷嗎!
千尋簡直要哭了。看樣子她只能晚上再偷偷模模地回到身體里去了。可這麼多衣服的話她回到自己身體里的時候要怎麼辦呀?別說健步如飛,能站得起來就不錯了!
金子那小家伙倒是在這里過得挺不錯嘛。黑黑眸的少女看著頗受小姑娘們歡迎的小猴子在神社里上躥下跳著享受著各種水果,眼睫毛終于微微濕了。好久不見啦,她的小朋友還是那麼活蹦亂跳著,這可真好!但是白碧……
這里似乎並沒有一個白的少年,也沒有一條白色的蛇呢。
少女坐在石階上看著往來的僧人和女眷,黑色的大眼楮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失落,然後她咬著唇悶悶地把頭埋進了臂彎里。信長死了,阿市也是。豐臣秀吉那個家伙當政,于是沒有保護人的茶茶就成了他的側室,還生了個小兒子。據說出雲國近些年來頻頻暴雨,也許是素盞明尊又讓他的妻子受氣了吧?無能為力的自己……
不,為什麼又要想那種一開始就明白了必定無解的事情呢。一確定能回家就變得幼稚和軟弱,這是不行的啊。
千尋思及此不由嘆了口氣。她在這個新修葺過沒多久的神社里轉了一圈找好了逃跑的路,等到晚上僧人和留宿的女客們都入睡了的時候,才終于憋足一口氣往自己的身體沖了過去——
——咚!
女孩疼得嘶了一聲,被身上沉重的衣服整個帶得仰倒在了地板上;她忙伸手要捂住嘴噤聲,卻悲哀地現自己快連手臂都抬不起來了——這個神社的管理者不會把最值錢的財產都堆到她身上去了吧!
女孩自嘲地剛掙扎著要從地上爬起來,就現有什麼冷冰冰的東西從袖口掉了出來。她躺在地上對著微弱的燭光定楮一看,只見那是條眼熟至極卻又十分瘦小的白蛇,鱗片再沒有當初那種結了霜的月光一樣美麗的光澤。它掉在地上,遲鈍地撐起身甩甩頭,還沒睜開眼楮就化作了人形習慣性地要來扶起自己;然後他的身體僵硬了。等到白碧終于撐不住有點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睜開眼那瞬,那雙在搖曳的燭影里染上了暮氣的青荇色眼眸定定地看了千尋一會兒,眼淚忽然就掉了下來。
「你回來了。這是要走了,對嗎?」
看起來十分消瘦的白少年聲音听起來有點顫,他的手向女孩伸了伸,最終還是故作鎮定地慘淡著臉色苦笑著縮了回去,「別擔心,我不會再對你做什麼了。我送你去食骨井吧,我們得趕在業火之座現之前,他不會輕易放人的。」
千尋被他的反應弄得有點局促,她低下頭,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是說「混蛋酒吞果然是你才會干出這種怪事來」呢,還是「你們這些人一天到晚到底在圖什麼」?又或者「白碧你是後悔了嗎,這又是何必」……
說不出來,完全說不出來。千尋咬著嘴唇有點難過。她對著台與的時候可以想得十分決絕,可現在只消再看一眼那雙和白君一模一樣的眼眸,她就整個人都想軟弱地哭了,腦子里亂作一團……
「可是白碧,穿著這種衣服我走不動。」少女最終只是尷尬地向他艱難地展示了一下沉重的袖子,「就連站起來都很難……」千尋說著,才剛一用勁蹲起來兩三寸,整個人就咚一下被沉重的彩衣帶得往前栽去,倆人腦門兒一磕,白色衣衫的俊少年就被撞得整個人都倒在了地上成了肉墊。
昏黃的燭光忽地跳了一下,在上了桐油散著清香的木地板上靜悄悄地潛進了交疊的衣袂間。
千尋的眼楮很亮,又大又深,這雙眼也正映著另一雙清亮的眼。
呼吸掃在臉頰上,癢癢的,隨著心跳一起一伏。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相互瞪了好一會兒,看著對方撞得通紅的額頭忽然就都笑了起來,笑夠了,千尋就揪著對方的衣袖放聲大哭,絲毫不怕驚動了旁人——她看見白碧已經使了個隔音法術,所以可以放心地哭呢。
「我不能明白。」千尋眼里滾燙的淚水掉在白碧臉頰上,順著他的淚溝滑了下去,「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選擇,為什麼,事情會展成這樣呢。白君,這是為什麼……」
白碧雙眼突地瞪大了。他攥了攥因為失措而不自在地擺在身體兩側的手,像是用盡最後的力氣般有點絕望地抱緊了女孩,努力壓抑的淚水混著千尋的從眼角滑落進兩鬢雪白的里。
「對不起,千尋,這是我欠你的。」他最終只是低聲道。
神社里沒有備用的衣服,要把那套行頭月兌掉也實在太費工夫了,因此不得不將就著讓白蛇當人肉轎子的少女簡直是一路難受地哭著回去的,那張涕泗縱橫的臉看起來既狼狽又可笑。兩人趕路的時候,她就靠在白碧背脊上哭,把他的整個背部都給哭濕了,哭得男孩子心慌意亂,最後在那口古井前站定的時候簡直都不敢把她放下來,只得手足無措地把自己的袖子給她用。
「我就算跳進去了,這麼重的衣服,到時候要怎麼才能爬出去啊?」千尋抓著他的袖子哭得抽抽搭搭,頭上的小金子一起擺出一副哭的動作,「都怪你。」
「是的,都怪我。你……哎,等等!」白碧驚呼著伸出手要抓住突然墜入井里的少女,雙手卻在井口撲了個空,「等等!千尋!」少年忙不迭地跟著跳了下去;然而只那一瞬,井底就恢復得同往日一般,是冰冷而堅硬的土坑了。
「這麼快……」少年咬了咬牙,青色眼眸里盛著些「果然如此」的不甘與失落。
他伸了手,卻只來得及抓住一條斷掉的紫色絲帶。
那是,神社里少女祈求姻緣時會扔在「肉身神」身上的寄托。而現在,它斷了。
•
重……死……了……
在終于從古井里探出頭來呼吸到久違的現代空氣時,千尋的第一反應不是感動,而是百分之兩百的悲憤︰和五百年前比,日本的空氣質量實在是太差了,她才在梯子上爬了兩下就已經感到不能呼吸了——而且現在還是半夜。這黑漆漆的,剛才她都要不知道該把腳往哪兒踩了!
小金子濕漉漉的鼻子湊了過來。它踫了踫千尋還沾著淚水的臉頰,用反光的小尾巴在少女眼前卷成了漂亮的花,嘰嘰叫了兩聲鼓舞自己的大朋友再加把勁奔向自由,聲音又女敕又亮。
「好啦,我會加油的!」感到整顆心都被萌化了的千尋嘆了口氣,在歇了好一會兒之後,終于一鼓作氣把自己從井里拖了出來——緞面的花紋絕對被水泥給磨了!
衣服要毀了!還有梯子上的倒刺和井底的塵土……千尋有點兒哀怨地想著,拖著沉重的腳步往日暮家倉庫的門挪去。這樣做工的華服就算不是古董,給悠子媽媽看的話她也是要尖叫著抱在懷里不撒手的吧。悠子最喜歡看自己被打扮成女兒節人偶。爸爸的話大概只會想到值多少錢……
她唯一能慶幸的,就是酒吞的法術不會讓她的父母親友一夜之間失去女兒和友人,而自己在回到家中時父母早已白蒼蒼那種事也不會生。她真怕,真怕在父母眼里這事兒成了白頭人送黑頭人,連個尸體都找不見……
千尋低著頭紅著眼圈笑著開了門,她得先去好好休息了。然而就在這女孩迎著月光剛要跨出第一步的時候,金子突然僵硬地抓著她的頭長長地尖叫了一聲,尾巴筆直筆直地豎了起來往千尋眼楮上一擋,聲音變成了憤怒的嗚咽和咆哮。
「嘰嘰嘰!嘰嘰嘰嘰!」金子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急切和尖銳。
「怎麼啦?金子?」千尋疑惑地把遮住眼楮的尾巴撥開,然後整個人也和金子一樣石化在了原地——
有、有個僅著兜襠褲的luo男正背著鞭子身上綁著色氣的紅繩跪在地上看著她浪|蕩地笑!他、他手里還捧著個裝了一堆閃瞎人眼的各色x玩具的箱子往自己面前托,完全不在意在年輕女孩子面前近乎遛鳥是有多耍流氓——
「阿蘭,我來負荊請罪啦。」那個姿色不錯只可惜氣場實在太變態的luo男笑得yin|蕩入骨,「你是喜歡背入式,傳教式,觀音坐蓮式,還是全都來一遍?」他的唇順著少女僵硬的身體緩緩往上,曖昧的吐息和富有磁性的低笑隔著布料游移在肌膚上,最終停在了在少女的脖頸處直鑽進耳里。
千尋一翻白眼,終于再也承受不住刺激累得暈了過去。
……媽媽,救命!
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種腦回路如此匪夷所思的男人!他、他是被台與的血洗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