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果是個非常認真的孩子,在老師講課過程中始終專注地看著黑板記著筆記,並沒有和千尋過多交談。『**言*情**』然而一到了課間,她就變得非常健談而愛笑起來,她甚至非常雀躍地和蘭聲從彼此的名字談到了彼此的愛好,順道就拐到了關于命運的話題——
「哪,荻野桑,」桃果把手放在自己粉色的筆記本上,伸手摩挲著其上細小而精致的紋路,心緒明顯已飄到了遙遠的地方,「你……相信命運嗎?」
桃果問出口的時候明顯是帶著遲疑的。她的聲音听起來空靈而縹緲,話語間帶上了一絲不屬于這個年齡的憂愁與通透……
「命……運……?」
蘭聲緩緩念出這兩個字,雙眼瞬間變成了圓潤的黑豆豆。
這個如此藝高深的問題從面前這小女孩口里跳出來的一瞬,蘭聲覺得她被尖嘴羽翅的鳥人雷公狠狠地敲了一錘子,敲中了腦殼兒啦!想當年她閱盡無數娛樂小說,其中十之□都會有如下場景——
某絕世美男(或美女)邪魅一笑(苦逼一笑,yin`蕩一笑,溫柔一笑,總之xx一笑)之後,無比風騷的氣場不要錢地帶著各式艷麗繁花往外撒,讓見者聞者都徹底**兩眼冒桃心,然後他們就會順暢地接上這麼一句——
「你,相信命運嗎?」
……蘭聲頓時覺得,自己好想軟軟趴在地上——雷電過體太**啦qaq
「啊哈,啊哈哈哈哈……」
于是她有點干巴巴地笑了起來,眼楮還是睜成一對呆呆的圓圓黑豆兒,「我啊,我不知道自己信的算不算命運,但是有一樣我是絕對信的……那就是因果論和蝴蝶效應。人們常說的不可抗的不幸命運,很多時候追根溯源,都是他們自己一開始就埋下的某些禍根。」
「……是嘛。」桃果聞言沉默了。
這粉粉眸的小女孩轉頭看了看窗外一片大好的春光碧色,把手里的筆記又抱緊了點。「我呢……我是相信命運的,因為自己已經試過了,雖然不一定做得對……」女孩的聲音越來越低,話的尾音到了最後完全融化在了空氣中……
「什麼?」蘭聲沒听清,于是她疑惑地追問了一句。『**言*情**』
「沒什麼啦!」桃果轉回臉來朝蘭聲露出了笑容,只是眼角眉梢已失去了一開始的明朗,「也許如果大家都像你這麼想的話,我們都會更幸福一點吧。你知道奧姆真理教嗎?」
「噓——!」
旁邊一個紫紫眸姓幸村的俊秀小男生一听就伸過頭來豎起手指做出了噤聲的手勢,稚女敕秀美的眉目間滿是擔憂,「不要提那個名字!在這家補習社那個可是禁句啊。無論是老師還是負責人,一提起這個大家都沒有好臉色……」
「為什麼?」蘭聲覺得自己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了,雖然知道探听八卦不好,但她還是湊過去附在那個男生耳邊小小聲地問對方,「偷偷告訴我吧,我不會說出去的!」
于是小男生也四處望了望之後,也把嘴附在蘭聲耳邊嚴肅地小小聲告訴她,「這家補習社是東久世家名下的產業。據說這一家嫡系只剩下一個小女孩了,他們家放出的消息是,她父母的去世和奧姆真理教有關,所以他們家和奧姆真理教誓不兩立……」
蘭聲頓覺心中隱隱一痛。身邊也傳來了一聲哽咽……一轉頭,她就看見了桃果眼里含著淚光,愈堅定地攥緊了手里的筆記本——
「絕不原諒!」那個小小的女孩在這樣說著,粉女敕的小臉上透出了超乎年齡的堅定與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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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堂下課之後,桃果明顯已經恢復了元氣。
她正非常愉快地和很多新認識的小朋友們交談著,然後挽上了蘭聲的手臂歡快地說起了和剛學的十三種時態有關的她的朋友們常弄的笑話來。一群小孩兒圍在一起又叫又笑,撒著歡兒蹦跳著,襯著滿庭院的綠意茵茵,讓人覺得春天果然來啦!
只是剛踏出音院正門的那個瞬間,桃果就被一個猛地沖上前來的身影狠狠推了開去,連蘭聲也被帶得一個踉蹌——
「離我的朋友遠點!」極之尖銳的聲音把大家都嚇得一愣。而蘭聲驚訝地地睜大了眼楮,她現那個怒氣沖沖直喘著氣的女孩,正是約好要等下課後去她家里玩的東久世!
「我沒法阻止你進出我家產業,也沒法禁止你出現在我的生活里。但是千尋她……荻野目桃果,光是我的家人還不夠,朋友你也要拿去嗎?」東久世一雙綠色大眼里燃燒著熊熊怒火,她聲聲逼問著,看起來既凶狠又可憐,「你還要為自己的所謂正義禍及多少人,你……」
「等等……小晴,你先別這麼激動!」
蘭聲扶了一把桃果,然後把手放在東久世的背脊上輕輕地拍著,「現在是大庭廣眾之下,無論生了什麼事都好,這樣真的對彼此都不好……桃果你也——」
「對不起。」
桃果卻只是低下了頭喃喃著,聲音听起來極為黯淡,「對不起,東久世桑。」
「道歉有用嗎……」東久世的聲音更悲了些。
她緊緊地拉著蘭聲的手臂,就好像在抱著河面上最後一塊救命的浮木那般;那縴細的手臂顫抖著,仿佛怕她的朋友隨時會丟失不見了一樣,「要不是東久世家世代傳下來的運足夠強,你害死的就不僅僅是兩條人命了,還有在這里站著的我,乃至我族的其他分家!」
「對不起!」桃果終于抽泣了起來,「我當初真的不知道……」
這女孩搖著頭滿是歉意地反復鞠了躬,亮粉色的大眼楮在沾染了淚水之後變成了淡淡的灰粉色,就連輕靈好听的聲音也變得沙啞起來;她匆匆向眾人道了聲歉,難過地看了東久世好一會兒,終于抱著書包飛也似地跑走了。
「怎麼這樣……」
看著這一切生的孩子們都皺起了眉指指點點起來,他們明顯對剛才與自己相談甚歡的桃果更具有信任感與好感,而不是這個一出場就把人推開而且言辭激烈的東久世家大小姐。
這明顯讓東久世很不愉快。她冷哼一聲,就抬起下巴挺直了背脊快步往前走去,完全將那些嗡嗡作響的圍觀者們視作無物,舉手投足間都是傲到了骨子里的極致優。
「小晴,小晴……!」蘭聲跟在快步離開的東久世身後,努力拉住了友人的衣袖——
小晴明顯是在哭呢,背部一顫一顫的。
「別勸我!那種自以為是的人……」東久世扯了扯袖子,聲音悶悶的,帶著濃重的鼻音,腳步卻明顯慢了下來,「對不起,我失態了,還凶了你……」她回過頭,露出了非常狼狽而濕潤一片的臉蛋。
「不是呀,」蘭聲笑了起來,軟軟的聲音听起來非常溫柔,「我能明白的。給你,先擦擦眼淚吧。」她說著,便遞過一塊手帕給友人。
「謝……謝謝。」東久世抽泣著,拿手帕吸干了滾在面頰兩旁的淚水後,努力朝蘭聲露出了笑容。那雙綠眼楮的色澤就像剛被雨水刷洗過的青苔一般,滿是冰涼的濕氣,「來!」
她拉著蘭聲的手走進了長長的小巷,不知繞過了多少彎回之後,蘭聲終于被帶進了一處煙霧繚繞如處雲端的大宅里,而東久世的聲音里是嚴肅而莊重的微微涼意,「我在大阪那邊住的只是家里為了方便和投資購置的公寓,這個才是我真正的家,東久世家的祖宅。這是家父,這是家母。為了讓他們見見‘運的寵兒’,我特地把他們從那個往生的世界召喚出來了……」
「啊……」蘭聲頓時瞪大了眼楮,瞳孔猛地縮了縮。
一對非常年輕美貌的夫妻在瞬息之間攜著霧氣出現了在她面前,足下無影,身姿飄渺。
他們包裹在了華美而優的龍膽花紋傳統和服里,輕一攏袖便能帶起十分風華,光是站在那兒,就讓人覺得這庭院里的時光瞬間倒流了幾百年,然後便凝滯不動成一泓溫柔的月光……
這對夫妻對視一眼,然後就對蘭聲露出了非常溫和的笑容——
「你就是千尋小姐嗎?真的是非常榮幸呢。我家晴海脾氣不太好,給你添麻煩了……」那位年輕的母親笑著伸出手想要模模千尋的頭,卻在手臂即將踫觸到千尋的的一瞬收了回去,露出了有點哀傷的笑容,「對不起啊,我現在沒有身體,沒辦法像個好長輩那樣好好招待你呢。」
真是溫柔呢,就算是並不應該屬于這個世界的存在,也……
蘭聲的心頓時柔軟起來。從一開始的稍有驚懼,變得對他們充滿了親近感。
「沒有這回事……能見到你們我已經很高興啦,再說是我有事要麻煩你們啊。」
黑黑眼的小少女帶著十足的真誠深深彎去,精心梳起的馬尾垂在了女敕白小巧的耳垂旁,「初次見面,東久世叔叔,東久世阿姨,就像約定好的那樣,請教我變得強大起來保護家人的方法吧,拜托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