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守衛布置是襄親王親自規劃安排的,原則上那是滴水不漏,連只鳥兒飛進來恐怕都要盤查盤查。夜間的藤園更是守衛巡邏查崗頻繁的地方,這也間接造就了滕鷹的一時疏忽,竟沒發現有人侵入院子。
滕鷹暗自惱恨著自己的大意,「能躲過王府那麼多的明卡暗哨,此人的功夫可見了得,若不是他觸到房頂上的瓦礫發出了相當微弱的聲響,憑他頻率極低的氣息吐納,饒是自己現在亦不會發覺。」她遞給知棋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這時候千萬不能打草驚蛇。」
頭頂上的夜行人沒有絲毫動靜兒,滕鷹亦不想貿然行事,心思頃刻之間已是千回百轉,令她更加焦心的不是自己以及藤園眾人的生命安全,而是此人夜探藤園的目的何在。「這人怕是呆了有好一段時間了。功夫極好那耳力肯定不弱,知棋方才雖然刻意壓低聲音回話,不知是否仍舊被他听去…派知棋上去拿他不妥,一來知棋會武功的秘密就會泄露,到時面對父王還得費一番唇舌解釋這件事情。況且,以知棋的武功底子,想要抓住此人是毫無勝算。自己,那就更不能出面了,世人皆知襄親王府的郡主弱不禁風,突然成為舞槍弄刀的俠女,不得驚爆運城。」滕鷹抓過外袍囫圇套上,她決定賭一把,即使不能明目張膽的反抗好歹能順水推舟的驗驗來人的目的,了不起就是身上被戳幾個窟窿嘍。
知棋這邊見主子不讓自己行動,心中頓時焦慮不堪。她擔憂滕鷹的安危更超過己身,雖懂得是時機未至,自己不能公然做一回俠女,但胸口處萬蟻鑽心的滋味兒饒是攪得她難受不已。「想來主子如此做是有了解決的法子,自己還是稍安勿躁吧。」知棋思起自己剛剛答應過要遇事冷靜自持,遂定了定心神。
滕鷹篤定要冒冒險後,腦中不再遲疑,帶著知棋躡手躡腳地來到窗戶邊。知棋瞧出主子的目的,雙手齊齊用力,猛地推開窗欞高聲喊叫,「有刺客,快來人抓刺客呀……」
少女清脆的嗓音回響在靜謐的夜色中立馬兒傳出好遠好遠,藤園附近的守衛須臾之間傾巢而動奔向聲音的來源。
趴在屋頂上的黑衣人發覺不對勁兒,立即抽身離去,一襲黑衣消失于茫茫夜色中……王府的侍衛們鋪了個空。
由這主僕二人開啟的戲目破壞了整個襄親王府的寧靜。襄親王從前院匆匆趕來時滕鷹已經回到寢室,在她那鋪著厚厚被褥的大床上四仰八叉的躺著呢。夜已深,襄親王不方便進入內室詢問,他站在通往內間的門口隔著簾幔仔細叮嚀了幾句後便離開了。
知棋坐在床沿上,驚魂甫定的她拍拍胸脯不斷地說著「好險,好險」。
滕鷹饒有興致得看著知棋,張口問道︰「嚇著你了嗎?」
「當然啦,奴婢哪能像主子這般氣定神閑的,奴婢剛才是真的害怕房頂上的人沖下來殺了咱們滅口。」
「哈哈,」床上的人兒禁不住笑出了聲,「殺了咱們滅口?你《市井雜記》看多了吧。」這廝順帶戳了戳知棋的腦袋瓜。
知棋人小心氣兒卻不小,耐不住受滕鷹的嘲笑,她反問道︰「主子方才沒有一絲害怕嗎?奴婢可是瞧著主子的身子僵住了有一會子呢。」
「好你個小蹄子,膽敢質問你家主子了,翅膀硬了哈!」滕鷹這廝玩性被撩撥起來,與知棋鬧了一通才正色道︰「其實,我剛才確實擔心來,不過是擔心咱們的對話叫他听了去,若真如此,叫有心人再細細琢磨起來恐有後患。我可沒你那麼笨,本郡主壓根兒就沒想過他會殺人滅口。」
「為什麼他不是來殺咱們的?」撲閃著長長的睫毛,知棋不服氣的表情愈發可愛。
「以他的武功修為,咱們起先絲毫未發覺,要不動聲色地殺了咱們那手段多著呢,不需要等在屋頂上。並且他一听見侍衛們的動靜馬不停蹄地跑了,這更說明此人只是來打探情報的。」
「那他來咱們這能打听什麼呀?」這小知棋真是個「問題少女」,接二連三的不斷發問。滕鷹對她的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感到十分無語,狠狠打了一下知棋的小,趕她去外間休息了。
黑衣人正是傍晚景帝派去藤園潛伏的影衛,此刻他人正跪在大殿上等候景帝發落。
「怎麼如此不小心,這麼短時間內就叫兩名弱質女流給發現了。」景帝一頭長發肆意披散在肩上,僅著明黃色繡著龍紋的中衣,顯然是匆忙之中來到大殿上的。他寒冷威嚴的聲音如喪鐘般穿過空曠的大廳,直直射進影衛的耳朵里。
「奴才愚鈍,請皇上責罰。」影衛內心顫抖不已,朗聲請罪。今晚任務失敗亦是他未料想到的,心想著「接受聖上的懲罰在所難免了。」
上位的帝王霸氣盡顯,他眯起雙眼斜睨著跪在地上請罪的黑衣影衛,厲聲喝道︰「出事前有什麼意外發生,你可探得什麼消息,一一報來。」
「是…奴才尾隨襄親王府的馬車回去後,容月郡主便回了藤園自己的寢室,她先是和隨身的四名奴婢一起用了晚膳,而後帶著一個名為知棋的婢女去了浴池。」
「什麼叫做她和四個奴婢一起用了晚膳?」景帝有些疑惑,「難道說……」
「郡主和她的貼身丫鬟還有乳母五人同桌用餐,開始那位嬤嬤還不願意,無奈郡主堅持,所以……」
「還有這種事情,主子奴才同桌吃飯?這小堂妹真是想法異于常人呢。」景帝繼續興趣濃厚地傾听著影衛接著來的報告。
「後來郡主在沐浴,奴才因為不敢窺視是以沒有看清浴室內的情形,且主僕二人說話聲音有意壓低了,奴才隱隱約約只能听見一點片段,不過郡主倒是問起了一個人。」
「哦,是誰?」景帝慵懶的身子倚在龍椅的把手上,興致漸濃。
「郡主口中的語氣似乎和此人甚為熟悉,她沒有直接言明是誰,但那名婢女回答時說了一個人名--玄機老人。奴才還有一事回稟,被發現前,奴才腳尖曾誤踩到房頂的瓦片碎屑,因為聲音極其微弱,所以奴才不以為意……」
這下輪到景帝驚訝了。玄機老人是四國君主極力拉攏的對象,傳說此人不光是名神醫,武學的造詣也頗高,而且他的本領還遠遠不止于此。風越之所以強勢就是他們的君主風翔身邊有一名玄機老人的弟子輔助。
景帝不斷地思索著,「影衛們的情況自個兒是十分了解的,沒理由短短功夫就被識破,除非……」他的腦海中陡然竄出一個閃光點,這個念頭令他勾起唇角斜肆地笑出了聲,「小堂妹,你越來越像一個謎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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