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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非仙即魔

趙謀面如死灰,百靈劍身上滴滴血珠滑落,腥氣撲鼻,他自身卻是無傷,血跡乃是自後方周乾手腕上淌下,除了右手無損外,渾身上下滿是傷口;月復部、足下、胸前、肩胛骨……尤以左腿上那碗大洞口,僅連有一絲皮肉掛住腳掌,活月兌月兌血人一個,只有握劍之手依舊穩當,眼神狼一般的泛著幽光,這是江湖劍客的凶氣。

場下諸同門同時安靜了下來,不提斗法的精彩,單論這慘烈程度,就是絕無僅有,他們這些吸風飲露、吞雲吐霧的修道之人也從未見過,趙謀嘴巴開合數次,心思掙扎良久,頹然的一閉眼——

「我輸了!」

百靈劍收回,身子一歪,劍身連忙往後拄下,‘’的一聲,斜插在地面上,借以撐身。血水流入周乾的雙眼中,看四周早已模糊,‘呼呼’的喘著粗氣,肺部像漏洞般,神志時模糊,時清醒,此戰已透支了他全部的精力法力,不到盞茶時間,忽然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向後倒去,鮮血灑下,寶劍落地,力竭的場面。

兩道遁光同時閃過,一左一右架住周乾,正是玉虛峰的兩位師兄宋大竹與秦漁,何家三兄弟與陸小仙大呼小叫的推擠過人群,神情急切的趕了過來,酒道士業已落下,枯瘦老手按在胸膛上,太清仙氣連綿不絕的涌入其中,護住心脈……

又是一片漆黑,周乾茫然的往前走,不知過了多久,汩汩魔氣從地下天上澆灌而來,很快鑽入了眼耳口鼻,貪、嗔、痴、怒、怨、憎、恨……快樂苦厄,六欲七情,無量雜想,都一一襲來,如同巨石般砸入自家早已古井無波的心湖中,不知覺間,似是變作另一個人,或稱魔頭,質定形虛,隨相而生,無邊自在,太上逍遙,毫無感情,剛欲墮入其中,亮光乍起,又是一片青雲降落,垂下萬千條仙氣垂下,洗滌己身。

一股暴怒從心中涌起,周乾抬手,魔氣滾滾殤殤,與那仙氣交鋒不休,可四周天地好似也助那青雲似的,擠壓著本體,身軀忽地膨脹炸開,噴出大團精純黑光,與那魔氣合體,凝結成一尊與自己面容相似的魔頭,黑袍白發,猛惡猙獰,浮沉在黑雲中,《玄陰劍訣》中的種種法術流轉于心,剛欲出手反抗天地萬物,又是數道水氣靈光沖射出。

憑空凝結成一座古怪陣勢,運行軌跡正與那《太上靜心訣》相似,不可抗的吸攝力從其中傳來,老魔不甘的哭嚎一聲,被抽了進去,化作大團幽光,黑白二光交輝,最終那坎離仙陣高過一籌,陣勢轉起,化作一道白氣藏落在極隱秘處,周乾亦是恢復了靈智,只是那陣光明顯暗淡了不少,更有一道強烈的意念最後傳來——

‘我還會回來的……’

身軀好似被重物壓下,眼皮艱難的睜開,各種痛感從四肢百骸傳來,忍不住低吟一聲,往下看去,陸小仙正扒在自己胸膛前熟睡中,怪不得有種喘不過氣了感覺。

「陸小仙,小師姐?」周乾沙啞道,聲音一絲絲的,喉間火燒火燎的。

艱難的抬起能用的那只手,拍了拍陸小仙的後背,把她弄醒,迷糊的抬起了小頭,眼楮擦了擦,見得周乾醒來,開心的跟什麼似的,「大師弟!」大叫一聲,又把自家抱住,頓時渾身大痛,險些背過了氣,又暈過去。

好不容易把這小姑娘勸了下去,把遞來的水喝下,這才問︰「師姐,我暈了多久?」

「我算算,」陸小仙扒拉著手指,兩只手都用完,才道︰「一天,兩天……已經有十天了!」

周乾一愣,「原來過了這麼久了啊。」

「是啊,小仙天天都來看你的哦!」抬起小頭,大眼緊盯著周乾。

小姑娘要表揚了,周乾露出一絲笑意,模了模她的頭,故意道︰「原來小師姐這麼關心我啊!」

「那是自然,你可是我師弟呢!」

這般動靜,頓時引的外面注意,大門打開,幾位師兄弟都涌了進來。

「老ど你可算是醒了!」

「小師弟,你倒下時可真把我小心肝嚇的撲通亂跳。」

「不過,真是夠威風的,這幾日同門中談論的都是你,說我們玉虛峰出了個天才——」

七嘴八舌下來,周乾也大略知曉的這幾日的情形,二比結束後,按常例要休個半月,那日自己倒下時還得多虧了酒道人及時的救治,沒有落下壞根,又從玉虛府庫中取出七八味靈藥仙丹外敷內用,皮肉傷倒也漸愈,只是左腳已斷了太多,續之不上;好在天一道門的黃符前輩正好帶有一段仙藕與些許神泥,不知哪般就被酒道人強取豪奪了過來,也勉強算是七派互助。

單看左腿表面,已與正常時差之不多;不過周乾依稀記得那祝飛小胖子當年的傷勢比自家還要嚴重,想必還是當年所剩下的,自家左腿還未完全斷裂,隨著筋生肉長,遲早會恢復的,倒也無用多擔心,這就是劍仙的手段,于凡人來講委實不可思議。

「不過那老頭也是趁火打劫,竟把老ど你那厲害的珠子收了過去,說是先人遺寶,要研究下,也不知到底還與不還。」何畫有些氣憤道。

周乾一模袖間,果真空蕩蕩無物,暗嘆了口氣,他倒也不是不通世情,這離火珠本就是赤火子老仙之物,如今物歸原主倒也恰當,只是于己陪伴了十幾年,多少有些不舍。

「不說這些了,沒想小師弟你平時不聲不響,只埋頭修煉,倒還真是結交了不少同門,我算算,這幾日來了幾人,朝陽峰的柳雲師姐,五龍峰的秦起,田雯師叔,沖玄峰的陸三官、靜虛子,呵!還都是些厲害人物。」何琴嘆道。

「靜虛子師兄大概是賣了大師兄的面子吧,我並不熟悉,倒是那秦起也來了?」周乾疑惑問道。

「嗯,還來了兩次,不過這小子挺怪的,都是一言不發,來了便走。」

「何大你可忘了一人哦!」何畫突然擠眉溜眼,說不出的曖昧,「還有那太素峰有名的冰山美人,李瓊兒師姐呢,你小子何時勾搭上的?」

「先是秦老大,又是老ど,看來我們玉虛峰與太素峰的女弟子們注定是有糾纏瓜葛啊,大師兄指望不上,我們三兄弟將來的姻緣就要交在你手上了!」何琴一副殷切至極的模樣。

「我與那朱師姐其實僅見過幾次面,並不似你們想象那般——」周乾模了模鼻子。

「十天內人家共來了四次,這關系能差到哪里去。」何棋一臉不信道。

「好了,好了,大師兄去哪里了?」周乾見幾人熱切八卦的模樣,連忙轉了話題。

「被掌教師尊叫去了,說是有事要商。」宋大竹替其解圍道。

眾人又鬧騰了會兒,周乾受不住何家幾兄弟媒婆一般的嘴臉,稱病修養,方把他們趕了出去,倒是小師妹走時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也不知又想些什麼。

幾人走後,周乾眼中忽然閃過一絲陰霾,體內魔氣竟已成形,就是在現在,他都能感到神庭與百匯二穴不時的跳動,似有物欲破殼而出,本以為隨著道行愈高,道消魔漲後,這股魔氣不說散去,也該是被壓下,怎地越發有制服不住之感,無根之源怎能生水?

越想越是頭痛,倒是真是昏沉了起來,迷迷糊糊的睡去,那《太上靜心訣》有鎮魔之用,這般關頭,自家是否要研習一二,只是那峨眉陸雨蓉師姐曾叮囑自己莫要修煉,畢竟是別派秘傳,私自修煉,是否有礙……

青鳥撲扇著從窗外落下,毛羽好似被別人打理過一般,見周乾依舊沉睡,歪了歪頭,雙翅又展,不知去往何處。

又過了幾日,因傷在身,也無法下床,好在師兄弟幾人陪伴,倒也不無聊,酒道人也來過一趟,喝了兩壇酒後,拍了拍他肩膀,夸了幾句,便搖晃的離開。正閉目沉思之際,大門又打開,卻是罕有露面的秦漁。

「大師兄?!」周乾驚訝道。

「老ど。」秦漁笑了笑,撢了撢身上積雪,在床前坐下,道︰「本想前幾日便回來看你的,只是那別派道友來的甚多,一時抽不了空。」

「來的人很多嗎?我斗法前便看到有不少前輩在觀看。」

「嗯,這幾日陸陸續續,又來了不少,」秦漁點了點頭,「都是趕那升仙大會去的。」

二人又閑聊了良久,見周乾無事,秦漁便放下了心,因事纏身,就欲離開。

「師兄,可否問你個問題。」周乾忽然道。

「哦?請講。」

「我這幾日修行時,常心緒不靈,卻也不知何故。」

「把你手伸來。」秦漁揚眉道,周乾長吸一口氣,把手遞了過去,一道精純的太清仙氣鑽入體內,返神內照,四肢百骸皆有穿過,好半晌,方松了手︰「奇怪,卻也無事,約是師弟你傷勢未愈,外邪入體,這幾日以調養為主,修行便先停下吧。」

「多謝師兄。」周乾心中一沉,本想借此機會把體內魔氣之事說出,卻沒想連大師兄都發現不了,這些卻有些難開口。

「師兄,會不會是心魔作祟?」

秦漁愕然一笑,「這如何可能,我派心法沖正平和,只需不冒進,便少有走火入魔之機;你又未渡劫,那因天地陰陽消長而生的域外魔頭也不會來找你,多心了吧。」

「若真有此物,如何祛之?」

「心魔乃因執念所生,你便是它,它便是你,又談何滅卻。」秦漁搖了搖頭︰「非大徹大悟者不能解之,師兄我亦不知,不過我曾听前輩講過,若真是惹上了這厭物,那便是非升仙,便成魔了。」說完,便推門離去。

「非成仙,便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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