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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郯意識到這個看上去十分無害的老者極有可能是紫陽門徒,自然知道自己的劫數到了。他不知道這老者是個什麼級數的存在,更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逃過一劫的可能,只本能地做著應變準備,同時強作鎮定地回答說︰「我是八橋鎮人。」

老者說︰「不管你是哪里的人,只要你叫荊郯,老夫就必須取下你的項上人頭。」

听了這句話荊郯已徹底確定了此人的身份,疾言厲色地說道︰「身為仙修,你對凡人動手就是違背仙律,你不怕禍及紫陽宗嗎?」

老者一愣,繼而哈哈大笑起來︰「小子果然有點名堂,居然這麼快就猜到了老夫的來歷。不過你還是女敕了點,沒有真正明白世間所謂規則的實質。仙律,在尋常仙修面前的確很有威懾力。可在月神使者面前它有用嗎?不過身為修士,老夫也不做那沒臉沒臊之事。老夫只出一招,且不用仙力,只用你們俗世的武力。你若有本事扛下來,老夫就當沒見過你。」

說罷不待荊郯回應就將沛然氣息釋放而出,整個人頓時煥然一新,再無絲毫老氣。手臂一抬,如同拂弦一般向著荊郯遙遙一揮,一道磅礡的力量便在清晨的空氣中激起一片清晰的波痕,電蛇一般向他碾壓而來。

看著這道波痕,荊郯心中一震,猛然想起夢中樵夫授藝時關于力與勢的話語,大氣之惑在這一刻迎刃而解。

大氣大氣,原來也是一種勢。不同之處在于此勢非生于力而出于心,非力之勢,而是氣勢!

荊郯怎麼也想不到,他竟在這樣的情形下大徹大悟。久攻不克的七級壁壘轟然破碎,一種新生般的感受瞬間充滿身心。只可惜,即便是臨戰突破了,他還是不可能擋得住老者的一擊。對此他有著十分清晰的感知,便是十個他疊加起來,也無法阻擋此擊之萬一。

就這麼束手待斃嗎?

不!既然非死不可,老子便設法給你留點紀念以待來日相見!

瘋狂的念頭在心中升起,身體隨之平擺起來,將一顆頭顱對準已然轟至的狂暴波痕,同時向著黑丫發出了終極指令︰不顧一切給我上這老狗的身!

轟然爆鳴中,除了被頭顱遮掩住的很小部分外,他身體的其余部分瞬間化為了烏有,將他削成了一根人棍。余勢帶著他遠遠飛出山外繼而如石頭一般跌向萬丈絕崖。落至距離山腳百來丈的位置時,前方陡然吹來一陣強風,鬼使神差般地將人棍帶回崖壁,最終不偏不倚摔落在昨夜幽靈蟒垂掛的那棵樹上。

只听 嚓一聲清脆,人棍攔腰而斷。殘存的骨架崩裂開來,如風鈴一樣懸在樹上隨著山風悠悠擺動,不時敲擊著頭蓋樹干,發出詭異而人的「柯柯」之聲。

在他被擊飛出山體之外那一瞬間,老者下意識猛趕幾步欲到崖邊作法將他撈回來以摘取他的頭顱回門去向月使邀功。可最後一腳塌落地面時猛然感覺異樣,本能地低頭看去,見自己踩在一片漆黑的水漬之上,不由暗叫了一聲「晦氣」。下意識挪腳繼續向前,那水漬卻陡然暴躥而起,化作一張巨網,由下而上瞬間將他籠罩了起來。

詭異的力量瞬間覆蓋全身,他看見自己的鼻梁化成了水。驚恐之下,他拼命運轉全身修為瘋狂騰身飛起。飛倒是飛起來了,身體融化得也更快了。他的功力就如催化劑一般使得那詭異水波肆虐得更加凶猛起來。

這一刻,他終于知道了那位奉命去守護月使家人卻徹底失蹤的同門的下場。只可惜,他不但無能將這條至關重要的消息傳回宗門,自己還得成為第二個無故失蹤的紫陽門人。

絕望的嘶吼中,他的身形徹底消失于黑液之中。黑液陡然拉伸,化作一條數十丈長的黑亮絲帶,飄飄悠悠落下山崖,最終落在了荊郯的尸骨之上,將他完全包裹了起來。

山風陡然加劇,呼嘯之聲漸成龍吟之勢。一道道黑風沖入黑液,使它得以迅速衍變,漸漸化作一道人形倚樹而立。繼而就見它十分緩慢地下降,一顆完好的頭顱隨之復生而出。百息之後就重組出一個完好無損的荊郯來。

風還在咆哮,將荊郯散落出去的寶囊、戒指等物以及那倒霉藥師的東西陸續帶回懸掛在樹枝上。黑丫不斷從風力中吸取能量,反復洗伐荊郯這具新身數十次後才融入體內潛伏了起來,奇異的風也隨之消停下來。

不久之後荊郯雙眼緩緩睜開,茫然盯著崖壁,好久之後才恢復了神智。貿然立起身形,還習慣性地挪動了腳步,結果一腳踏空,徑直向著山下跌落。

這下他才算徹底清醒過來,忙不迭地施展逆度之術,身體翩然倒飛,竟十分輕松地回到了樹上。他這才想起自己已經突破了七級壁壘,成為了據說已開始觸及仙道的超一流強者。歡喜不已,低頭就檢查起自己的身體來,結果發現自己光溜溜的不著寸縷。

嘿嘿怪笑著用目光一掃,雖然沒看到自己的衣物,自己的十個寶囊、一個藥袋和那枚戒指卻都掛在樹上,這才放心地噓了一口長氣。除此之外,他還看到一套熟悉的素色衣袍,正是紫陽宗那藥師先前所穿之物。

抓過來一查,搜出寶囊一個,外形跟風之聲送給他那個一模一樣,內部的空間卻大了很多,收藏也豐富得多。尤其令他驚喜不已的是其中竟然收藏著九件套的丹爐。他自己也有丹爐藥鼎,卻是包通他們打制的,只能熬煉凡俗的藥物。而仙家丹爐不但材料特殊,內部還有仙家陣法刻印。再高級一些的話甚至會有法力封印,無需外火便可煉制丹藥。這九尊丹爐雖遠遠比不上他夢中所見那些,卻也是真正的仙家寶物。有了它們,他的很多心願都可變成現實。有了幽靈蟒和天衍木屑,現在又有了仙家丹爐,他已可以煉制出沒有任何毒副作用的能激發感悟的靈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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