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收拾好東西,換了身衣服,結過賬後就朝杜一水家的當鋪跑去。
槍聲過後的關刀鎮街上行人非常稀少,便衣隊、偽軍、警察和鬼子的憲兵已經封鎖了所有出鎮的道路。打扮成進鎮的農民模樣的黎禹和小刀小心翼翼的朝杜家當鋪靠近,在過一條街就是杜家所在了。兩人加快了前行的腳步,只要一進杜一水家的當鋪,兩人也就暫時安全了。
兩人一前一後,觀察了下周圍的情況。小刀一轉彎,正要轉進杜家所在的那條街,突然一個人影從旁邊的一個店鋪里閃了出來,小刀一驚,飛刀已然在手,就在飛刀即將出手的一剎那,人影發出的低沉的聲音讓他硬生生的把就要月兌手而出的刀給硬生生的收了回來。
「跟我走!」
听到這一聲低喝,黎禹和小刀先是錯愕,接著一陣大喜。眼前發出聲音的人赫然是分別多日的老趙-------趙一銘。
兩人收起武器,跟著趙一銘拐進旁邊的一條小巷子,曲徑通幽,幾個轉身後,面前的大街分明是原先趙一銘的藥鋪,現在的裁縫鋪的所在。
黎禹心里既驚又喜,低著頭跟著趙一銘很快就踏進了店門。
還是那間密室,還是那個店鋪,但只剩下了趙一銘這一個熟人。
走進密室之後,趙一銘轉過身,他一臉嚴肅的看著黎禹和小刀︰「你們膽子太大了,竟敢單槍匹馬闖進鎮里來刺殺廖華?」
「老趙?你什麼時候回到鎮里來的?」黎禹看著趙一銘欣喜的問著。
趙一銘沒有理會他,顯然他生氣了,「黎禹同志!你現在是獨立連的連長,你怎麼能冒這樣的風險?這根本不是你一個部隊指揮員該干的事情,你這樣說難听點叫不顧大局、擅離職守!」
黎禹和小刀默默的對望了一眼,慚愧的低下了頭。小刀見老趙真的生了氣,見連長此刻也不說話了,張嘴就要分辨。
但是話還未出口就被老趙給罵了回去︰「溫小刀,我告訴你,這次還好沒出事,要是真出了什麼情況我第一個就拿你小子問罪!」
「我…….」小刀一個我字出口後,無奈的低下了頭。
黎禹拍了拍小刀的肩膀,走上前道︰「老趙,這事不怪小刀。是我們命令他跟我一起來的。我知道錯了,回去後我自己去向團長申請處分!」
趙一銘無可奈何的指了指黎禹和小刀︰「你上午到店門口的時候,我就發現你了。我正奇怪你怎麼突然來到鎮里,沒想到午飯還沒吃完就听說怡紅院發生針對廖華的刺殺事件。我很自然的就想到了你,還好我及時趕上了你們,我要是不把你們帶到這里來,你們是不是還準備去杜一水那兒呀?」
「連長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小刀逮著機會搶著說道。
「你們呀!∼」老趙無奈的嘆了口氣,「好了,我也不說你們了?你們的刺殺得手了嗎?」
黎禹搖搖頭道︰「沒有!而且還傷害了一個無辜的妓女!廖華這個王八蛋實在是太可恨了,從雲莊那次開始,一直到楊村收買楊二寶,他幾次三番的害我們,讓我們遭受了巨大的損失。不干掉他實在是難消我心頭之恨,唉!可惜老天不長眼,本來可以無聲無息的把他干掉,沒想到又讓他給逃月兌了。」
「你的心情我是理解的。我又何嘗不想殺了這個狗漢奸,但是你們這次實在是太魯莽了。」趙一銘緩和了下心情,他指了指旁邊的凳子示意大家先坐下來。
黎禹平復了下失落的心情,然後開口問道︰「我們之前收到了團長的電報,知道你和余澤工同志要回來,只是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又在關刀鎮站住腳了。」
「前段時間忙著鎮里機構的組建,沒來得及通知你們。這幾天正想去幸福村一帶找你們,沒想到你自己卻送上門來了。」趙一銘說到這里又抬頭看了黎禹和小刀一眼,兩人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我這也是被姓廖的給逼的,他收買楊二寶,讓楊二寶離間我們和國?民?黨的關系,害得國共兩支部隊在關刀鎮差點被木村給包了餃子。部隊和楊村的鄉親都遭受了巨大的損失,我這才說服趙剛讓我進鎮來找姓廖的算賬的。」
「楊村的事情我已經听說了,姓廖的確實是惡貫滿盈了。趙剛這個指導員也是昏了頭了,竟然會同意讓你們來?你們這樣行動是很危險的,沒有任何有效的支援和配合,萬一出現紕漏將會十分的危險。杜一水這個人貪生怕死,只認眼前利益,這種人是靠不住的。你把寶全押在他身上,他這種牆頭草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把你們給賣了。」趙一銘一番話說的黎禹連連點頭。
「老趙,現在鎮里的組織組建得怎麼樣了?我來之前還和柳大姐商量著要重組鎮里的組織的事情來著,這次進鎮除了刺殺廖華其實也有一點這個目的在里頭。」
「我和余澤工同志把藥鋪改成了裁縫店,因為余同志參加革命前就是個裁縫,剛好能利用這門手藝。另外我們還找到了幾個之前失散的同志,總之一切都還處于起始狀態。唉!說起來這也是拜那個廖華所賜呀!現在國柱也不知怎麼樣了,被鬼子抓去那麼久,真不敢想像他這麼長時間是怎麼熬的?也不知
道鬼子到底準備怎麼處置他?」
「連長,趙叔!放心吧,總有一天我會用刀割下那姓廖的腦袋!他實在害我們太多了,二娃、雲莊的鄉親、楊村的鄉親、國柱大哥,還有老王叔!說起來這些人都是被姓廖的給害的!」小刀說著眼圈開始泛起紅來。
趙一銘在小刀腿上拍了拍,安慰了下傷心的小刀,然後道︰「我有一個你們想不到的事情要告訴你們,而且你們肯定會感興趣!」
「哦~?是什麼事情?」黎禹和小刀興趣大增。
「你來鎮里是利用杜一水,現在另一個漢奸找到我的門上來了。」趙一銘賣了個關子。
「另一個漢奸?難道是廖華?」黎禹好奇的問。
趙一銘搖了搖頭,「是潘意!」
黎禹和小刀對望了一眼,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趙一銘微微一笑,然後把潘意的老婆找上門來,要余澤工上門去做皮大衣的事情和盤托出。
「潘意老婆也不知從哪里搞到一批皮貨,要我們替她做衣服,還要替她賣衣服。當然了,她還口頭承諾了我們一筆好處費。」
「那一批皮貨,肯定是杜一水給他的。姓杜的幫廖華找楊二寶的時候,為了掩蓋自己的真實的意圖,用的就是收皮貨這個幌子。」黎禹說。
趙一銘笑了笑道︰「或許這算得上是因果循環吧!現在又是這批皮貨,但他已經成為了我們接近他們的工具了!」
「這就叫有心插花花不發,無心栽柳柳成蔭!」黎禹感嘆道,「我之前和柳大姐還商量要想辦法找人接近敵人內部,沒想到機會這麼快就來了。真是世事難料呀!」
「這確實是一個接近潘意的好機會……」趙一銘話未說完,突然從密室隔牆外傳來了敲牆壁的示警聲,幾個人連忙停止一切討論。密室事頓時變得靜悄悄的,三人仿佛能听見對方的心跳。
原來,廖華被送到醫院後,日本軍醫佐藤很快就將其肩膀內的彈頭取了出來,並對傷口進行了處理。上川雲子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針對怡紅院發生的刺殺事件進行了詢問。緊接著,整個關刀鎮進行了戒嚴,漢奸、警察日本憲兵的大範圍搜捕行動也緊鑼密鼓的開始了。
「叫你們老板出來!」一個狐假虎威的警察走在前頭,對著余澤工大叫著。
「老總好!太君們好!鄙人是這裁縫店師傅,我們老板不在,請問各位老總是要做衣服還是…?」
「少嗦!把店里所有的人都叫過來!」領頭的警察把手一揮,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著余澤工。
「好說!好說!」余澤工小心應付著,然後對著其他兩個打雜的伙計道,「都過來,都過來!接受老總和太君們的檢查!」
幾個人排成一排站在了警察和鬼子憲兵面前,幾個鬼子走上前上下打量著,其中一個鬼子用很生硬的中國話道︰「你們的,良民證的哪里?」
「太君讓你們把良民證拿出來!」
「有、有……」余澤工點頭哈腰的應承,掏出良民證放在了鬼子面前。
一起來的警察看了看幾個人的良民證,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為首的家伙似乎很不甘心就此離開,每次這種大規模搜捕他都是要撈點油水的,現在到了這麼一間大裁縫店,就這麼空手離開怎麼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