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寶雙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長官我冤枉呀,我不是日本人的奸細。我是楊村的楊二寶呀!您不認識我,但是您到過我們村,我認識您!」
看著跪地求饒的楊二寶,劉一同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往身後的椅子上一坐,然後開口問道︰「你是楊村的?」
二寶連忙不住的點頭。
「楊村離此地幾十公里,而且這里人跡罕至,你一個人跑那麼遠到這里來干什麼?」
劉一同說話的同時,目不轉楮的盯著楊二寶的臉。
二寶趕忙道︰「我是來打獵的,誤打誤撞就走過來了。長官我真的不是奸細呀!」
「誤打誤撞?」劉一同冷冷的反問了一句,接著他一拍桌子,大喝道,「楊村周圍有的是山,你不好好在楊村周圍打獵,跑到蘆塘村地界的深山來,還敢說是誤打誤撞!快說,你到這里來究竟有什麼企圖?」
「長官,我冤枉呀!我真的是來打獵的!」
「看來你很不老實!」劉一同似乎不打算跟他羅嗦了,他扭頭朝外頭喊道,「來人,把這個奸細給我拖出去斃了!」
兩個凶神惡煞的國?軍端著槍很快就跑了進來。
楊二寶此刻真的急了,這要是被拖了出去,吃飯的家伙估計就沒了。不等兩人動手,他連忙改口︰「別動手!我說!我說!」
劉一同冷冷一笑,對著進來的兩人揮了揮手。
「我是來給長官報告情況的!」
「報告情況?」劉一同對此顯然不信,「既然是來報告情況的,剛才你為什麼不直接說?」
「這個情報很重要,我要見到你們管事的才說!」
從外面進來的其中一個士兵听到這里,不滿的抬腿踢了楊二寶一腳,「這是我們劉副官,你他媽的有什麼破爛情報,對我們劉副官都不能說?」
二寶模了模被踢疼的,嘴硬的道︰「不行!這個情報很重要,我必須見到你們最大的長官才能說。還有,還有,我也不能白說呀?」
劉一同的嘴角微微往上揚了揚,然後道︰「既然你這麼堅持,那好,我就讓你見見我們最大的長官。要是你小子敢騙我,我立刻讓你腦袋搬家!」
很快,楊二寶就被押到了程祿懷的住處。程祿懷接到劉一同匯報的時候,正在躺在椅子里冥想。他頭也不抬的悶聲對下面站著的楊二寶道︰「你有什麼重要情報一定要當面向我匯報呀?」
二寶彎下腰,一臉的諂笑,「長官,我是楊村的楊二寶,我知道村里誰是共?產?黨。」
「放肆!現在是國?共合作抗日時期,你竟敢跑到我這里來挑撥兩黨關系!」程祿懷惡狠狠的抬起頭,「來人呀!給我拉出去斃了!」
楊二寶「砰」的一聲又跪了下去,「長官饒命,饒命呀!我還知道你們在楊村被日本鬼子襲擊的事情!」
程祿懷听了這里立刻作了個制止的手勢,然後不緊不慢的道︰「哦∼?是嗎?我倒要听听你都知道什麼?要是敢在我面前胡言亂語,∼∼」程祿懷突然停下來,然後對著楊二寶做了個殺頭的手勢。
程祿懷凶狠的表情讓二寶打了個寒噤,他連忙開口道︰「我楊二寶就是吃了豹子膽也不敢欺騙長官。你們被襲擊的那天其實村里有人早就知道日本人來了,但是他們沒有通知你們,而是去通知了共?產?黨。然後等到日本人包圍你們的時候,共?產?黨才沖出來當好人的。」
劉一同一直納悶︰為什麼那天晚上黎禹會帶著游擊隊那麼及時的趕來。現在看來,原來黎禹是有意拿他當引誘鬼子的誘餌。想到這里,劉一同心里頓時不痛快起來。他不由得抬起頭看了程祿懷一眼,程祿懷此時正好也看向了他。兩人目光一踫,隨即又立馬分了開來。
和劉一同一樣,此時的程祿懷也解開了心中一直以來的疑惑。但是表面上,他仍然不動任何聲色,依然是不緊不慢的語氣︰「你為什麼要來告訴我這些?」
「我??我???」楊二寶吞吞吐吐的,接著他仿佛下了重大決心,「我沒錢花了,想用這個情報在長官這里換點錢花。另外,他們一直都瞧不起我,我早就不服他們了。」
程祿懷點了點頭,「你剛才說你知道誰是共?產?黨?」
「沒錯,上次你們在村里抓起來的楊厚根就是共?產?黨。就是他派人去向共?產?黨告密的。」楊二寶半蒙半猜,說得還真是那麼回事。
「這件事你還告訴了誰?」程祿懷依然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長官,我誰都沒告訴,我是專門來告訴長官的。在此之前,我跟誰都沒說。」二寶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
「很好∼!剛才你說的事情,你敢不敢當面和楊厚根對質?」程祿懷突然從椅子里坐了起來,一雙眼楮緊緊盯著前面跪著的楊二寶。
「敢!」二寶斬釘截鐵的說,「只要長官您給我撐腰,我就敢。」
程祿懷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微笑,從新躺到椅子里去了,然後他對著劉一同道︰「楊二寶兄弟對政?府忠心耿耿,賞他十塊大洋。另外叫人好好招待楊兄弟。」
劉一同站起身,對著後面的士兵
吩咐了幾句,然後對楊二寶說道︰「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劉一同身後的士兵拿著槍帶著楊二寶走出了程祿懷的辦公室。
楊二寶一走,程祿懷坐起身。
「我就知道上次楊村的事情有蹊蹺,原來咱們被人當誘餌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程祿懷忿忿不平。
劉一同在心里嘆了口氣,然後說道︰「司令的意思是∼?」
「共?產?黨不把我程祿懷當人,我難道還要跟他們客氣麼?」程祿懷平復了一下內心的憤怒,「在中國,國?民政?府才是合法政府,蔣委員長才是領袖。共?產?黨真是越來越不象話了。」
劉一同低頭不語,雖然他對黎禹把自己當誘餌的事情不忿,但是他對同室操戈的事情還是不忍去做的。
但是此時的程祿懷可不這麼想,黎禹把國?軍當誘餌的事情徹底惹怒了他,上次和劉一同商量好的既定方針此刻已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你馬上帶人去楊村,把那個叫楊厚根的共?產?黨給我抓起來。只要共?產?黨游擊隊現身,我要以第二行政區行政長官的身份清理門戶。」程祿懷說到激動處,雙手叉腰站了起來,「委員長已經宣布新四軍為叛軍了,我程祿懷殺一幫叛軍是在為國除害!」
劉一同看著怒火中燒的程祿懷,正要出言勸慰,程祿懷把手一指命令道︰「馬上去模清楊村周圍的情況,只要條件允許,立刻行動!」
劉一同欲言又止,他對著程祿懷行了一個軍禮,然後轉身大步向門外走去。
春節臨近,隨著時間一天天的推移,空氣中的年味也越來越濃。戰爭年代,生活艱苦,各家各戶拿不出什麼像樣的東西,但是農田里自家產的花生、芝麻等東西還是有的。眼看快到臘月二十五了,幸福村里的人們按照往年的習慣,把自家從秋收時就準備好的花生和芝麻等放在鍋里翻炒,炒熟後放在瓦罐里儲存起來,作為年間的小食。于是,整個村子的上空都彌漫著濃郁的芝麻和花生的香味。
大家相互見面打招呼時,笑得也格外的賣力,仿佛戰爭已經遠離,幸福、和平的日子已經來臨。
曬谷場上,游擊隊把獵獲的野味分發給了大家,一只只剝了皮的野兔被曬得紅紅的、干干的、泛著油光,旁邊是被割成一條、一條的野豬肉。有了這些東西,大家過年打牙祭的葷食也就有了著落了。
另一旁的空地上,傳來了姑娘們銀鈴般的笑聲。她們圍著一個清秀的年輕人,一會七嘴八舌的討論著,一會又捂著嘴偷笑。
「別笑,別笑!大家嚴肅點!」年輕人抬起頭,對姑娘們嘻嘻哈哈的樣子顯得十分的感冒。
在他嚴厲的要求下,姑娘們暫時停止了相互的嬉鬧。他又蹲在一個躺在中間的隊員身邊示範了起來。
「傷口包扎是為了壓迫止血,保護傷部,防止感染,固定敷料、夾板。包扎的常用材料有三角巾、繃帶、四頭帶。不同的部位有不同的包扎方法,大家注意看……」
原來簡清正在教新加入的女衛生隊員們進行簡單的戰場護理,他讓假裝傷員的隊員躺在中間別動,然後一邊講授一邊動手示範起來,「進行面部包扎的時候,要將三角巾頂角打結套住下頜,罩住頭部,拉緊兩底角交叉至前額打結。然後再口、眼、鼻處把洞剪開。」簡清一邊講解,一邊做著示範動作。結果,假扮傷員的隊員鼻子被他一弄,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坐了起來。
周圍的姑娘們有一次忍不住大笑起來。簡清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對隊員道︰「你別動呀,你這一動我就沒法示範了。」
隊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從新又躺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