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令︰原國民革命軍新編陸軍第四軍不尊中?央軍令,私自移防。于皖南雲嶺攻擊友軍,造成友軍重大傷亡。此等行為等同于叛逃,為嚴肅革命軍軍令,茲令取消原國民革命軍新編陸軍第四軍番號,將原新編陸軍第四軍軍長葉挺交予軍事法庭審判!」
劉一同放下文件,急切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為何會發生如此大的變故?」
程祿懷嘿嘿一笑︰「怎麼回事?怪就怪葉挺太自大了?」
「葉挺將軍是赫赫有名的北伐‘鐵軍’之首,他怎麼會叛逃呢?」劉一同百思不得其解。
「委員長要他往北,他偏往南;顧長官奉命圍截,他葉挺敢硬踫硬,在雲嶺星潭指揮主力猛攻第三戰區守軍。你說這不是叛逃又是什麼呢?」
劉一同怎麼也無法相信,北伐名將葉挺會做出叛逃這樣的不智之舉。但程祿懷說的又句句在理,一時間讓劉一同怔立當場,不知該如何回應。
短暫的沉默後,劉一同怏怏不樂的問︰「照眼下這個情形,國?共第二次合作還能繼續維持嗎?」
「不好說呀?」程祿懷撇著嘴,搖了搖頭。
「現在日本人這麼猖獗,國共合作萬一真的破裂,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嗎?」
「一同∼」程祿懷拖長聲音,「大道理誰都懂,但是政治問題是容不得感情用事的。你我只要和委員長保持一致就行,其他的就用不著咱們操心啦!」
「司令,我還是不明白他葉挺為什麼要叛逃呢?」
「為什麼?」程祿懷瞪著眼晴反問了一句,然後干淨利落的說道,「道理很簡單。他葉挺被共•產黨赤•化了。」
「就算他被赤•化也犯不著去攻擊顧長官在星潭的部隊呀?」
「既然劉副官這麼感興趣,那我就把我所知的情況告訴你吧。」程祿懷喝了口茶,繼續道,「國防部在去年十月就下達了要求新四軍于一個月內移防到黃河以北參加華北的抗日行動的命令,葉挺接到命令後遲遲不動身,一直挨到今年元月才出發。出發前,葉挺未向中央做任何報備,且路線和國防部所要求的路線大相徑庭。移防途中,顧長官根據委員長的命令要求葉挺率部在雲嶺一帶就地駐扎等待中?央下一步的命令,但是葉挺對此置若罔聞。不等國防部回復,他率領幾個主力團,強攻雲嶺咽喉---星潭的守軍。」
「葉挺沒沖出去,被抓了?」劉一同插嘴問道。
「當時上官雲相長官的部隊還未布置到位,葉挺所部既然號稱‘北伐鐵軍’哪有沖不過去的道理?」程祿懷看了一眼劉一同,繼續說道,「雙方在星潭展開了大規模的廝殺,最終星潭被攻克。新四軍主力迂回到蘇南和共?黨陳毅一部會合去了。」
「這麼說葉挺不是逃了嗎?現在電令上怎麼說要將葉挺交由軍事法庭審判呢?」
「所以我說他葉挺自大嘛!」程祿懷自作聰明的說。
「自大?司令,一同不明白,這和葉挺自大有什麼關系呢?」劉一同一頭霧水。
「你知道在星潭死了多少人嗎?」
劉一同搖了搖頭。
「葉挺三個主力團正面仰攻星潭,雙方死傷近兩千人。葉挺的副軍長,共?黨項英在戰斗中犧牲。」程祿懷停了一下,賣了個關子,「本來嘛,跑就跑了。可他葉挺事後卻帶著幾個警衛去三戰區和顧長官講道理,硬要說是國?軍動手在先,他葉挺是自衛。發生這麼大的事情還能容得你講道理嗎?委員長當場電令顧長官把葉挺給扣了起來。」
劉一同唏噓著搖了搖頭,心里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惋惜。他嘆了口氣道︰「無論怎樣,這都是我國抗日力量之重大損失。這葉挺也太膽大了,做下如此滔天之事,竟然還敢跑去戰區講道理。」
「他葉挺不是膽大,是自大!」程祿懷一臉不忿的道,「他以為仗著北伐‘鐵軍’將領的名頭沒人敢動他,到頭來還不是被老頭子給拿了?」
說到這里,整個事情的經過似乎已經十分明顯了。但事情的真正情由,葉挺將軍的高風亮節又豈是他程祿懷所能妄測的。
劉一同雖然對程祿懷所言抱有眾多疑慮,但此時他也不好再說什麼了。他抬頭對程祿懷問道︰「司令,既然中?央宣布新四軍為叛軍,那我們該怎樣對待關刀鎮的這支新四軍游擊隊呢?」
「怎麼對待?」程祿懷直視前方,「他們都已經是叛軍了,我們還能怎麼對待?」
「這樣恐怕不妥吧?」劉一同連忙道,「我們身處敵後,周圍到處是日本人的勢力。我們要是和共?產?黨的游擊隊干起來了,豈不是要讓日本人漁翁得利了嗎?」
程祿懷模了模腦袋,「我當然知道這個道理,這也是我把你找過來的原因。下一步我們要想一個萬全之策。」
「司令,恕一同直言。」劉一同對程祿懷準備對付黎禹的游擊隊的做法十分不贊同,心里不由得有點著急起來。
「有話就直說,我找你來就是要听你的主意的。」
「司令,在我看來,凡事都要講究個因地制宜。咱們身處敵後,比不得其他地方。真若是和共?黨游擊隊動起手
來,怎麼樣都是躲不過日本人的眼楮的。所以,咱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程祿懷抬起頭,「什麼意思?」
「只要共?黨不主動冒犯咱們,咱們就別去惹他們。有他們在另一側,至少能有效牽制鎮里的日本人,咱們的安全性也相對更高。如果他們要是膽敢和國?軍作對,咱們在依照上峰的命令,找個合適的機會滅掉他們。」
「你的意思是,借他們之力保咱的安全。一旦用不上了,或者他們不听話了,咱們就剿了他們?」程祿懷說到這里,眯上了眼楮,一張胖圓臉笑成了一朵菊花。「高,實在是高!」他對著劉一同豎起了大拇哥。
劉一同心里無奈的暗嘆一聲,「這程祿懷也太能曲解了。他才是真正的高呀!」
「向左!向左!小刀你這個笨蛋!」黎禹在副駕駛位置上著急得大喊大叫。
雲莊村口的空曠地,黎禹正在執行自己教小分隊的隊員們開車的計劃,剛才小刀手忙腳亂的差點把車開到溝里去了。其他在下面看的猴子、鐵牛等人全都哈哈大笑起來。
在空地上繞了一圈後,汽車在大樹底下「哧」的一聲剎住了車。小刀靠在駕駛座上長長的呼了口氣。
「你個笨刀子,左右都分不清呀?差點掉溝里了。」
面對黎禹的斥責,小刀不好意思的笑了。
「下車!」
小刀推開車門,抬腿蹦了下去。
「刀子,你真能呀!直接把車往溝里開!」猴子的一番話,再次把大家逗得捧月復大笑。
「他只會玩刀,這玩車就得看咱們的了。」
「去你的!」小刀不服氣的瞪著富貴,「等你開好了再來說我!」
「下一個!」黎禹把頭探出車窗,對著外面大喊著。
「來了!」火旺應了一聲,抬腳朝汽車奔去。
剛打開車門,火旺的腳還沒踏進駕駛室,突然從後面傳來有人叫黎禹的聲音。
「隊長!隊長!指導員有事找你過去!」
黎禹回頭看了看來叫他的隊員,然後對著火旺道︰「今天沒的空了,下次吧!」說著,一把抽出汽車鑰匙,推開車門跳下了汽車。
火旺心里連叫倒霉︰剛練得半生不熟,好不容易輪到自己,隊長卻被叫走了。他扶著方向盤叫苦連天。接著他嘴里模仿著汽車發動機的聲音,雙手抓緊方向盤左右搖動著,過了一把干癮。
「老趙,是不是有什麼新情況?」
趙剛看著黎禹,臉上顯得十分不快。他指著桌上的文件說道︰「你看完就知道了。」
黎禹迅速拿起桌上的東西,一目十行的看起來。
這是柳春和付盈新收到的電文,內容是黎禹一直以來惦記著的「皖南之戰」。根據電報上的描述︰
一月五號,新四軍大部到達雲嶺星潭附近後。顧祝同指責新四軍擅自行動是「叛逃」行為,要求葉挺率部原地待命,等待國?民?政?府的處置。同時,顧祝同命令上官雲相率第三戰區之第32集團軍五十二師、四十師8萬多人向星潭一帶合圍。妄圖把新四軍主力消滅在雲嶺一帶。危急關頭,新四軍在星潭召開緊急會議。葉挺軍長在會上提出選擇三個戰斗力最強的主力團,正面仰攻星潭,突圍頑軍防線,向上官雲相總部後方挺進,調動頑軍回援,然後轉向江南,與陳(毅)粟(裕)部隊會合,伺機再渡長江的建議。此建議遭到了副軍長項英的反對。之後兩人發生了激烈的爭執,這種爭執在以往任何一次戰斗中都是沒有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