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耘低低喚道,看著綰的眸光如陽光下的海,綰臉上酡紅,也覺得自己此時的姿勢太過曖昧,便想起來,卻不防南宮耘忽然一個翻身,將綰牢牢壓在身下。
「噓。」
綰剛要說話,卻被一雙手輕輕覆住眼眸,翅膀煽動的勁疾風聲忽的作響而來,她只听見破空中「嗖」地一聲,禽類淒厲的慘叫落在耳邊,她忙拉下南宮耘的手,看見一只巨大的隼摔落在洞口的邊緣,血紅的眸子發出凜冽而死亡的光芒。懶
「這是赤隼,原本只生活在西夜的猛禽,怎麼在這里也會有。」南宮耘臉上微微有絲凝重,他已起身,伸手將長袍抓吸過來抬手已將寬大的衣服批好。
「我們已經快要到龍脈一境了,」綰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暗暗自責,剛才一顆心都在南宮耘身上,竟然連危險欺近都感應不到,「大辰的結界本身就是西夜長歌所布,所以境內封有西夜猛禽並不稀奇。」她解釋道。
那只落在地上的赤隼在地上掙扎了兩下,撲通一聲滾落下去,剛才南宮耘用地上的碎石擊碎它的顱骨,它竟然還沒有死去。
「這是幻境?」南宮耘走到洞口看著已經落下無蹤的白水茫茫沉聲問,他抓過綰的手,「呆在我身邊,這是幻境,不知道哪一個岩壁就是通向另一個空間的開關。你總愛趁我不注意就溜走,這次絕對不可以。」蟲
「咦?」綰卻很不合作,兀自指著他的背,「衣服上的血跡呢?剛才還在啊?」
南宮耘心里一震,地上一片巨大的黑影壓來,他回手長劍搏擊,銀色劍尖刺穿偷襲赤隼的喉間,卻另有一只張著鋒利五爪的赤隼撲擊上來,巨爪抓向綰心髒,南宮耘一聲冷笑,長劍一橫,霸道充盈的月白色熒光豎立在綰身前,一聲巨響,赤隼的五爪直直垂斷向後跌去。
綰已經大概明白,此時二人所處的地方已經經過了變換,是另一個空間,所以以南宮耘的五識也辨不出這些猛禽的來路方向。紅壓壓一片赤隼撲天落下,到處是利爪、尖喙和巨大的翅膀,南宮耘浸滿凌厲內息的劍光讓赤隼踫則翅爪盡斷,綰在他身後連根落羽都沒有踫到。但是這無窮無盡的大鳥也討厭得緊呢,綰看了看指甲,又看看南宮耘艷絕的側臉,此時的他竟然仍有著微微的溫柔。細細回想,這個女人看著乖巧,卻似乎難得有老實呆在他身後的時候,一垂眸正好看上綰灼灼的眸光。他失笑,點點頭應允,故意後撤一步,赤隼逼上,他劍光猛地致密,綰飛快地掏出南宮耘懷里的火折,點著蹲身,將火折向前一送。充滿內息的劍光頓時灼熱起來。
綰一牽南宮耘的手,轉身躍出洞口。被柔夷牽住,某人心里微微一喜,來一次龍脈佔了她這麼多便宜,還學會了主動,是很值得的。
兩人剛躍出洞口,就听見一聲巨大的轟響,山洞的碎石伴著巨大鳥身飛出,卻沒有落下,明明在眼前劃出下落的弧線卻偏偏在半路便就不見。
南宮耘趁機攬過驚懼看著這詭異一幕的綰,輕聲道,「看到嗎?若是你松開我的手,我們便再也無法相見。」
「為為什麼?」綰忽然有些後怕,她只是猜到,洞外和山岩里是兩個幻象,遂抓著南宮耘跳了下來。卻沒想到,卻也可能落入不同的幻界中。
「不是每一個時刻幻界的大門都是打開的,每一個入口也不固定。便如我們現在的腳下是陸地,若往前走卻不知道哪里就真的成了白水茫茫。」
「不過,」南宮諾低頭在她耳邊輕笑,「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求之不得,輾轉反側。」
綰垂眸,轉身看南宮耘背上的傷口,果然是已經好了的,月白色的衣袍縴塵不染。「剛才那個幻界里,恐怕都是凶惡猛禽和牲.畜。我們走吧,盡快找到南宮燁」
她的話沒有說完,卻感到腳下劇烈地晃動起來,白水茫茫間一道深藍的裂隙迅猛地朝二人腳下而來。
「怨念之靈?!」綰一聲驚呼,南宮耘攬住她猛地躍起,二人原來坐在的地方已經被深藍色吞沒。綰抓緊南宮耘的衣襟,急聲問他,「你是從哪里進來的?」
「你能看出石門同性相斥,景離就無法奈何異性相吸嗎?」南宮耘淡淡道。
綰這才松一口氣,「這些怨念之靈是因為被毀了舍利塔才如此囂張的,它們要引毀舍利塔之人的鮮血才能收斂臣服。」
南宮耘抱著綰滿足地低笑,「那我倒要感謝夜凌烜沒有來得那麼快了。」
深藍色的幽靈火焰迅猛如雷,在白茫茫的水面上沉浮怒吼,憤怒燃燒意圖舌忝舐二人的足間將它們撈下生吞活剝。
「唉,脾氣大了是不好的,很沒有風度。」南宮耘低聲一笑,指尖如拈花,月白和星光交織,輕輕巧巧指向兩邊蠢蠢欲動的白水茫茫。月光落下處,波濤忽起雪白的浪花柔軟優雅,卷起,落下,撲打在在翻滾不休的幽靈火焰中,藍色火焰嘶嘶作響猛地竄起三丈爆破一般濺開,與白色的水光交織在一起。呲啦翻滾的聲音不覺于耳,祝融盜火便注定了水火不容,而這怨念之靈的煙火卻並不熄滅。雪白的水汽一點點蒸騰上來,綰雪白的小臉感受到了一絲潮氣。
「好重的怨念,一點兒都不听話。」南宮耘低嘆了口氣。
「這些都是盜取龍脈未遂,結果白白做了祭品的冤魂,現在看
到我們當然嫉妒興奮,想要把我們一起抓下去,自然不會罷休。」
南宮耘對綰溫柔一笑,解開先前系在二人腰間的月白錦帶,將綰向上一托,自己拔劍飛身俯身沖下。綰一時驚得心神俱裂。
「耘!」
她帶著哭腔驚叫,她的聲音淹沒在火焰的淒號中仍清晰透徹。
南宮耘听見了,千鈞一發之際,仍不忘回頭對她暖暖地微笑,鳳眸燦若深海上星辰,熠熠光輝,如陰霾後劃破長空的煦日。深沉如海,燦若朝暉。
他長劍毫不猶豫地劃過自己的手腕,鮮紅的血猛地噴出,落進一片茫茫白水。萬里落雪時狂風呼嘯,鮮血濺落間無聲劈裂。在蒼茫逶迤的貪婪和佔有拉開的溝壑中,千渡波濤蕩漾不如萬里呵護的澆灌。所有的罪孽,要用良知來洗滌,正如所有的傷痛,都要用真愛來治愈。
人性間築起的溝壑,要用理解和包容來填滿。
「耘」
月白色的錦條重新勾住綰的腰間,將她輕輕帶入一個懷抱,那人輕柔地擦去她臉頰的淚,「別哭。我怎麼會讓你哭,我怎麼會留下你一個人在這種鬼地方。」
綰一時悲喜難明,只好抓起南宮耘的手臂,「你嚇死我了」
火焰爆破的聲音尖銳而淒厲,流水翻騰聲則愈漸清晰。南宮耘指尖的熒光逐漸泯滅,他捏捏綰的縴腰,笑道,「我的血滿足不了這些冤魂,總還是滿足得了自己靈術召喚的水吧。」他看著下方勉強被熄滅的幽靈的煙火,有著淡淡的憂色,「這些火只是暫時被熄滅,一旦我們靠近還是會復燃。」
「可是我們又不能一直這樣停在半空,」綰揚臉看他,「除非我們找到另一處幻境的入口。是嗎?」她按按自己的心口,該死,怎麼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呢?
「那也不一定,」南宮耘的聲音突然有一絲輕松,一手攬緊綰向著白水茫茫一點,「這些怨靈等的東西終于來了。」
他的長劍忽然盈滿殺氣,飛身如箭之下,招式凜利直刺白水中晃動的一點,綰這才吃驚地認出那是個人影!人在水中,表情不耐,夜凌烜。
南宮耘五識清明,早已听出這個幻象中已有人聲,只是他一時不清楚,那些人在哪里。直到幽怨之靈稍一停息,他再不猶豫,一劍刺下便是殺招。
夜凌烜和南宮燁被封在水下,走啦走去出不來正在急躁,忽見一把長劍破空刺入,涼歡忙拾劍阻擋,卻已慢了一步,長劍直直刺入夜凌烜胸口。
「在大辰境內,原本怎麼也該饒你一條命。可是,你原來做的事,我實在很不高興。」南宮耘身形極快,長劍一挑,將夜凌烜拖出水面。然後,松手。
夜凌烜的慘叫聲還沒有發出,便已經被興奮的幽怨之靈搶下拖入深處,白茫茫的水面霎時一片平靜。如同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
不過是眨眼的工夫,西夜安平王爺,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