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烈用自己所能發出的最無辜純潔的眸光和表情緊緊而又有幾分畏懼地看著綰。綰一笑,情不自禁伸手一只手去模模戒色的圓滾滾的腦袋。另一只手伸至腰間掏出一只紅色的錦盒,打開,內部的月錦里襯立時發出柔和的淡淡的光芒,映的縴長手指盈盈如玉。南宮燁也有些驚訝地看著她手中的錦盒,她自然的收回手戒色腦袋上的柔荑,雙手捧著那錦盒,向玄明的方向上前一步,「方丈,請您看看這個。」懶
此時,她的身體和雙手終于全部擺月兌南宮燁的控制,景離低垂的眸光忽如第一顆劃破夜空的北極星辰,明亮而清晰。
饒是涼歡這樣警戒著的一等一的絕世高手,也沒有看見他是怎樣動手的,只知道一瞬間,那低著頭的親兵暗衛已經換了位置,將綰一手摟回懷中。
「來人!」涼歡一聲低嘯,拔劍出手,自己身形飛快毫不猶豫直直刺向景離。劍尖掠過戾氣大盛,只待一擊成功。忽從旁橫插過嘴角噙笑的一人,手中長劍龍吟低嘯,劍端徑直撞上自己手腕,他只好硬生生收勁放棄景離與此人戰在一起。
小沙彌戒色早已坐不住,一把扯下面具頭套,青色烏發如雲滑落,露出美艷妖孽的容色,那容光映的闖進殿中的親兵暗衛都愣了一愣。他憤憤道,「竟敢找人敗壞大爺我的名聲,過來爺讓你見識見識真正風流美艷!」他說著手指一扣就像南宮燁撲去。南宮燁又氣且急,悔恨無奈,狠手迎上。蟲
綰驀然撞進了一個懷抱,恍惚間抬頭只覺溫暖安心。周圍皆是攻進來的南宮燁親兵,個個都是高手,一時糾纏,景離輕輕一笑,似乎毫不在意,一手圈著她腰,一手銀刃落處,只向來人要害,或眼或喉或心口,他說,用最少的力氣,達到最好的效果。綰一時還有些不敢相信,她被救出來了?她知道其中一人是抒烈,一人是景離,另一個應該是南宮諾吧。她很安心地隨著他躲避或者旋轉。離他極近的時候,他垂眸沖她微微一笑,綰一時怔住,那星眸中如深海漾起的星辰般璀璨而安然的光芒,她只在一雙眸子里見過!
綰頓時渾身僵住,她離他的胸口極近,一種熟悉到刻骨的氣息帶著悠遠而纏綿的色澤穿過濃濃的血腥味輕輕飄入她的鼻腔,是從哪里的山谷刮過的風,從哪里的海洋落過的雨,是哪朵花吐出的第一滴蜜露的香,是哪棵白色山檀最後遺落綿長而纏綿的吻。
穿得過這濃重引人作嘔的血腥像一縷絨羽掃過她的心除了極品進貢的老山檀,還能有什麼?一剎那紊亂了她的語言和思考的能力,多日以來的恐懼怨恨愧疚苦悶焦躁等等所有不安的情緒,就在這莫名從遙遠處傳來的熟悉的香中,不需一語安慰煙消雲散了,她剎那什麼念頭都沒有只想安安穩穩鑽進這個久違到以為再也無權享受的懷抱里,大哭一場然後沉睡。于是,鬼使神差的,她也那麼做了。螓首輕輕地抵上他的胸膛,既然很危險,那就讓我在眷戀一會兒就一會兒
「別,打完架我們再睡。」
溫柔好听的聲音象是從蒼穹與群山的臂彎處傳來,隔著白晝陽光後看暗夜的星辰,帶著胸腔輕微的震動和不願放手的絕望,令綰剛剛觸上他胸口的面頰一怔,這是誰這是誰這是做了什麼怎樣的她的誰?!
她剛才的那番話,悉數都叫他听了去的!為了報仇為了利用的接近和愛,他是不是也相信了?!如果是那不如,就這樣罷。
那熟稔到刻骨然後愛上最後插進記憶深處的一把刀般的屬于他的獨特的氣息,在她混亂努力撲打的思維中見縫插針無孔不入地侵蝕著她的認知,一遍遍用那清香告訴指證這是他這是殺了你的母親然後誆你逼迫你愛上他的他!
為什麼要告訴我,為什麼要提醒我時時刻刻的清明?!周圍血雨腥風,時刻有人在受傷在倒下,南宮燁的親兵一層又一層仿佛是不需要補給的螞蟻一層層涌上來,綰抗拒謹慎又大力抽離自己的身體,她怕分了他的心,又怕她再一次沉淪在他的懷里!
只是這極其細微地移動,男子已經察覺,他的身體動作乃至出劍都有一瞬間的緩慢和僵持,如水般流暢優美的身形因那一刻的停頓勾勒出斜陽下血雨中最美艷落寞的花。終于,他還是自嘲一笑,似有所頓悟的模樣,護著綰的手繞過她的肩,從自己懷中模出一塊已經很小的香料,放在她的手心,「是因為這個吧?」
他一瞬間的戾氣十足,劍身未動寒光已經擲出便似黎明的第一道旭光轟然間齊齊割斷面前十余人的頸脈,血帶著滾燙的溫度迸出讓每個人的眉角跳了一跳,卻帶著了一份化不去的涼意。
綰裙擺曳出一朵回旋的花,景離側身避過一只飛擲的長劍緊攬著她的腰低下,綰手中攥緊剛才他給自己那枚被灼燒後殘留的老山檀——那是她封在那半截殘燭中的老山檀,原來是被景離拿到引來了水漏。
原來這香味的來源,是這個啊。
綰將那香塞回景離懷中,她不想留著,香料的氣息終有一日散盡,相思卻只會日以復加而不會停止。散盡那日,她當如何?
「你不要?」景離熟悉而溫柔的聲音在搏斗中仍是清晰從上傳來。
「不想再看見他的東西。」綰靈便地躲過一名親兵凶狠的一抓,親兵一瞬間失色。
*
涼
歡被南宮諾逼至大殿一角,見此情形危急,一劍虛晃斜刺南宮諾面門心下微慌撤劍微頓,南宮諾唇角微勾,翻腕橫握游龍也不躲閃,就在離自己面容五寸處將那只曾拉弓引箭將淬有鳳鴆劇毒的鋼鏃長箭射入自己體內的的手,生生洞穿!鮮血有一滴噴濺上南宮諾的右臉頰,一點綻開三月桃花紅欲燃,南宮諾揚手撕下臉上的人皮面具剎那風華絕代映入涼歡眼中。涼歡一愣之下罡氣微沁染上雙眼,瞳孔散出幽幽的光,讓人一眼深陷。「布陣!」在瞳孔中幽怨凝聚起的前一刻,他低沉的聲音不大卻穿透殿上每一個人的耳膜。
殿上之人得了命令,突然紛紛向後退去,親兵圈圈層層長劍相抵壘出人牆,將殿外殘陽圍剿在外,長劍連密卻將殿中殘余的光齊齊落在殿角涼歡身上,刺眼的銀光中他暗黑的衣袍象是墮落入人間的幽靈,他的雙瞳幽深如夜色深淵墮入而不知其蹤。
綰一瞬訝然,引魂陣!
景離略一停頓,鳳眸微眯罡氣豁然大盛,若說涼歡的一雙幽瞳如深不可測的無邊暗夜那景離便如冰寒明亮的北極星辰,撕扯過一團暗夜。只是這遮擋住陽光的前殿在一片血海中,僅剩陰森和暗腥,唯一的光芒也盡數落在涼歡身上。綰只覺殿中愈暗,愈暗。景離眼角劃過一絲譏誚,忽然縱身而起,這次他沒有帶綰,孤身向門前人陣刺去。
上三下五,罡陣中心!
景離一劍刺破那人右手動脈,鮮血如注,登時 濺左右。那人正是先前阻攔幾人進殿的小頭目。他兀自站立不肯動搖,任鮮血流過他眾多兄弟的身體。最先是他身下的那位,他染上的血最多,身體突然開始搖搖晃晃血液流動飛快渾身如脹,然後是他左邊的,右邊的渾身血液疾速流轉脹痛如要炸裂開般全身通紅可憎。
只刺那一劍景離翩然落回綰身邊,從綰伸出三根手指,接著兩根,然後一根,最後伸手握住了綰的手。
只听砰地接連幾聲,人牆上的親兵竟然先後炸裂,一時鮮紅 濺上莊嚴肅穆的大殿禮台塑像甚至金黃琉璃紅磚碧瓦的前殿大門,他們的血又沁入其他兄弟的身體,然後流轉混合, 濺人牆一層層地倒塌,中空,露出些許青山後的斜陽。從此祈福許願的長風寺浸染了洗不盡的鮮血和冤魂,溫熱的血跡在金堂大殿周壁逶迤騰轉起伏承合,揚處遠山極樂門閉俯時落井地獄門開。
那個小頭目終于在倒下去前刻模模糊糊明白,先前他在勸架時掌中那忽然的一痛,已將毒藥種入身體,景離先前多次繞過他是等他將那毒藥在血液里消散通透了,再替他放血。親兵身上多多少少都會有傷口,毒血沁入,周而復始。
「是不是覺得我很殘忍?」景離淡淡看著涼歡的方向,不知問誰。
「是。」綰抓住他的袖口,「可是他們已經被涼歡奪魂,若不殺,他們將永無超生之日。怨念行走在人間,殆矣。」
*
謝謝閱讀~親們、今天一更、大家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