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耘垂眸,長長的睫羽在美麗的鳳眸下覆出一片陰影,遮住了眸中的色彩,他勾唇一笑,如天邊星辰明亮而遙遠,「嗯,我是。」
玄一一驚之下,手中錦帕飄落,就想起身,在看到南宮耘腰間親王的名號玉牌時,終于還是坐了回去,喃喃道,「為什麼為什麼未來的帝王會是你?」懶
南宮耘俯身撿起那張錦帕,小心翼翼折好,聲音清晰好听,「這個,我也不知道。」
老國師玄一不肯相信,抓起手中佛珠,念念有詞,他不信,他要看一看,這預言的帝王之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沒有錯,恍恍惚惚中清楚看到,華殿堂,金龍座,在肅穆與莊嚴奢華中,遠遠走來的男子,皇袍加身,九爪騰龍帝王之氣,他才是站在雲端微笑看世人蒼生,覆手間顛簸一世流離之人。老國師看著他手中的玉璽,眼楮突然亮了亮,臉上變色,手中一松,佛珠落下,四散開去跳落入低矮的檀木桌下深深的黑影里,他一向平靜的聲音中帶了幾分驚恐,「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天要亡我大辰,亡我大辰啊」
南宮耘靜靜坐在玄一對面沒有打擾他,讓他把所有的預言看完,才輕輕開口,「國師的預言沒有錯,天神的授意也沒有錯,甚至,您師弟玄明沖進怡央宮的戲言也沒有錯。多謝國師將前因後果告訴耘,耘,不虛此行。但是,國師,如果不是您,慕容一家不會死。」蟲
「父皇生性多疑,而您寬厚仁慈,眾臣才舉薦您為國師,以平王者戾氣。您為何要逆天道而行?非但不平息民生怨氣,反而助父皇為虐,多添大辰的罪孽,大師作為極樂殿前的關門弟子,此舉實為不該。」
南宮耘一向平和溫文,哪怕這樣一番話,他的話語間竟似乎仍是不帶戾氣,國師玄一卻早已垂下了頭,苦笑道,「老衲自賣于帝王家,手里早已沾染了鮮血。往生極樂?貪念,貪念,早已,求不得」他說著,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他早年修行,一心向善,又遇名師教化,幾乎得開天眼,後來為一時榮光接手了大辰國師,自此手中鮮血便漸漸染紅了佛珠木魚一聲聲再也敲不出善和渡。自知罪孽深重,卻又一次次用血腥鋪染了這太廟大殿的來程去路。
南宮耘手微微一頓,輕輕斂了下頜垂眸,「殺伐天下帝王業,自有輪回因果報應。國師是出家人,怎麼不懂出家人的規矩道理,讓貪念髒了自己的手,終究還是做了別人的劊子手。」
殺人積罪者,是帝王,國師只管超度積德誦佛便好,何必也去助一臂之力。
南宮耘輕輕走出大殿,深吸一口氣,望向天邊閃爍的明星,綰,終于可以去找你了。
你等我。
*
長風寺門前,山風有些微微的涼意。
綰質問完不經意回頭,才發現南宮燁身後竟有數百親兵,與他們保持這三丈遠的距離,步步緊跟。心中不禁暗暗叫苦,剛殺了一批怎麼還有這麼多人呢,南宮燁怎麼養得起,怎麼就從來沒有見過南宮耘有這麼大的陣勢
南宮燁瞥了一眼綰責難的表情,負手看天,「你懂什麼?那老禿驢,」他頓了一下繼續,「那國師數次向父皇進言,說二哥是真命天子,命中注定是九五之尊,請父皇立二哥為太子。若不是天神授意,他定當繼續胡言亂語混淆父皇的判斷。」
「至于什麼擾亂民心民心惶惶大辰皇室危的鬼話,我從不在意,二哥不是很厲害嗎,這是他的事。皇室危,那是父皇該著急的事,父皇若拿這些風言風語無奈,為何不听應民聲,立我為太子呢?」
南宮燁說著攬過綰的肩膀,一手比劃著,湊到綰耳旁說,「幸虧,他圓寂了。二哥的太子夢,噗的,破了。哈哈哈哈。」他笑得得意而猖獗。綰甩落他肩上的手,垂眸道,「僧家重地,還請王爺自重。」
南宮燁放肆一笑,「我從來都不信這些,什麼長歌予風,都沒有如果我的眼,重什麼?有什麼好重的。」
「既然不信,為何千里迢迢追到這里來呢?」有個清脆的女聲傳來。
南宮燁循聲望去,見是一個來禮拜的小娘子,扎著頭巾,手中挎一個盛香的籃子,走起路來腿腳似乎不那麼好。
南宮燁上下打量那小娘子,饒有興致地一笑,一步一步踱上前,「爾等俗物,信此等鬼神,你看,倒不如信本王,來得爽快」他說著長臂一探,已將那小娘子禁錮在懷里,一只手已經向下覆上了她衣服下極有彈力的乳.房,來回揉捏把握,笑道,「你瞧,這來得多爽快,娘子,舒服嗎?你的胸部恰恰滿足本王這一手抓握的大小,不如你從今就信了我如何?,」
小娘子哪里見過這樣的狂徒,驚聲尖叫,「放手!婬賊!」無措之下張口就咬。
綰一驚,沒有想到南宮燁如此大膽狂放,在僧家之地也敢做出如此有傷風化之事。忙快步上前,一手有意無意地擋覆在小娘子落口處,陪笑道,「王爺,您當然不必理會這小廟里的泥像,您是金樽的菩薩,這山野地方哪里容得下您呢?」她心道,這姑娘一口咬下去,便是大羅仙來了,恐怕也救不了她的命了,南宮燁心性豬狗尚且不如。「您別在這樣的小地方動手,娘子是小戶人家,您此舉未免傷了您既定太子的身份。」
她說著慢慢拉過南宮燁,繼續向大
雄寶殿走,「時辰不早了,一會兒天色該暗了。」她走的時候給那位受驚的小娘子做了個鬼臉,眼里明明白白兩個字,「快跑」。
突然南宮燁頓了一下,隨即危險地眯起了雙眸,看向綰,「長風寺那麼大,你怎麼能知道梓憶在哪里?」
綰微怔,深深吸了口這山間樹木清新而微妙的氣息,反笑道,「把主持大師請出來一問不久好了?王爺糊涂了。」
南宮燁冷冷看了她一眼,「你最好不要耍花招。記得你身上,還有本王種的毒。」轉身吩咐身後之人,「去把玄明那個老東西給我請出來,他不出來,綁,也給我綁出來。」
*
後殿
跛腳的瘋和尚玄明法師直直地盤坐在地,手中的木魚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雙目出神地望著前方。旁邊的小沙彌戒色捧上一杯茶,恭恭敬敬地說,「師父,您喝茶。」
玄明依舊呆呆地望著門口,像是要從外面的嘈雜聲中看出些什麼端倪,戒色又輕聲道,「師父?師父」
玄明一呆,幾乎跳起來,一錘砸到戒色腦袋上,疾言厲色,「咚」的一聲發出好大聲響,「我跟你說了多少遍,我入定的時候,不要吵我,不要吵我!還有,我從來不喝那勞什子茶,我喝什麼茶!」
「是,是」戒色一臉委屈,低下頭,長睫毛眨了眨。
門外已是一團亂,暗衛分成小組一間間搜查主持玄明的跡象,有三名暗衛向門口走來,听腳步聲音靈便卻沉重,想來是外家高手,門內橫梁上有兩只晃晃悠悠倚在屋壁上的影子微微勾唇。
門砰地一聲被踢開,玄明緊閉了眼敲著木魚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念得飛快,小沙彌色戒沖上前擋在師父身前,指著他們女敕聲女敕氣地呵斥,「你們干嘛,你們干嘛?!」
三名暗衛登時一愣,「哈哈,听說這寺廟里多的是兔子!」
話音未落,小沙彌戒色袖中揚起什麼粉塵,悉數落進張大嘴想笑的三名暗衛口中,暗衛一驚,動手飛快,已經施展擒拿手去捉拿小沙彌色戒。色戒一邊跳腳一邊急道,「哎呀干嘛,殺人啦!別打我啊!」他嚷嚷地凶,卻沒見他挨過他們一拳,他的嚷嚷也落盡了外面的喧嘩中不見痕跡。
暗衛身後傳來「吱呀」一聲輕響,有人將門輕輕地關上,三人身子一僵,暗道不好,但畢竟是南宮燁親兵,也是訓練有素,其中兩人立即回頭對付身後大敵,一人全神貫注揍這個小沙彌。
小沙彌眉清目秀眼中說不清的風情流轉,直教人心中發癢難以按耐,他揚唇笑笑,埋怨道,「讓你打了這麼長時間,一下子你都踫不到,這是廢物。他倆都動手了,我若是再讓你打兩下,我的面子還往哪兒擱?」長指微扣,快如閃電般已至男子胸口,「不好意思哦。」寸勁如刀,剎那間盡碎男子心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