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綰注意到只是把脈的時間,南宮耘的額頭卻沁出了一層薄薄的涼汗。心里有些暗驚。南宮耘的脈象真的很奇怪。不是單純的先天不足,像是在後來又經過了某種強力的壓迫,加在心脈寸寸累動。他的肺葉曾經受過重傷,夾雜在不明朗的脈動中。綰隨即趴在面前的小桌上,打著小算盤。總有辦法的,她想。他還是長歌的轉世,怎麼也得有個合理的壽命吧

綰抬手輕輕撫過他眼底微有的青色,看著他,半晌,忽的惡聲道,「那我要先把你的心打掃干淨,那麼多東西,怎麼還裝的下我。」

南宮耘額頭輕輕抵到她的額上,「那你打掃得仔細點,看看我心里的東西,是不是全部是你。」

「是嗎,來來來,讓我看看。」綰裝腔作勢地湊了過去,伸出右手,在某人胸口左上角畫了個圈圈,「這是納蘭小姐。」

在中間畫了個叉叉,「這是吏部」,在右邊又畫了個圈圈,「這是刑部。」

「這是刺客這是御膳房哎呀,我的地方只有那麼一點點!」

南宮耘失笑地拽下她把圈圈叉叉畫得起勁的手,再不停下她是不是該把茗安也畫進去了?

有一個聲音很好听,低低的溫柔,一響起,便如月下開滿了大朵的曇花,優雅迷人,那個聲音輕輕地說,「胸懷天下,心惟有你」

「那麼你呢可不可以只有我?可不可以」他的聲音卻忽然低了下去。

綰心里低嘆了一聲,她鼓起勇氣打定主意來到南宮耘的身邊,卻並不代表,害死母親的事她可以忘掉。心里的不安仍是時常作祟。不相信,比相信還要痛苦。

「我知道你有心事,我不知道你還會相信我多久,你什麼時候回願意跟我分享你的心事,總之,我等結果,我也認。」

綰身子微微地顫抖,一句話就月兌口而出,「你是不是」

門口卻突然傳來隱隱約約的腳步聲,急匆匆。綰沒有說出口的話,就咽了下去,無論如何也問不出來。

屋外動靜,屋內卻是片刻的靜默,綰順理成章地奇怪,這是納蘭錦年吧,這麼晚她去哪兒了?

「是不是什麼?」南宮耘微微笑著迎著她的眸光,綰莞爾一笑,不答話,伸手在跳動的地方畫了兩個圈圈,然後,轉身跑了。

男子月下白皙如玉的容顏,溫暖寧靜,一聲低嘆,「又跑了」

你既然闖進了我的生命,為什麼不能多做停留。

突然,縴細的身影頓在了門口,她慢慢地挪了回來,乖巧地坐在南宮耘身邊。某人剛剛揚起的嘴角,卻在下一刻頓住。

她問,「你知道長歌的故事嗎?」

*

「長歌是天帝第六子,母後是東海龍女。自幼絕世神童風華無雙名滿天庭,天帝自然寵愛無比,手把手教授神法政談。待到長到十余歲,已經是天帝身邊得力的助手。天庭眾神對這個皇子的學識見知也頗為震驚。心里都揣摩天帝會將那至高無上的帝位傳給這位帝子。實際上,天帝也是這樣打算的。」

「長歌長得極像他的母親,東海龍女是天庭最美麗的女子之一。長歌年少時便風姿絕代,據說他常常在元青殿練劍,那時天庭貴族人家的姑娘們都會躲在殿外看。」南宮耘說著,輕輕笑了,他的聲音柔軟而綿長,「什麼時候爺練劍,你會在外面躲著看呢?」

綰瞥了一眼懶懶倚在椅子後背上的男子,若他舞劍想必也是非常養眼的吧。

閉上眼楮,似乎能看到,春風綠柳,草長鶯飛。斯人一劍在手,萬千姿容。梨花白,落雪飛,秋夜明,殿月樓台風華旖旎,長空一袖舞黯然。

可是她心里想的卻是,「原來這天庭之上,也分貴賤。不知哪里才有平等,也不知這高貴的人和低賤的神,哪個倒高貴些?」

手上一涼,卻是一直小小的珠釵,南宮耘原先贈給她的那支,她當時隨意將這釵子棄在了地上,後來被南宮耘撿走了。釵身銀白,在掌中發出寒刃般雪色的光芒。

「長歌很快跟南極星的孫女華羽天妃訂了親。天帝親手指下的姻緣,只待二人成婚,他便將天帝之位傳給長歌。卻不料,在婚禮的前三天卻出了事。」

綰的手不知怎麼濕漉漉的,南宮耘執過她的手,把她蜷起的手指一根根展開。

「長歌司天庭的兵部,但是他竟然在成婚前三天,無諭無詔地帶了天庭的兵馬,進攻了南極星君的靈界。兩軍一場惡斗,血流成河。天帝震驚不已,趕往戰場,親自持弓用綺應箭將長歌一箭射下馬,那一箭狠狠洞穿了長歌的背脊!兩軍這才停下戰火。擅自調兵,帶軍犯上,這在哪兒都是不可饒恕的罪。何況,他攻打的是與天帝地位持平的南極星君。」

「南極星的靈界幾乎可與天庭分庭抗禮,長歌的神力,在天庭的新一代中,確實是頂尖,但是有天帝那樣神力無窮的人在,他是不能稱霸的。綺應箭是封散神力的寶箭,長歌被天帝射下馬後,神力也被封在體內。天庭和南極所有人都在等兩個答案——為什麼會有這場無辜

的戰禍,天帝會怎麼處置這個下一屆的新君。

「原因卻是,南極星君為了自己女兒的幸福,殺了一名叫小誰的女子。沒有想到,永遠雲淡風輕高貴睿智風華無限的長歌,竟然會為了她,舉兵攻打一個國家。」

綰張了張嘴,念了那兩個名字,「長歌小誰。」

「眾人之意再難為,天帝將長歌交予南極星君處置。長歌在戰場正中的祭台上跪了下來,他承認自己錯了。兩國之禍,皆因他起。無端挑起戰亂之罪,當被釘懸于干戚崖口,受雷打、風裂、雪刮之刑。那是等同于凌遲、梳洗、腰斬般的刑法。必死。只不過受盡非人折磨後,才會死去。」

「雷打風裂雪刮」綰喃喃道。

「華羽天妃極愛長歌,不願他死。南極星君疼女心切,見他承錯更覺得有擔當的男子。答應天帝不再追究,並且婚禮照常舉行。」

綰輕輕笑了,「這樣子其實很好。」

「長歌卻拒絕了,他說,兩國之禍,他擔,干戚之崖,他去。但他不會再娶別人,他一生所愛,只有小誰而已。」

「在眾神面前毀了婚約,駁了南極星君的面子,天帝暴怒卻心疼不已。他是天帝,權利不是最大的,但是所要做出的表率卻是第一位的。他提劍指著長歌,只要長歌改口,一切好說。偏偏他的兒子,明明是一身血污,跪在那里卻仍然風華絕代。只沖他行了大禮,道,兒子不孝。」

「他有機會逃的吧」綰突然糯糯地問。「我雖不知天庭是何規矩,但是長歌手中兵權,與其束手就擒,不如掙扎到底。天帝若是現在不舍,當初那一箭必然沒有封住他的神力所以小誰,逃走了嗎?」

「沒有人想到長歌會以未來天君之身,受干戚之苦,竟是為了救那個小誰。干戚之刑按理當由南極星君之刑。眾天神都在崖下觀望,天帝像是一剎那老了百歲。侍刑者將長歌壓在架上,南極星君用頂級的神力將弒神釘穿過他的腕和脊。讓最致命的疼痛刺進他的骨里,連同血液一起流干。」

「弒神釘入骨,那個男子的血迸濺,那血多的把這個干戚崖口籠罩在一片血紅里,以至于崖底的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後來,南極星君下來,神智有些不清。眾人疑惑,警戒了干戚崖口,派頂級天神上去查看。」

「沒有人,對嗎?」綰得意笑道,「想必那個南極星君失去了那一時段的記憶,長歌,跑了。」

「對,也不對。」南宮耘翻過她的手掌,握住,「他們看到的是,釘在架上的長歌。鮮血已經將刑架染紅,地上的血流匯聚,流向崖下,卻被極寒凍住,生生成一條條血柱。而那個男子,去除了戎裝,一身素服,眼眸高貴而安靜,仍然是絕代的風華。」

綰怔怔地看著他,「不可能長歌不會就這麼死掉啊。」

*

謝謝閱讀~不出意外的話、十一點左右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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