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要是說沒必要呢?」
「都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恨我?」他瞬間的神情是郁悶、是落寞的。
「你就這麼看得起自己?呵呵、那些早過去了!」我冷笑著。
「我只想兌現當初說過的那個最簡單的承諾,這是我現在唯一能夠給予你的。即使已經過來了這麼多年。」
「什麼承諾?我怎麼不記得了?」听到這話時,突然間我覺得一頭霧水了。我怎麼也不記得他所謂的那個當初最簡單的承諾。
「呵呵、看來你真的不再需要那些了。就讓我再送你最後一次可以不、以朋友的身份?」他的表情顯得那樣的自憐、一種默受的暗暗的沮喪。和他從前曾有一時故作孩子在充滿了希望和懷著自信自尊時候慣裝的那種假設的憂郁是不同的。認真可愛而且像花兒一樣清新。
「既然如此、我也不是那種小氣之人。不然你會覺得我對曾經還耿耿于懷。」說完、我很大方的走去右車門,坐到了副駕的位置。那樣的態度是隨意、從容與無所謂的。歲月的沉澱已讓自己褪卻當年的內荏,而他、卻也打磨得光鮮亮澤。只是那樣的氣質里明顯多了份成熟。
他坐上車後幫我系好了安全帶,然後發動引擎很適速的開著車子。直到出了城區我們依舊沉默著沒有說一句話。但這樣的氛圍我並沒覺得任何尷尬,像是各盡其職那般互不打擾彼此。然後他作為一名普普通通的駕駛者專注立意的操縱著一段路程、而我則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乘客,看沿途屬于自己的風景、听車內留存心底的音樂。
車子開到立交橋的時候,我終于坐不住的問去一句︰「做了父親、最大的感想是什麼?」
「養兒方知父母恩。我想這句話用來描述是再合適不過的。」他沒有轉過頭來看著我,但從車內的透視鏡里我看到了彼此對視的眼神。那淡淡的一瞥一笑分明沒有了雜質與他想。看過彼此的眼神交匯,我們不約而同的移開了目光。
「我是指相對于那段青蔥歲月而言。」靠在柔軟的座椅後身、窗外越漸熟悉的畫面奔涌而來,時值我補充了一句。
「多了一份責任與擔當吧。」他別過頭看了看窗外的景色然後一臉深沉的表情說道。
「那就好撒、說明你的確成熟了。有收獲就好。」我說。
「呵呵、你呢,這四年里過的還好不?」
「你覺得呢?呵呵、就你現在看到的這樣啊,還不錯。」我大大落落的露出一張笑臉,這表情是自自然然生出的快樂。隨意、從容、毫不做作的。此刻、我依舊沒有任何了解他這些年來具體生活情況的***,因為我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只會在他面前變得溫柔不已、比愛自己甚至更過分愛著他的何伊沫。如果我還是曾經那個自己、想必現在也一定會刨根問底。
「嗯、只要你快樂,就一切都好。」從他此時的言語中、凝重的神情里我讀出了那麼一點點感傷。難道這四年里他都過得都不好麼?
「那是當然。其實開心與不開心都只是一種選擇,關鍵看你自己怎麼想。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听自己想听的歌、走自己想走的路、看自己想看的風景、愛自己想愛的人。這樣何嘗不是最好?」我轉過被風凌亂了發絲的頭,極度輕松的看著他說。
不知不覺中車子已經開到了轉盤路口。他很從容的打著方向盤,這動作比起四年前要熟練了很多。開過轉盤後,我依舊欣賞著窗外那片屬于自己的風景、憧憬著屬于自己世界。良久他深沉的冒出一句︰「你真的變了。」表情里帶著些許不尷不尬的笑意。
「的確、我一點都不否認我變了。早在四年前你最後一次打給我的時候我就已經變了。我再也不願去認真愛情,傷了太多人。我承認我是恨過你,可最後才發現我所不能放下的也僅僅只是那些深入骨髓的回憶、而並非是你本人。其實當時那樣的結果也挺好的。畢竟就算我們再堅持也不見得最終定會走在一起。或許我們根本就是沒有緣分的兩個人,只是在錯誤的時間里遇見了彼此。沒有你存在的日子、我們都還可以很好的過。」
「好吧、不提那些了。現在呢、說說你現在的生活吧。」我知道、他是再也沒有任何言語可以接住了。所以他只好生硬的扯開話題。
「你之前才問了、我剛剛不也說了麼,就你現在看到的這樣,很不錯。」我頓時郁悶住了。
「對哦、我都忘了,記性不大好了。」他很遲鈍的上揚著嘴角的弧度,看得出他擠出這樣一抹笑是多麼的勉強。
「你呢、現在的生活應該挺好的吧?夏 那麼優秀。」出于情面、我終于投去了一絲問候。
「你看到的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也許吧。不過有時候表面現象與內在情況是不會對等的。」他沉重的表情里閃現出一撇輕淡的笑。透過他褶皺的眉宇、我知道他並不是真正的快樂。
「你呢、有沒有找到那個可以讓你用一輩子去陪伴的他?」他反問道。
「呵呵、我想我這輩子都再也愛不到我最愛的人。因為已經錯過了。但是可以讓我用一輩子去陪伴的那個人到現在還沒有現身。感情這東西還是寧缺毋濫的好。不過我唯一可以確
定的就是我將來的老公一定是個路痴,因為他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我。」說完、我沒心沒肺坦蕩的笑起來。
「是你太優秀。」
車子漸漸放緩了速度。看著沿途逼近熟悉的樹木,我知道就快到廣場了。「你什麼時候回成都?」他問。
「後天吧。怎麼?」我表示很吃驚。
「後天我送你去成都吧?」他別過頭來看著我問。
「不用麻煩你了、我有手有腳的自己坐車就行。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不用了。」我冷冷的拒絕道。
「我只是想補償當年的那個遺憾、也是我現在唯一能夠給予你的。我發誓,僅僅只是最後一次送你。」這時、車子在望遠樓下邊停住了。還是是和四年前一樣、同樣不差累黍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