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我爹平平安安的,本來我們就要回家了,沒想到被人追殺到宮里來了,如今我爹生死不知,你讓我怎麼辦?怎麼辦呀?難道我再也見不到爹娘了嗎?」朵朵悲傷不已。
「乖!別哭了,到這兒就沒人敢欺負你了,你就住這兒吧!我們再幫你慢慢打听你爹下落,好嗎?」晴兒看著朵朵的模樣,忍不住鼻子也酸酸的。
「你們說這些話都是從太子口中傳出的,他平白無故的添油加醋對他未必就有好處!這到底是為什麼呢?」八王爺撓著後腦勺。
「八王千歲是不是還得到了別的消息?」玉兒問道。
「有人說鄧關已經逃到了黃河沿岸,還有人說在真定府見過他,消息異常混亂,不過有很多人都在找他,這事千真萬確。」
「不管爹是死是活,那把骨頭我一定要帶回來,我爹要葉落歸根!」
「小殿下,如今你只有一個爹,就是聖上,你可不能在聖上面前老是提起鄧關呀!」八王爺勸道。
「我一輩子就認了他這個爹,不管怎樣,我就想他!想他!」朵朵邊說邊哭,緩緩站了起來,晃晃悠悠地走了幾步,「我就等著他!等他帶我回去!回去——!」說罷,身子一歪,栽倒在地。
「哼!原來你就是宗主要的那只老猴子!」汴河王楊林冷冰冰地望著鄧大夫,但見他手提一件極為特殊的兵器,居然是一只七尺長的鐵槳,重數十斤,有一尺寬,三面皆藍汪汪的刀刃,看著怪駭人的。
鄧大夫被八個紫衣刀手團團圍住,八柄長刀全都沖著他。還在揚威鏢局的時候鄧大夫就覺得這個楊林不簡單,對于他們是否會追來,他早有預感,只不過不清楚他說的宗主又是個什麼玩藝?有一點能明白,這個宗主必定是他的後台,遂試探著問了一句,「你們宗主病啦?」
「胡說八道!我家宗主好得很!只因有你在,讓他老人家非常不爽!」
「老朽又不是瘟神,他不爽與老朽何干?」
「帶走!」而後鄧大夫就被兩個刀手左右挾持著往揚威鏢局而去。
「老朽活了大半輩子,還從未見過有這麼請大夫的!」鄧大夫邊走邊發著牢騷,無非是想尋個月兌身之計。
「誰請你啦!拿來吧!」楊林隨手一撈,鄧大夫的包裹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他掏出那柄破刀晃了晃,「你根本就不是鄧關,緣何要冒充他的名字?這把破刀又是從哪兒得來的?」楊林殺氣騰騰。
「路上撿的唄!」
「我為何又撿不到!」
「你戀床嘍!」
「你還有個問題沒回答我!」
「唉!只因鄧關名頭太響,老朽手無縛雞之力,拉個虎皮當大旗而已!听你們口氣,好像挺怕鄧關似的!」
「老子怕他!」楊林指著自己的鼻子吼道。
「原來你也怕他!」鄧大夫撇撇嘴。
「住嘴!」
「如今刀也成了你的,應該沒老朽什麼事了吧!你們給老朽的馬喂巴豆,老朽也沒打算找你們麻煩!要知道,皇帝還等著老朽報到呢!」他居然將皇帝給抬了出來,當然只是個權宜之計,那「剜眼處死之刑」他可不想享受。
「哼!在這兒,誰也救不了你!」
「有病醫病!沒事你們為難一個大夫干嘛呀?」鄧大夫兩手一攤,「莫非,你們想讓老朽謀害皇帝?」
「住嘴!再亂說老子割了你舌頭!」
「行了,不說就不說!老朽吆喝總成了吧!」他變戲法似的掏出一個鈴兒來,輕輕一搖,唱道︰「藥到病除,專治疑難雜癥!」「任你五毒俱全、沒心沒肺,任你頭頂生瘡、腳底流膿!上醫皇親國戚,下醫牛羊豬狗!」
「你就吹吧!牛羊豬狗我信,這沒心沒肺你如何能醫?」
「哈哈!老朽貴為太醫,區區小病,這有何難!就拿你楊鏢頭來說吧……」
「嗯——!」楊林殺氣騰騰地晃了晃手中的破刀。
「別動不動就動刀,老朽好歹是大夫,你能保證你這一輩子就不用看大夫?」
「要看也輪不著你!」
「老朽輕輕一瞟就知道你有病!」
「你才有病!」
「你真的有病!而且是腎虧!」
「你住口!」
「你還別不信,皇帝皇後老朽都看過,從沒出過半點差——!」話還沒說完,大刀已經架到脖子上了。
楊林咬牙切齒,「老子腎虧干你屁事!」
道旁站了三個矮墩墩的人,長相差不多一樣,高矮胖瘦也一般,四肢異常粗壯、脖子非常短,穿著大棉襖,戴個狐皮帽。從他們這穿著打扮來看,應是遼東人,全都抄著手,縮著脖子,在聊天︰「大哥!看在小弟的份上,幫忙弄點童子尿唄!」其中一人苦著臉。
「老三!今天該你啦!」
「二哥!這大冷天的小孩都不出門,你讓我上哪兒找去?」
「睢過的大夫也不少了,都是一些三流角色,連什麼是蠱都分不清,又怎麼能醫什麼摩尼蠱呢!這太子也真他媽不是東西,竟然給老二下這種歹毒之物!」
「看來只有去京城,看能否上太醫院瞧瞧?」
「哎喲喂!你以為咱們是什麼東西呀!太醫是給皇帝看病的,怎麼可能屈尊給二哥看病呢!」也就在這個時候,鄧大夫與楊林邊走邊吵到了旁邊,剛好听到鄧大夫在唾沫橫飛地講著自己的光輝歷史。
「哎!大哥!你听,這老頭就是太醫,你說他要是能醫好小弟的摩尼蠱,就省得每天喝一壺了。」原來這三人就是天池三聖。這老二還牢牢記著鄧關的鬼話,每日服童子尿一升,堅持了好幾個月。這東西雖說不缺,有時也挺難找的,真難為他了。
「站住!」楊林只覺得眼前一花,馬鼻子跟前就多了一個「肉球」,正偏著腦袋盯著自己,這「肉球」就是天池三聖的老大。
「哼!你是什麼人?」楊林鐵槳指著老大,根本沒將他們放在眼里。他身後的八個刀手從兩面包抄上來,將三人圍在中間。
「你真是太醫?」老大扯著脖子問鄧大夫。
鄧大夫一看三人模樣,一個比一個矬,比較憨厚,一時還看不出好壞來,反而顯得比楊林要順眼得多,試探著說了一句︰「老朽真干過太醫!」
「那就是你了!」老大到也干脆。
「你們想干什麼?識相的趕快讓開!」楊林寒著臉。
「沒你的事了,帶著這些廢物趕快走吧!」老大揮揮手。
「大膽!」楊林的兒子楊大公子早就不耐煩了,長劍唰地遞出。可他劍還沒完全出鞘,但見一肉球「滾」到馬前,抱著馬脖子,「嗨」的一聲,狠勁一扭,連人帶馬就被掀翻在地,可把他摔了個七葷八素,老二、老三也沒閑著,在老大出手的同時也向八個刀手下了手,全都是抱著馬脖子,連人帶馬給扔了出去,眨眼間楊林就成了光桿司令。
楊林從未見過有人如此出手的,而且勁道又是如此之大,連人帶馬少說也有三四百斤,就當破麻袋一般給甩了出去。「你們到底是何方高人?」
「咱們兄弟就是天池三聖,有什麼需要請教的盡管上遼東找咱們!」三人也不客氣。
「哼!老夫從不向死人討教!」
「咱們也從不教死人!」
「老夫這就送你一程!」楊林的鐵槳對著三人橫掃而來,他是想「畢其功于一役!」
鐵槳裹挾著凜冽的勁風朝三人頭頂掃來,如躲避不及,三個腦袋都將被一刀削除。當然,如果一刀就被削了,也就等不到楊林出手了。他鐵槳才出手,這三人已經如肉球一般就勢一滾,消失在楊林胯下。
「父親,小心!」剛才被摔得鼻青臉腫的楊林之子大叫。
楊林還沒反應過來,也不知怎的,他就感覺到自己突然之間凌空飛起,大約飛了數丈遠,緊接著一匹馬從天而降。還好!他鐵槳拄地,人騰空而起,躍起一丈高,身子一擰,連轉三個圈,穩穩落在地上。那匹馬也落在剛才他站立的地方,要是被它砸中,非得殘廢不可。正想喘口氣呢,突然腰間一緊,他立馬明白過來,這是被人攔腰給抱住了,此人力氣之大,勒得他「啊呀!」一聲慘叫,差點沒昏死過去。腰還沒掙月兌,左腳又好比被鐵鉗夾住一般,**一陣劇痛,而後人「飛」了起來,哇哇慘叫著掉到了幾丈開外。這一來,他渾身上下就沒一處不疼的。好不容易站了起來,但見這三個肉球正抄著手,看戲似的望著他,仿佛跟這事不是他們干的。楊林怎麼都沒料到,這三個肉球身法竟是這等詭異,眨眼之間他遭受了這一輩子從未有過的失敗,居然不知這跟頭是怎麼栽的?想他貴為大明宗汴河鬼王,這種事還是頭一回遇到。
「怎麼樣?大夫就在這里,要不要先給你瞧瞧?」老大說道。
「大膽!」楊林嘴上還挺強硬,其實早就軟得跟面條似的,站都站不穩了。
「看來你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太醫是咱們的啦!」說罷,牽著鄧大夫的坐騎,雄赳赳地走了。
「鏢頭,就這麼讓他們走啦?」那八個被摔得鼻青臉腫的刀手來到楊林身邊仿佛故意氣人一般問道。
楊林拿起那柄破刀,想了想,突然出手,這八個倒霉的刀手還沒搞清狀況就被鐵槳掃成了十六節,將楊大公子嚇了一大跳。楊林瞟了一眼這個從來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兒子一眼,鼻子里哼了一聲,「放出風去,鄧關已于登州墜海!」這個消息一出,黃河以北的武林人士無論黑白兩道又全都奔登州而去了。
此事最納悶的就是銀輪與星目,外加個古都爾,至于祈山百騎的人,早不知落到什麼地方去了。「老三,咱們才過了黃河,他怎麼跑到登州去啦?」星目經過這一月來的風霜侵蝕,變得又黑又瘦。
銀輪也好不到哪兒去,胡子拉碴、衣衫破碎,他抹了一把鼻涕,「是呀!總不是專程跑到那兒跳海的吧!」
「原以為他會往南,眼看著就要到大名府了,沒想到他往東!」星目法王垂頭喪氣。
「又不只咱們在追他,說不定是咱們的人在半路上給他擋到那兒去了,逼得他跳海。」銀輪猜測道。
「萬一不是我們的人,而是有人捷足先登,讓軒轅刀落入他人之手,你我二人如何向教主交待?」星目非常擔心,去年丟了少林寺讓他無法下台,這次又擺烏龍,還不知道柴仇會如何損他呢?
「二位法王,為何不進城啊?」古都爾在後邊趕了上來,他就是跟著銀輪與星目追來的,他的氣色更壞,這一個月顛簸下來,估計顛去了他十幾斤肉,就連胯下的馬都骨瘦如柴、奄奄一息。
銀輪有點怕他,因為古都爾知道他的老底。好在古都爾也不想挑事,畢竟現在都成了自家人,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加上鄧關這小子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的,他也沒這心情。「二位,如今該往哪個方向追呢?」古都爾見他們不開口,又加了一句。
見他不是來惹事的,銀輪總算松了口氣,「古先生,你與鄧關有過八拜之交,你以為他會往哪個方向走呢?」
「老夫與他不能算八拜之交,只能說老夫倒了八輩子血霉!」一想起那混小子他就氣不順,要是他站在跟前,指不定一巴掌就抽過去了。他深深地嘆了口氣,「按道理來說,他是要往南的!不過,他腦子是反著的,往東也不一定!鬼曉得他往哪里撞死去了!」他越說越氣,破口大罵。
「先生還是消消氣,只要他活著,總會找著的!」星目法王勸道。
「要是往火里跳,那肯定活不成。如果是水里,那得看什麼情況了?」古都爾捏著下巴。
「先生的意思是?」
「如果是被人打下去的,生還的希望會小些;如果是他自己跳下去的,那你們就等著看好戲吧!不管出于哪種情況,他都會暫時消失一段時間。」
「照先生的意思,如果他被打了下去,軒轅刀就有可能落入他人之手;否則,刀就應該還在他手上!」
「那把刀他早晚會弄丟的!」
「這又是何意?」
「他經常拿著那把刀送人,送了老夫好幾次,老夫愣是沒要!」想起這事就懊惱。
「你為何又沒要呢?」
「老夫跟你們一樣,都是肉眼凡胎!這都怪你們!」他猛然冒了一句。
「你這是什麼意思?」銀輪與星目模不著頭腦。
「讓老夫說你們什麼好呢!明知道鄧關埋伏在總壇內,汗血寶馬這樣的寶貝也不好好看著,讓他騎著跑登州去了,如果軒轅刀落入他人之手,你說這賬要不是要記在你們的頭上!」
「這、你說的也有道理!」銀輪撇著嘴,極不服氣。
「你們要的是刀,老夫要的是人,咱們合伙,二位意下如何?」古都爾從不與人合作,為了鄧關,他這老臉全賠進去了。
遇上這麼個人,又是這麼個提議,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讓二位法王無所適從,「不知先生想如何合作?」星目試探著問了一句。
「往東、往南,老夫讓二位挑,如果老夫找著了人,刀是你們的,人就當他死了。如果你們找著了人,刀歸你們,人也歸老夫!」
星目想了想,覺得這個主意還算公平,這老頭的脾氣他是清楚的,要不滿足他合作的願望,到時候就什麼都是他的了,只要有刀在手,鄧關是死是活已經不重要了,不過還是有一個疑問,「先生為什麼一定要人呢?」
「刀在他手上,老夫整日里提心吊膽。到了你們手里,老夫就再沒什麼好操心的了。」
「你就從未想過要得到它嗎?」
「那是不祥之物,普天之下除了鄧關,恐怕無人能降伏它,老夫都這麼大歲數了,又何必活得不耐煩呢!」
「好!就听先生的,咱們去京城!就勞煩先生跑一趟登州吧!」而後三人分道揚鑣。
天池三聖伸長了脖子盯著鄧大夫,滿是期待。「大夫,老二還有救嗎?」老大心情忐忑地問道。
「你們說他中了摩尼蠱,是吧?」
「沒錯!是太子命人下的毒!」
「太子為什麼要給他下毒呢?」
「無非是想讓咱們死心塌地為他賣命唄!」
「摩尼蠱!老朽從未听說有這麼一種蠱毒!你喝了幾個月的童子尿啦?」
「有半年了吧!」老二痛苦地打了個飽嗝!
「你還打算喝多久啊?」
「他說起碼得喝一年!」
「真夠缺德的啊!這種下三濫的主意也敢出!會斷子絕孫的!誰讓你喝這個的?」
「鄧關啊!」
「什麼?!」鄧大夫大吃一驚,「啊呸呸呸!你們也認識他呀?」
「他跟咱們三兄弟交過手!」
「是他告訴你們說中的是摩尼蠱的,對不對?」
「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