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襲湛藍,不期一見如故,坐在龍椅之上的她明顯有些按捺不住了。
顧新涼來了!
她萬萬沒有想到,自那晚的事之後,顧新涼還會再來幫他!
百里君絕側首,眼見不期眸光深沉地看向顧新涼。
從她的一雙月眸中,百里君絕讀出了她的在意。
對她來說,顧新涼應當是一個極其特別的人吧!
這樣的眸光,連顧新涼也看在眼中,不知何故地,他竟覺得這樣的神情似曾相識。
難道是兄妹的緣故嗎?所以他百里不期和堯其月的不但樣貌上一模一樣,就連那眉宇之間的憂色也是如出一轍。
緊張之中,蘇堯棠打破了這三人的眸光交集。
「姓顧的,你胡說!西楚皇室已與我簽下了聯盟的契約,他們怎麼會背叛我?」
但聞那站在一旁的李閑庭笑著開口道︰「契約簽了又怎樣?總是可以毀約的嘛!蘇大人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些啊?」
「你是哪里來的?膽敢在這殿廷之上信口雌黃?」
李閑庭淺淺一笑道︰「李某不過是無名之徒而已,不勞大人問及出處。蘇大人只需要知道,李某手中有你派人暗殺皇上和辰王的證據即可!」
「閑庭,你莫忘了!我們手中還有蘇大人素年來與西楚來往的通牒!」
「你……你們……」蘇堯棠氣結。
「今時今日,大人還是知時務些的好。便認了這罪吧!」顧新涼又道。
驀地,蘇堯棠開始在這大殿之中狂笑起來。
百里君絕走近,他負手而立,氣宇軒昂,就猶如那先天的君主一般。
「三番五次,刺殺聖上,私通西楚,意圖謀反,如今再加上一條,抵死不認,罪加一等!」
「刺殺皇上?哈哈哈……皇上,百里君絕,你說那龍椅上坐的人是皇上?!自大昭建國百年來,可從未有過一個女扮男裝的皇上啊!」
說到此處時,百里君絕銀質面具下的劍眉微蹙了一下。
又聞蘇堯棠挑釁道︰「你敢不敢,敢不敢在這麼多人面前證實她百里不期是男子?如此,我蘇堯棠便承了這罪!」
此言一出,大殿之中的人神色各異。
顧新涼滿目驚色地看著不期,他企圖從不期的神色之中找到答案,那蘇堯棠口中所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從始至終,他蘇子逍都站在一旁,一直在笑。
而不期與李閑庭的則是一副早預料到會這麼一天的神情。
但見百里君絕的薄唇不禁勾起,他徑自登上台階,走到不期身側,他握過不期的手,將她扶起。
「既是蘇大人想要知道,本王便在大人臨死前承了大人的這個願!」
百里君絕的一只大手扶在不期的腰際,另一只手觸上她的龍冠。
龍冠一摘下,她的一頭青絲,霎時傾瀉而下,落及她肩頭,落及她腰際。
她百里不期果是女子!
蘇堯棠沖著那龍椅前的兩人大喊一聲道︰「百里君絕,你就甘心將本該是自己的皇位拱手讓給一個女人?!這簡直太可笑了!」
百里君絕寵溺替她理過發絲,他滿目柔情地看著不期,他含著笑揚聲道︰「讓不讓這是本王的事情,就不勞蘇大人再費心了!」
「既是看過了,大人現在也應該滿意了。」百里君絕驀然收了笑意,厲聲道︰「君野……把他們帶下去,該怎麼處理,你應該清楚!」
百里君野一襲白衣提劍進了殿廷,笑著應道︰「哥你放心,這一切都交給我來辦吧!」
「對了,你且留下蘇公子,我可要好好同他敘敘舊!」
「好!」
直到被人拖下殿廷,蘇子逍一句話都沒有說。
輸了便是輸了。
他不會再抗爭,轉身之時,他不去看禮飛羽一眼,只留下一抹決絕的身影。
……
隔日蘇家被判以滿門抄斬。大昭從此少了一個佞臣蘇堯棠,一切是不是就已經塵埃落定了呢?
「陛下,您來了啊!」
不期抬眸正迎上一張盈盈的笑臉。她一路垂著頭走著,不知不覺人已到了鴻若殿。
守門的正是禮飛羽身側的大丫鬟雲碧。
雲碧欠身一禮,又道︰「娘娘已在里面候著陛下多時了!」
不期淺笑頷首,進了鴻若殿。
那床榻上的床帷層層落下,隔著視線,不期依稀能看到一抹縴細的影。
「
陛下來了啊?」
那略顯沙啞的聲音幽幽地從帷幔下傳出。
不期應了一聲,又聞帷幔內的人又道。
「陛下請便吧!飛羽身子不適,便不出來迎接了!」
不期頓了好久,才回道︰「好!」
不期徑自走到扶椅旁,緩緩坐下。
靜默了許久,她才開口道︰「飛羽,是朕對不起你……」
她心中是對禮飛羽有愧的,所以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不知自己在心底做了多少努力。
禮飛羽冷笑一聲道︰「飛羽不明,陛下何來對不起這三個字啊?」
「是朕三番五次地利用你……讓蘇子逍露出破綻……最後害了蘇子逍……他是你心愛的人……朕知道……你心里不好過……如果你想……朕可以下令免了他的死罪,放你們二人出宮。」
整段話說下來都是斷斷續續的,唯有最後一句,不期是一口氣說出來的。
她想過,也許這樣,能減輕一下她內心的負擔。
但見禮飛羽掀了帷幔,只著了一件單薄的白色的中衣便出來了。
禮飛羽朱唇一勾,玩味地笑了。
「這些飛羽早就知道了,讓你利用也是飛羽心甘情願的。」
什麼?禮飛羽一早便知道了?
不期騰地一下從扶椅上坐起,她的反應讓禮飛羽很滿意。
禮飛羽續道︰「說到這里,該愧疚的人倒應是飛羽才對。」
「你這是什麼意思?」
禮飛羽垂眸淺笑,玉手撫上她中衣上的纓結,縴縴玉指輕輕一拉,那素白的中衣自她肩頭滑落。
那霎時抓住不期眼眸不是禮飛羽姣好的**,而是她肩頭的那一道道疤痕。
不期能辨別那道疤是用刀一筆一筆刻上去的。道道疤痕拼接出的一個字,是……絕。
看到這個字的時候,不期腦子里第一個想到的名字便是百里君絕。
想到這里,不期不禁向後退了一步。
「飛羽想陛下也應該猜到了!這絕字代表的就是百里君絕……」
「事到如今,朝中佞臣已除,絕他早晚有一天會坐上這大昭的龍椅,飛羽也沒必要再隱瞞下去了。沒錯,我禮飛羽就是他百里君絕安插在你身邊的人。」
「不會的,不會的……事情絕對不會是這樣的。」不期喃喃自語道。
「陛下,你心中已有了答案,何必再自欺欺人下去呢!」
不期袖間的手不由得拳起,是啊,禮飛羽她親切地喚他絕,百里不期啊,百里不期,此時此刻,你還有什麼好質疑的呢?
「飛羽想,陛下應該記得,飛羽隨陛下到蘇府那一次以及曦隱湖泛舟的那一次,絕都出現了。」
而且是不期所沒有預料到的那種出現,就算到了現在,不期依然想不通為什麼他會突然出現。難道是因為……
禮飛羽徑自從地上拾起自己的中衣,輕拍了拍,她垂下眼眸,羽睫在她的玉顏上落下淺淺的影。
「絕他出現的真正原因,都是因為我……」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期猛地搖頭,百里君絕他怎麼會,怎麼會……禮飛羽的這句話猶如咒語一般反復響在不期耳際,她再承不住,如同瘋了一般,向殿外跑去。
但見那抹明黃消失在視野之中,禮飛羽撫上自己肩頭上的那道疤痕,她的一雙美目之中驟起波瀾。
「絕……我說過的,你的眼中就只能有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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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說,下一章,會有一絲絲的虐哈~娃子們,別怕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