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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白玉妝成彩衣飛,疑竇頓開意更深

第十七章︰白玉妝成彩衣飛,疑竇頓開意更深

陽光透過那朵瑩白的小花,居然散發出七種斑斕的顏色。

赤橙黃綠青藍紫,分明是晴日霓虹。

有不敢相信者,揉了又揉自己的眼楮,幾個年輕的張大了嘴,急欲沖破人群湊近一些一睹那七色蘭的真顏。

「真的有七種顏色。」

「還是有光的!」

紛紛的議論驚嘆充盈了整個流雲軒,這些養尊處優自以為已經見過天下最奢華最罕見的奇珍異寶的公子小姐,第一次見到這麼神奇的花。

寧錦煥視線向寧蕪歌投去,心中不僅是初見時對她截然不同的容貌的詫異,還有此刻不知為何的警惕——她究竟是誰?寧蕪歌麼?

唐婉晴贊許地看著蕪歌,眼中寫滿憐惜。

顧氏兩兄妹齊齊頷首,不由多看寧蕪歌一眼。

喧喧擾擾里,只有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原位,如星的眸子里,是一片深邃無邊的海。

「這蘭花真美。要是日日能見到它開花,也就不枉此生了。」初來雪域的他,經歷了九死一生活了下來,眼前的女子,就是用這一盆蘭花,取悅了宣明殿上的那些,讓他有了立足之地。看著著晴日里七彩斑斕的蘭花,加上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劫後逢生,他的心情是出奇的暢快歡愉。

女子許久無聲,然後寂寂地開口,聲音中無限蒼涼淒冷︰「你只道這七色蘭玉潔冰清、絢麗動人,你可知它以什麼為養?」

他想了想,略有些遲疑地開口︰「當然是以日月之精華為給養。」

她一笑,笑得飄渺,讓跟前的他心中驀地升起一種惶惶,似乎這女子隨時都會化作輕煙離去︰「世人只看表面,這話果然不假。」

他面色有些紅,既為自己鳴不平,又不想言語上沖撞了她。

「要它開花,要用童女的血浸滿這一盆的泥土;要它炫目,要用藥女的血染紅它一指長的根。現在,你還想看它日日開花麼?」她的語氣中沒有諷刺,只是漠然,卻一字一字有如針砭。

一盆的鮮血,足以致一個女童于死地;一指的藥血,足以縮短藥女本不長的壽命。

「把它放進冰庫里吧,今後我用得著的。」她轉身離去,抬頭的瞬間已消逝在崇雪殿的層層紅帳里。

他手捧那一盆蘭花,心頭壓著千鈞重擔。

藥女……以身試藥,以血為藥的女子……是她麼?不要是她……是她吧。

霍祈風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在眾人的嘖嘖稱奇聲中,望向了靜靜立著的寧蕪歌。

月白的衣袖被握在手中,看得不分明。

剛才的碎杯……他馬上看向那碎了一地的瓷杯,一個定楮,幾抹鮮紅晃花了他的眼。

他的心頭忽然一個戰栗,多年來一直想問卻從未問出口的問題終于有了答案。

是她。

喉頭一緊,內心的苦澀洶涌地漫上來,他幾乎想要奪門而逃。

可是眼前卻始終是她的影。

無路可逃,或是心底里根本就不想離她而去,明知靠近她是危險是罪惡是死無葬身之地,還是希望可以靠得再近一點點,近一點點就好。

「下面,請各位公子靠上前來賞花,諸位小姐還請回避。公子們賞花過後,就將手中的紫荊交到最欣賞的花旁婢子手中,評出這一次的‘花狀元’吧。」顧繯始終大氣從容。

李瑛然離開前,沖著公子堆又使了個眼色,再瞅瞅已經轉過身去的寧蕪歌,不著痕跡地點點頭。

霍祈風始終沉浸在翻涌的思緒中,沒有注意到眼前的細微動作。

「寧小姐今天真是出人意料啊。」

「是啊是啊,那盆七色蘭可真是人間奇貨。我自小隨爹娘游覽名山大川,就從未見過這樣的奇花。」

……

屏風內,眾小姐議論紛紛,焦點都是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寧蕪歌。

李瑛然挺直了腰桿,眼中一團嫉妒的火光燃燒。

寧蕪歌听罷只是笑,面色很是溫和,純然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

「蕪歌你今年多大了啊?」

「虛歲二十。」她回答得有條不紊。

「之前怎麼沒在長陵城里見過你啊?」

「蕪歌自幼便隨母妃學醫,近日才歸府。」

崔芷蘭也在一旁沒有聲響,但是有意無意地向寧蕪歌的方向掃一兩眼。

「啪嗒。」

一聲巨響,接下來就是屏風外的一陣騷動。

「怎麼了?怎麼了?」

屏風內的小姐們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捻著裙擺就走了出去︰「發生什麼事了?」

走在最後的李瑛然嘴角泛起一絲得意的冷笑。

「怎麼會這樣?」不知是誰一聲唏噓,滿室的人看著枯萎了的七色蘭,都嘆了氣。

「寧小姐……」顧繯眼中滿是歉意,「方才一個不察,王員外的小公子無意將蘭花撞落地下。」

豈止是撞下?那蘭花根部已經被踩得稀爛,根本就無法復原了。

眾人都看向寧蕪歌,等著她的反應。

就在眾人都覺得寧蕪歌自當惋惜憤恨之際,寧蕪歌卻輕輕笑了。

她笑得如此清亮,微微露出編貝的雪齒,看得眾男子心神蕩漾︰「不是什麼大事,還煩請顧小姐找人打掃了吧。」

霍祈風攥緊了拳。

不是什麼大事?那是她尋遍雪域得來的唯獨一株,是她用自己的鮮血澆灌的嗜血蘭花,是她千里迢迢快馬加鞭從雪域取來的奪魁至寶——怎麼可能不是大事?

他看著那地上苟延殘喘的孤單一朵,怒火中燒。

有人要害她!他咆哮的意識幾乎就要化成暴力。

「花都沒了,還拿什麼跟大家一起比啊?名不正言不順的。」李瑛然尖細的聲音從人群外圍悠悠地傳進來,幾個素來鞍前馬後伺候她的富商家的小姐也唯唯諾諾點頭。

寧蕪歌沒有回頭望,甚至眼神中沒有憤怒,只是出離的靜。

顧繯欲言又止,一下子也陷入兩難境地︰照理說,評選「花狀元」最後一定要將這入選的花送到殿前給皇上皇後娘娘過目,這是每年的慣例,若是今年沒有,顯得自己成事不足,必然不能夠皇上皇後留下好印象。

許久的議論,低低的聲音,有同情有竊喜,唐婉晴想要伸手拉住寧蕪歌的左手,卻被寧蕪歌輕微地避了過去。

「大家誤會了,方才那盆蘭花,其實不是蕪歌的參選盆景。」寧蕪歌此語一出,眾人十分詫異,她再一次成為了眾人目光的焦點,「真正的花,其實在這里。」

她縴細的右手高高抬起,伸向雲髻,秀手一揮,取下唯一的一個簪子來。

長發,如瀑布傾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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