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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事成(中)

翊坤宮上下燈火通明——之間來來往往的宮女和太監俱是行色匆匆。夜色愈來愈濃,涼風襲來,只覺有些冷颼颼的。我從瓊奴手里接過一件薄皮大氅,替皇後披上,道︰「外頭天冷,皇後娘娘可得當心別受了涼,咱們快些進去再說吧。」

皇後感激的朝我看一眼,笑道︰「嗯,這夜里倒是變涼了。」

走進翊坤宮,先看見的不是純妃,而是信貴妃同和妃,以及六宮的一干妃嬪。眾人見我隨著皇後來了,忙起身行禮,齊聲道︰「嬪妾見過皇後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皇後微微頷首,讓她們起身。轉過頭朝信貴妃道︰「你怎麼也來了。你身子才好全,底子尚且是虛的,不好生在宮里養著,夜深露重的倒跑到這兒來的。若是熬壞了身子,皇上只怕又要責怪本宮。身子是自己的,可得好好愛惜著。」

瞧見信貴妃只穿了件薄紗衣裳,皇後忙將身上的大氅轉與她,給她好生披上了。

「皇上娘娘說的是,只是並非嬪妾不愛惜自己的身子,忽然听見文瑯帝姬身體不適,起了風疹塊,嬪妾慌得不行。雖說帝姬與嬪妾相處不多,可文瑯是那樣的活潑可愛,嬪妾心里喜歡得不得了。與其這樣在宮里等著消息,倒不如來這翊坤宮看看才好。」信貴妃素來最愛小孩,文瑯帝姬又生得玲瓏可愛,難怪她心里偏疼她些。

皇後聞言,也是嘆一口氣︰「怎麼好生生的就染上了風疹塊,帝姬千金之軀,若是傳出宮去,只怕是要讓人笑掉大牙的。」

這邊皇後話音才落,那邊就听見牆角有嗚咽哭泣之聲。我瞥眼望去,原來是姜良娣。她一襲月白紗衣。蹲坐在殿內一角,蒙著臉正嗚嗚哭得傷心。

皇後看她一眼,開口道︰「姜良娣你這是怎麼了。雖說心里難過,到底也是天家妃嬪。何況這里還是翊坤宮。你這樣若無旁人的大哭,也不怕惹了純妃娘娘不高興?」

姜良娣听見皇後的聲音,忙起身朝行至皇後跟前,磕了幾個響頭,這才急道︰「皇後娘娘,嬪妾求您救救文瑯帝姬,帝姬她那樣年幼。哪里遭得起這樣的罪。嬪妾微賤,自己的生身女兒在里面受罪,卻想不出法子無可奈何,皇後娘娘您是六宮之主。定能有辦法救救文瑯!皇後娘娘,我求求您了!」

姜良娣聲嘶力竭的呼喊全是母親的一番心意。淚水打在她的衣裳上,暈出一朵朵花來。

皇後還未開口,就听見內殿的門被打開,清晰的腳步聲伴隨著嬌女敕的女聲傳來︰「是誰在本宮的翊坤宮里大聲喧鬧。孰不知文瑯帝姬現在還昏迷不醒。若是你們吵鬧耽擱了帝姬的救治,本宮看你們有幾個腦袋能擔得起這樣的罪名。」

純妃威儀不減當年,橘黃色的長袍逶迤拖地,頭上的紅寶金釵熠熠生輝。她鳳目一掃四周,從每個人的臉上劃過。雖是正定自若。可我分明看見她眼楮里閃過的不安的影子。

皇後忍不住出聲喝道︰「純妃,這個時候可不是在這呵斥人的時候。帝姬到底怎麼樣了,咱們這一幫姐妹都在這等著,你好歹也給我們一個說法。更何況這姜良娣是文瑯帝姬的生母,心中心心念念自然都是帝姬。這帝姬忽染重病,她傷心也是在所難免。純妃又何苦這樣苛責,到底不是自己親生的,本宮瞧著純妃倒是精神奕奕。」

純妃聞言,冷笑一聲︰「皇後娘娘不必挖苦嬪妾,嬪妾心下焦急又豈是娘娘看得出來的。如今太醫正在救治帝姬,若是此刻嬪妾慌了,那這翊坤宮里豈不是要亂成一鍋粥了。」

信貴妃扶著宮女站起身來,輕聲問道︰「既然純妃方才一直在內殿里,就趕緊告訴我們如今帝姬情形到底如何了。在座眾人都很是擔心文瑯帝姬。」

「有勞各位深夜來我翊坤宮走這一趟。本宮不是醫士,自然不知道帝姬情形如何。只是瞧著太醫院的太醫們在那忙前忙後,想來定是無礙的。」純妃心下有火,說話自然也就不客氣︰「再者說,諸位今日來我這翊坤宮里,到底是為了文瑯帝姬,還是為了來看本宮的熱鬧,本宮心中也有數。夜里天寒,翊坤宮里炭火和熱茶倒是不缺,我會吩咐奴婢替你們添炭加茶,各位就在這慢慢靜候,若是乏了就請回宮歇息。」

純妃這樣一番話,實在是犯了眾怒,在座妃嬪臉色都不大好看起來。

和妃站起身來就要反駁,我忙拉住她的衣袖,輕笑一聲道︰「和妃姐姐這是怎麼了,難道是想念二皇子著急著回宮了?快些坐下,陪陪妹妹我聊聊天。難得純妃娘娘如此大方,好茶好炭的伺候著,咱們怎麼能不領純妃娘娘的情呢。」

和妃心知我在挖苦純妃,掩嘴一笑︰「妹妹說的對,這樣難得的機會,我怎麼犯了糊涂。」

純妃素來與我不睦,听我這樣說,遂道︰「如妃這樣挖苦諷刺,怎麼當我听不出來?」

我也懶得與她多費唇舌,直接站起身道︰「純妃娘娘既然知道,那為何還不將文瑯帝姬的病情實話實說。皇後娘娘同眾姐妹都在這里,皇上膝下子嗣不多,文瑯帝姬雖說由你撫養,卻也是皇家子嗣。皇後娘娘統領六宮,難不成純妃你認為皇後娘娘無權過問帝姬之事?」

我故意把話說重,說完抬頭去看皇後。皇後面色果然不豫,沉色開口道︰「純妃,本宮漏夜駕臨你這翊坤宮,不是來討茶討炭的。你快些將帝姬的情況告與本宮,本宮也好去含元殿和頤寧宮告訴皇上同太後娘娘。」

純妃聞言,不覺一笑︰「不必皇後娘娘操心了。太後那邊嬪妾已經差人告知了。而皇上這邊,嬪妾已是差人去請了,只怕過不了一回皇上就到翊坤宮了。到時,嬪妾再想皇上告罪,將文瑯帝姬的病情告與皇上。」

皇後的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這樣赤luoluo的以下犯上也只有純妃才做的出來。

皇後正準備出言訓斥,就听見殿外傳來內侍的聲音︰「皇上駕到!」

還未見蕭澤人,就先听到蕭澤的聲音︰「純妃,文瑯到底怎麼樣了,小小年紀怎麼會忽然起了風疹塊了呢?」

蕭澤走進殿內,見眾人都在,不覺有些驚訝︰「你們怎麼都過來了呢?」說著又朝我和信貴妃道︰「你們怎麼也來了,夜深露重的,一個不好好調養著身子,一個不好好照顧紹兒。」

我忙道︰「臣妾同信貴妃姐姐也是擔心文瑯帝姬,所以才來翊坤宮看看情況怎樣。」

純妃一見蕭澤,立馬變得柔弱無比,盈盈上前,屈膝朝蕭澤道︰「臣妾沒有照顧好帝姬,臣妾請皇上降罪。」

蕭澤扶起她,問道︰「現在不是說什麼降罪不降罪的事情,文瑯情形到底怎麼樣?太醫院的太醫怎麼說?」

純妃抹了抹眼淚,帶著哭腔道︰「太醫說文瑯帝姬染上風疹塊,又因為風疹塊的原因才引起了高熱。現下太醫們正商議著怎麼給帝姬去高熱,至于風疹塊的事兒,只能緩緩再說了。」

「緩緩再說?」蕭澤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朝身邊的蘇安道︰「去,替我把張太醫喊出來!」

這張太醫是太醫院里的一把好手,雖未位列院判,但醫術卻是了得,尤其擅長兒科雜癥。

張太醫見皇上宣照,忙理了理官服,隨著蘇安上前見駕︰「卑職參見皇上,參見各位娘娘小主。」

「張密,朕問你,帝姬這病到底如何?」蕭澤盯著跪在地上的張太醫,擲地有聲的問道︰「你給朕如實說來,也好讓朕心中有數。」

張太醫在宮中當差久了,自然了解帝王脾氣,當下也不敢隱瞞,一五一十的說了︰「回稟皇上,帝姬的高熱不足為懼,只消一夜就能退下來。只是這風疹塊病情反復,會綿延數月,奇癢難耐。一般這病小孩並不易得,也不知為何帝姬會染上?」

听到帝姬的高熱會退下來,蕭澤暗暗松了口氣,擺擺手示意張太醫退下。

「帝姬平日里養尊處優,怎麼會突然染上這樣的病?這著實奇怪。」和妃似是自言自語,開口說道。

蕭澤沉思一會,朝純妃招了招手,將她喚道身前來,問道︰「文瑯這些日子有沒有什麼不舒服,怎麼會突然就染上了風疹塊了呢」

純妃用絹子點了點眼角,這才開口道︰「臣妾也不知道,今夜晚膳時帝姬還是好好的,不知怎麼,用過晚膳後就起了紅疹,身子也跟著燙了起來。臣妾好生著急,忙請了太醫過來。本想著派人去含元殿請皇上過來,但蘇公公卻說皇上忙于政事走不開。」

這話是連蘇安也怪上了。蘇安自然要辯駁︰「回皇上,皇上當時正與寧親王和敦親王商議西北戰事,奴才實在不便打擾。怠慢純妃娘娘,還請皇上降罪。」

蕭澤擺擺手,並不說話。蘇安心下明白,蕭澤這是不怪罪了,也就住了嘴,在一旁安安靜靜的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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