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迷迷糊糊林凡不知道過了多久,當他再次睜開眼時時間已經到了晚上的十點。
眼皮顯得很是沉重,一股沉睡的氣息總會在不知不覺中影響他整個人的身心,雖然身上的傷口在莫名其妙中愈合了,但林凡的潛意識里還是覺得全身上下透著一陣酸痛。
「宏偉,宏偉!」林凡將頭微微一偏,一眼便見到了倒在了血泊中的宏偉。
只是,如今的胖子顯然已經昏迷了,對于林凡低聲的呼喚,他沒能作出一絲一毫的反應。
林凡如今的臉色有些蒼白,過度的失血讓他全身透著一股無力,或者說是一種嗜睡之意。
「宏偉,你怎麼樣了?」林凡努力掙扎著爬了起來。
就好像落水之人重新上岸之後會呈現出一種無力感一樣,林凡感覺如今自己的雙腿是這樣的綿軟,讓人用不上一絲力道。
他努力這站起身,從已經開始干涸的血泊中走過去,走到了李宏偉的身邊。
臉色蒼白,身上有多處淤青和傷口,一雙腿以一種觸目驚心的姿勢橫臥,林凡看著,內心不自覺的涌現出了一種悲涼之色。
「或許,他這一輩子就這麼完了!」林凡強忍著酸楚心中默默念了這麼一句。
只有真正見到了身體殘疾的人才能發現他們到底是有多麼不幸,那種沒有雙腿的日子是每個人都無法想象的。
林凡閉目沉默了,苦難來得如此突然,以至于他根本來不及準備。
面前的這人,他雖然認識不到一天,但隱隱地,他覺得今天的事情可能便是因他而起,這種強烈的感覺,在親眼見到了李宏偉的慘狀之後,變得無比強烈。
這就是人善良的天性,即使便惡貫滿盈的人,他依舊有著屬于他的交際圈,他依舊有著關心他和他關心的人,他的內心之中依舊有人性所獨有的善良。
「不行,我得快些打一二零!」林凡呆呆地看了一秒鐘後,馬上反應了過來。
林凡下意識的往口袋中一陣模索,拿出來的卻是一塊屏幕已經徹底裂開的手機,屏幕壞了,想要打電話也基本沒了可能,
一種無助的氣息瞬間便彌漫在了林凡身上,甚至于,讓他感覺自己人生的前二十載所經歷的都沒有這段時間多。
他抬頭望了望夜色,漆黑的夜空讓林凡感覺自己是如此的渺小,那種無力的感覺,讓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時這個宇宙最渺小的一員。
幾十億的悠久歲月,能在這個世界白駒過隙般的出現一瞬,已是不易。
而人生短短的幾十年,中間苦難的日子活到頭總是和歡快的生活相當,那些被世人傳唱的無比神聖的青春更是透著一種無力。
短暫的,永遠是青春,或者是時間,幾十年,往往就在那不經意間過去了。
而這期間的這種無助,像今夜這樣的孤獨,每個人或多或少的都會有過經歷。
這個過程里,慢慢地成長了,慢慢地也習慣了、墮落了、凋亡了、淹沒了!
沒有了一切選擇的林凡最終還是背起了李宏偉,步履蹣跚的走了起來!多少個夜里,我們是這樣的苦痛,有些責任看在了眼里,便成了壓力。
雖然林凡自己完好無損,但李宏偉的這輩子卻很有可能完了,完了,便就完了,沒有了雙腿的人生,想要在這個世間掙扎,會有多少無力,只有真正體味過的人能懂得。
四肢健全的人尚且不能很好的活在這世界,更何況是已經失了雙腿的李宏偉。
那些眾人熟知的史鐵生、霍金這個世界又能有幾個,他們功成名就背後付出的心酸又能有幾個人懂得。
想到過自殺,想到過默默獨自一人,想到過奮斗無果!史鐵生那些關于生命的思考亦是在少了雙腿後,從這個凡塵的世態炎涼中體悟到的。
我們所了解的,永遠是那些取得了輝煌成就的人,沒有會去在乎一個弱小生命的苦難掙扎,沒有人會去體悟那些深夜露宿街頭孤苦人物的心酸。
社會,就是如此的現實,我們願意去聆听成功者曾經苦難的經歷,卻不願意去見證那些正在生活最底層受著壓迫的失意者。
這便是人性的現實!
每個人都可以選擇去安逸,到頭卻會發現你永遠不能跳出社會這個染缸。
林凡背著李宏偉,一路跌跌撞撞的走著,汗水將兩個人的衣服澆得如淋大雨一般,這樣的情形,卻也只能默默承受。
此刻的林凡無力去考慮以後的那些事,也無神去回想剛才的這些經歷,事情的因果,有時候雖然去探究,但更多的時候,只能默默去舌忝舐傷口。
自然界的優勝劣汰在人類這個社會依舊試用,甚至于,更加殘忍!因為,在大自然里,失敗便以為著死亡,而在這兒,你卻需要苟延殘喘的繼續活著。
人性的那絲不忍總需要建立在自己比別人優越很多的基礎上,若是相差無幾,望過來的眼神只會是麻木。
就好像幾百年前販賣黑人時船艙里黑人間見到彼此死亡時,那種眼神中的空洞。
這個社會是年輕人的社會,但真正統治這個世界的卻是一批老人,那些沒有故事,沒有經歷的人永遠只能處于社會的最角落。
此刻的林凡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若是沒有這樣的一番經歷,他永遠也不可能真正體味這其中的滋味,若是沒有這樣一番經歷,那他未來的人生很有可能便因缺失了這樣一個點而碌碌無為。
成長,總不是一蹴而就的,某些電影里的至高神實在太過平面,人若是這般簡單,又何必需要四五十年沉澱後,才能真正站在世界之巔。
成功,很多時候是靠著以前歷練而經歷過的一些小細節累加起來鍛造的,有時候,你以為做的一件毫無意義的事,輾轉個幾年,有一天便會發現若是我的人生少了這麼一個經歷便完全不一樣了。
因為,你成功是許多人生體悟的結合。
走出了林蔭小道,林凡和李宏偉身上血肉模糊的模樣還是一下驚到了正在外面嬉鬧的眾人。
略微的慌亂一陣後,熱心純潔的大學生們便簇擁著將林凡和李宏偉二人送進了醫院。
手術室外面的燈亮起來了!
外邊,楚悅,季磊還有宏偉的朋友等人也陸續趕了過來。
林凡沉默的躺在床上,潔白的床鋪邊上,一幫林凡的朋友正滿臉關切的望著林凡。
「怎麼臉色還是這麼蒼白呢?」楚悅滿臉關切的說了一句。
林凡笑著說道︰「醫生不是說失血過多而引起的嘛!」
「可是,你身上明明沒有傷口!」楚悅撅了撅嘴,帶著疑惑。
對于這一點,林凡也很是奇怪,明明在被毆打的時候,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的雙腿已經不能使喚,明明自己被他們用各種東西打得遍體鱗傷,但是為何現如今卻是一點傷痕也沒有呢?
林凡的眉目露著困惑,但內心深處卻不由自主的聯想到了那本破書。
「大時代!」林凡心中默默的念了一遍。
那昏迷之時浮現在腦海中的那些記憶是如此的真實,甚至于那個孩童一晃幾十年的經歷也是如此真實,明明只是很短的一段時間,為何卻是讓他感覺如此真實的經歷了幾十年。
那個夢,朦朧卻真實,那個夢,似乎不是那般簡單。
林凡輕嘆了一口氣,再次將目光望向了楚悅,眼前的這個人,此刻是如此的關心的自己,是如此的讓人疼愛。
林凡望著,腦海中那段記憶也慢慢的開始消散,漸漸封印在了他腦海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