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書掉落,在觸踫到血的那一剎那並沒有什麼太多的反應,而那名隨手扔掉書的人也只是隨意看了一眼便沒有再去注視。
但是,誰也沒有注意到的是,那本破書在沾到了血泊中的血液後,竟然以一種無比靜謐的方式瘋狂吸收起林凡的鮮血來。
就仿佛是一個饑渴了許久的孩子,突然遇到了美食一般,這本在眾人眼中毫不起眼的書竟然開始慢慢泛紅,且一絲一絲的修補起了自己原本老舊的書頁。
而林凡此刻卻已經有了些許的迷離,痛到了極處,出于自身潛意識里的反應,他的身體啟動了一種保護模式。
「砰!」
又是重重的一腳,林凡的整個身子因為這一腳而變得慢慢抽搐,近而,從口中吐出了絲絲的血絲。
此刻的他感覺自己已經處于一種死亡邊緣,只要施暴者的力道在大一點,他就很有可能損身于這。
苦痛,麻木,林凡此刻的大腦是一片空白的,什麼都想不清。
那些外周如雨點一般砸到自己身上痛點此刻的他只能在若有若無間感受到,恐懼沒有了,害怕也沒有了,這些只在面對未知事件才會有的情緒,林凡在接受這份暴行的過程中竟然開始了慢慢的適應。
「嘿嘿,還別說,這小子一身的肉還真有些結實!」打到了歡處,陳毛也不禁贊嘆了一句。
在如今的陳毛眼中,林凡早已經從勁敵的位置退了下來,幾天以前一直沉寂在陳毛心中的陰影也早因為林凡的懦弱變得暗淡。
「這家伙估計混社會是一塊好料子,可惜了,文弱書生!」
「別廢話了,快點完事!這是學校里面!」瞧見眾人有了閑聊的心氣的呵斥了一句。
「哎,知道了!」
這樣短暫的談話,林凡自然是听到了耳中,只是,他卻完全沒有思維是反應這到底是一幫什麼人在說話。
甚至于他連什麼時候得罪的這幫人他都不清楚,在他眼中,這一切來的都有些太過于莫名其妙。
「求求你們,放過我,好麼!」李宏偉囈語的求饒聲傳了過來。
話語中帶著無奈,林凡听著,更有著一種兔死狐悲之感。
「嘿嘿,這兩家伙的腿都已經斷了!」
「收拾一下,準備走!」
「明白!」
身體上的疼痛徒然消失,這是林凡在昏迷前最後一次听到這群打手的對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毆打林凡的那七八人在簡單的收拾了一番自己的蹤跡後,沒有絲毫遲疑的離開了。
校園的夜色下,血泊中的林凡和李宏偉靜靜的躺著,李宏偉一身的肥肉早已經血肉模糊,額頭的口子還在流血,讓人看來有些觸目驚心。
而林凡此刻則更是不堪,他的雙腿已經能明顯的看到白森森的骨頭,腳踝以一種不自然的方式擺放著,明顯是斷了,至于整個人,若不是還能隱隱感覺到林凡呼吸時的顫動,旁人間了說不定就要得將其當死人了。
「救命!」李宏偉在潛意識中吶喊了這麼一句,可是聲音卻近乎于無。
兩人的眼楮閉著,寂靜之中,他們唯一期待的就是有人能夠路過這,發現這的一切。
只是,時間依舊在悄然消逝,這樣一條林蔭小道,在這夜色里,更加顯得幽靜。
而這時,所有人都不知道的,那本原本淹沒在血泊中的破書在吸收了大量林凡的鮮血後,竟然慢慢變得血紅起來。
甚至于,原本毫無光彩,什麼都沒有的封面,也慢慢開始浮現出三個字︰
大時代!
這本在林凡眼中不可思議的書竟然名字叫大時代!
只是,這樣一種詭異的現象,如今躺在血泊中的兩人卻是沒有一個能注意到。
血依舊在被這本大時代吸斂,無聲無息,直到某一刻!
「嗡!」
《大時代》這本書毫無征兆的彈動了兩下,就好像一條上了岸的魚在草地上翻滾一般。
一道幽光開始慢慢顯現,近乎昏迷的林凡竟然在此刻感受到了一絲溫熱。
那種舒適的感覺,就好像冬日里躺在草地上曬太陽一樣舒適。
「啊!」
徒然經歷了這麼多的苦難,再遇到如此舒適的溫暖,林凡身心有種說不出的愜意。
而林凡所看不到的是,他感受到的這份愜意,竟然是《大時代》身上放出的一道幽光。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了,林凡原本已經露出了森森白骨和扭曲斷裂的雙腳在這一刻竟然開始慢慢愈合起來。
這明顯違反了自然規律的事卻詭異的發生在了這個以科學聞名的校園,如此一件事,也不知道算可悲還是可喜。
腿上的肌肉慢慢聚合到一塊,皮膚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原本斷裂的腳踝慢慢改變著它扭曲的形態,這一切,似乎都說明林凡剛才被毆打得遍體鱗傷的身子正在愈合。
「大時代!」陷入昏迷的林凡莫名其妙的念了這麼一句。
昏迷中的他不知道夢到了什麼,竟然一張口就念出了書的名字。
夜色越發的濃重了,黑黑一片,遠遠看不清前路!而原本躺在血泊中的林凡此刻身上卻已經毫無傷痕。
他的臉色蒼白,這樣的一種情形顯然是因為先前失血過多引起的。而林凡的腦海里,卻莫名其妙的出現了一幅一幅的畫面。
看不清面貌,也看不清場景,在那個世界里,林凡就像一個過客一般見證著某些事情的發生。
……
從咿呀著誕生到這個世界,到牽著自己的父母蹣跚著學步,林凡冷漠的見證著這樣一個小孩的成長,幾年時間,卻仿佛壓縮了一般變成了幾秒,但其間的那種歲月流逝的錯覺,又是如此的明顯。
小孩慢慢長大,開始成為一名少年!
「總有一天,我也要成為威震世界的人物!」林凡望著少年,隱約間听到了這樣一句話,他原本麻木的眼神頓時一顫。
少年長大了,他離開了父母,來到了一個他不熟悉的世界,在那里,有人在事業上拉他,也有人心生嫉妒的使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所有人都渴望游出平凡這樣的一條鐵律。
但就像魚只能少部分能夠通過湍流一般,林凡麻木的見證了許許多多的人瘋狂的大笑和悲痛的失聲。
那劃過去的每一個夜晚,有人終于閉上眼楮選擇了墮落,也有人捏住了拳頭選擇了重新開始,這個世界,讓太多人的變得消沉。
而那個走出父母的青年,也幾起幾落,每當他想要重新奮斗之際,總會有各種各樣的苦難接踵而至,起起伏伏的人生,落在青年的身上,直接的反應便是他眼角的皺紋多了。
曾經的他或許單純,但經歷了種種事情之後,學會了冷漠與自我保護的他終于開始慢慢關閉自己的心胸,慢慢做著他心中認定的事。
後來,又有一批年輕人來到了這個社會,而原本年輕的他,此刻卻已經是人到中年,那些青澀的面孔,那些會做上跟他以前相同舉動的年輕人。
讓他搖頭的同時,也讓他慢慢嘆息,這樣的一群人,里面定然是會有百分之九十的人成為最平凡的一員。
沒有人是這個世界的主宰,沒有人能活得真正自由,人生滄桑,幾十年後,曾經咿呀學語的少年終于認清這樣一個事實,只是,這個時候的他已經慢慢步入老年,那些曾經無比狂妄的想法也開始不得不顧忌年紀而放棄。
林凡望著,明明只是短短的一小段時間,但卻莫名其妙的讓他有了一種幾十年的滄桑,這世界的時間終究不是至高無上的,如今看起來神秘無比的面紗,在徒然間經歷了這種短暫的變遷後,便也覺得平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