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輕抿唇。
她覺得,她和宋遼遠之間,已經越來越難溝通,兩個人的世界漸行漸遠,再也回不到之前那段讓她無法忘記的日子。
「宋遼遠,我和顧徑凡之間還輪不到你說什麼,你和于莎曼的兒子都已經五歲多了,你出/軌那會兒,我們還沒有結婚,如果你告訴我,你不愛我,我想…我會試著放開我的手,成全你和于莎曼的…歡」
她站在那里,俊秀的小臉迎著陽光,忽明忽暗的臉上盡是果決岑。
宋遼遠突然覺得自己看不透她,不是說愛一個人就是要擁有他嗎?為什麼她說她可以成全他和于莎曼?
宋遼遠有一瞬間的怔忡,他突然覺得,也許,是他搞錯了,秦輕愛的,或許真的不是他。
「秦輕,你是不是有事?」他垂了垂眼楮,一眼就看到了她手中的離婚協議書。
如果這個時候答應和她離婚的話,好像並不是個很好的選擇…
秦輕停頓了一下,把a4紙工工整整的鋪在他辦公桌上,「簽字吧…」
宋遼遠把那份協議拿起來,仔細看了看,「關于財產分割這一方面,我會請更加專業的律師來重新做這份離婚協議,既然要離婚,財產總要分割清楚的。」
秦輕沒想到這一次他這麼好說話,有些驚愕的看著他。
宋遼遠笑了笑,「你也不用驚訝,離婚總要有離婚的樣子嘛,只不過這樣一來,可能又要耽擱一段時間,我想,你也不會急這一兩個月吧?」
秦輕站在那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既然他同意離婚,那是再好不過,可是,她為什麼覺得這個一兩個月的時間讓她有些驚慌呢?
季允恩到的時候,秦輕正準備訂外賣,難得顧徑凡大發慈悲,頭一次肯吃外賣這種東西,只不過,顧大總裁的要求是︰你得陪著我吃。
掛斷了電話,秦輕開始整理資料,最近這段時間,听說城東那塊地好像一下子又降了下去,之前可是听說那塊地是塊肥肉,不少人看好,這會兒突然降溫,讓秦輕有些擔憂。
宋遼遠和哪家公司談這塊地合作的事?談到哪一步了?合同簽了沒有?對方是一種什麼心態?
坦白說,她並不關心宋遼遠的死活,她關心的,只有那塊地,近期內沒有什麼好的項目,唯獨這塊地,是她看上了的,跑了兩個多月,業主好不容易才同意把地皮賣給她,花了不少工夫不說,還花了一大筆錢,如今,突然說這塊地沒有那麼高的商業價值,秦輕的心不免一涼。
「輕輕,你看看是誰來了?」季允恩嬉笑著進了她的辦公室,四下打量。
「嗯,現在的辦公室才有點樣子,之前跟宋遼遠那小子在一塊兒的時候,哪有這排場?」
「要我說啊,這顧徑凡對他的小助理還真不錯,你看看單是這張梨花木的桌子就知道,價格不菲啊…」
秦輕看他不請自來,放下手中的資料,看他一眼,「你來做什麼?」
季允恩歪歪的靠在門邊上,狹長的眸子眯起來,「吆喝,怎麼?有了異性連好哥兒們也不要了?小輕輕,你這是喜新厭舊的節奏麼?」
秦輕起身,一邊找杯子給他泡茶,一邊白他一眼,「有話快說,有內什麼快放!我很忙!」
她找到一次性的紙杯,又放了些茶葉進去,到外間的開水間去替他泡茶。
季允恩跟在她身後,像是塊橡皮糖,一刻也不肯離開她。
「我來當然是找你吃飯啊…」生怕燙著她,接過杯子,輕輕捏在指尖里。
「輕輕,別這麼跟宋遼遠耗著了,趕緊立馬兒的離了,然後跟我回家去,以後也不用上班,我養你!」
秦輕站在百葉窗跟前,陽光被百葉窗分割成一道道的黃線,落在她臉上,黑色和黃/色交錯,顯得她的上臉兒更加蒼白,看上去像是大病初愈的病人一般,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美。
秦輕白他一眼,「我有手有腳,你養我做什麼?」
季允恩捏著杯沿的指關節泛白,他和秦輕是青梅竹馬,打小兩人就曾經訂過女圭女圭親,後來因為秦輕喜歡宋遼遠,秦家把女圭女圭親給退了,本來,這事兒也算不上什麼,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秦輕嫁
tang給宋遼遠的那天,他的眼眶突然就紅了。
那個時候起,他才知道,原來,那個叫秦輕的小女孩早就住在了他心上。
現在,既然秦輕有心和宋遼遠離婚,那他當然希望自己和秦輕的關系更近一步,特意大老遠跑過來,就是為了討她一笑。
報紙上曝/光了于莎曼和宋遼遠的關系,當然,秦輕也不可避免的受了bo及,他看過了那份報紙以後,顛顛兒的跑來找秦輕,看到的就是宋家抱著孩子那一幕。
宋遼遠跟那個小/三連孩子都有了,秦輕這回該死心了吧?
他最恨的,就是秦輕這副模樣,明明心里明白的緊,卻從不點破,明知道他是一番好意,卻這樣來婉言拒絕他,萬語千言如骨梗在喉,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他對秦輕的那點兒心思,恐怕秦輕早就知道,也明白,可是她從未做出過正面回應,永遠都是這樣不冷不淡的拒絕他。
唉…
他輕嘆一聲,索性也不逼她,走到她身後,手搭在她軟綿綿的肩膀上,「輕輕,我餓了,你請我吃飯吧…」
他這場賣萌撒嬌的小模樣兒,秦輕一時之間拒絕不得,正想找什麼借口好的時候,顧徑凡出現在了辦公室門口。
打季允恩出現在秦氏辦公樓里的那一刻,顧徑凡就注意到他了,想來撬他顧徑凡的牆角?
再重新投胎一回吧!
顧徑凡大搖大擺的走進秦輕的辦公室,也不敲門,站在門前,「輕輕,臨時有個會議要我出席…」
秦輕點頭,「我收拾一下,馬上就走…」
身旁的季允恩一陣哀嚎,「輕輕,那我怎麼辦?」活月兌月兌一副被拋棄的怨婦模樣。
季允恩的手還搭在秦輕肩膀上,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覺得有無數記冰冷的刀子射向自己的手,渾身的不自在。
側過臉來,淡淡的看了顧徑凡一眼,微微一笑,唇形微動,無聲的向顧徑凡打招呼︰表哥,你好…
顧徑凡的眼神里透出一種讓人惡寒的光芒,季允恩覺得,他的手似乎已經被凍掉了,縮在胸前,一動也不敢動。
秦輕已經收拾好了東西,淡淡的看季允恩一眼,「我叫了外賣,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吃這個吧…」
秦輕把之前叫好的外賣推到季允恩跟前。
季允恩敢打賭,表哥他一定是故意的!
可是,論玩心術,他從來不是表哥的對手,看著表哥冷嗖嗖的眼神兒,他突然覺得,阿拉伯好像在向他招手。
果不其然,季允恩的第六感很準,第二天下午,他就接到了去阿拉伯的調令。
整整半年啊…
顧徑凡帶著秦輕下了樓,卻並沒有去車庫,而是步行去了一家中式餐廳。
現在的秦氏也算是長河國際的一份子,雖然公司規模比較小,可是它的確是長河國際的一份子,身為長河國際總裁的助理,秦輕覺得自己的形象瞬間高大。
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是說秦輕只听命于顧徑凡,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真的,顧徑凡去哪里,秦輕就得跟著去哪里。
在餐廳里坐下來,顧徑凡熟稔的點了菜,把菜單還給服務生。
秦輕看他一眼,很小聲的問︰「不是要去開會麼?」
「開會也要吃飯!」
顧大總裁好像一副心情不好的樣子,她還是不要惹他的好。
這段時間以來,跟顧徑凡處的久了,也知道他的脾氣,一般不苟言笑,越生氣的時候,笑的就越好看,當對著你笑的時候,你就要小心,可是有一點秦輕不怕,顧徑凡對著她笑時候,她一點兒也不覺得害怕,反而覺得,他笑起來很好看,
芳華絕代,傾國傾城。
「阿遠,人家不想在這里吃啦…」
嬌滴滴的女聲從身後傳過來,酥麻到人的骨子里去,秦輕听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不由得回過身去看。
宋遼遠和一個高個子的女人站在一起。
女的秦輕听說過,好像是夏行長的千金,長相甜美
,氣質輕靈,站在宋遼遠身邊,鮮女敕的小臉兒貼在他的胳膊上,怎麼看都是一副熱戀中的情侶模樣。
如果說之前的心情是多雲的話,這會兒,秦輕的心情已經是陰沉了。
她沒想到吃個飯也能遇上宋遼遠,更沒想到,宋遼遠的身邊除了于莎曼還有別的女人。
只怪當時自己太年輕,一味的相信自己的眼楮,卻忽略了耳朵和心,到如今才知道,自己當初錯的有多離譜。
顧徑凡淡淡的坐在那里,指尖攏著身前的玻璃杯,好看的丹鳳眼微微眯起來,看向秦輕的目光所到之處。
宋遼遠,你的多面性,我會一樣一樣帶秦輕體會的…
顧徑凡特意挑了一個不被人注意到的位置,就是方便秦輕偷看,他坐在那里,很優雅的吃著菜,眼神卻一直停留在秦輕身上。
從見到宋遼遠的那一刻起,她的臉上至少變換了四種顏色。
乍見到宋遼遠的那一刻是驚訝,接著是失落,再接著是失望,到現在,她已經做到了不喜不悲,他並不打算戳破秦輕,一邊看報紙,一邊等菜上來。
好巧不巧的,宋遼遠竟然真的沒有看見他和秦輕,大大方的坐在了秦輕身後的位置。
兩個座位之間隔著一人多高的屏風,如果不走到屏風後面來,根本看不到秦輕,秦輕長舒一口氣,也不說話,光明正大的「偷听」兩人的談話。
「阿遠,我可是跟我爸爸提過了,你那邊貸款的事兒,還要找一個擔保人才行,這個人要能在z市的金融界能說上話才行…」
「莉莉,不是有你嗎?你就是我最好的擔保人,你想啊,我已經在辦離婚手續了,一旦我離了婚,你可就是我的小寶貝兒疙瘩了,你舍得讓我這麼為難麼?」
「好吧好吧,我再跟我爸爸說說,我也知道,這年頭,離了錢什麼事兒都做不成,不過,離婚的事兒你可提抓緊了啊,到時候我爸爸要是問起來,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呀…」
「莉莉,你放心吧,最遲下個月,我一定把這婚離了…」
「那,你可不許騙我哦…」
「莉莉你放心,我一定不會騙你的,等會我就帶你到名都樓上的旋轉餐廳去,咱們好好玩個痛快…」
「你討厭了啦…」
女子嬌嗲的聲音傳進秦輕的耳朵里,秦輕只覺得通體發寒。
她一直以為自己已經真正的放下了那段感情,到今天才知道,還是會痛,還是會難過。
「不吃了!」顧徑凡狠狠丟下手中的報紙,率先走了出去。
秦輕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這位大神,只好也跟著出去。
臨時會議沒有開,倒是秦輕,整個下午都在替顧徑凡修理電腦,不是這里毛病,就是那里壞了,看著顧徑凡一張鐵青的臉,「為什麼」那三個字終究沒有問出口。
臨下班的時候,秦輕還在顧徑凡的辦公室里搗鼓那台電腦,筆記本電腦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藍花花一片,卻找不到原因。
她不會修,看了看顧徑凡鐵青的臉,「總裁,那個…我干脆叫人上門來修好了…」
「上門費六十,不保證修好,你確定我願意?」他歪著身子靠在老板椅上,眼神幽幽的望著她。
那眼神兒,秦輕想到小時候自己做錯事時,母親的眼神。
「那個…要不我送到維修站去?」秦輕問得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這位大仙,他可是她的頂頭上司,有的是機會整她。
眼看著大家都下班了,辦公室里只剩下她和顧徑凡,秦輕覺得無比委曲。
自從吃過午飯後老板的臉色就一直不好,可是她實在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老板了…
助理這一行真不是人干的活兒啊,老板動不動就擺臉給你看,還動不動就可以扣你的工資。
秦輕又搗鼓了半天,見那電腦還是沒什麼反應,回過頭來看一眼顧徑凡,「總裁,要不您先用我的那台?」
「為什麼不開我賠你的那輛車?」
秦輕捂了一下小胸口,老板這思維
跳躍的也太快了些,她有點兒跟不上,好吧?
「那個…那車太貴了,我養不起…」秦輕隨便找個理由,那車至少三十幾萬,她一年的工資都還不如這車一半呢,最關鍵的,她怕別人對她指指點點。
在秦氏,她已經是風雲人物了,好不好啊?
顧徑凡突然抱住了她的腰,「明天給我開著!」
「不開行嗎?」
「扣工資!」
這一刻,秦輕不得不承認,她慫了。
顧徑凡抱著她的腰,嚇得她連忙去拍他的手,好在她沒有下一步的動作,秦輕一顆拎著的心又放回了肚子里。
「雖然你是老板,可是如果你要亂來的話…我就不客氣了…」秦輕眥著牙,一副母老虎的樣子。
顧徑凡失神,他的秦輕啊,記憶中的那個小丫頭,就是這般張牙舞爪的,她就該是這樣的性格。
「咳咳…」
顧徑凡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秦輕急忙去模他的頭,「不燒啊?」
「怎麼這咳嗽就是不見好?」
「前幾天買給你的藥呢?吃了沒?」
顧徑凡搖頭,一雙幽深的眸子望著她,晶晶亮的眼神讓她招架不住。
「輕輕,你說煮冰糖雪梨給我的…」
秦輕算是徹底服了顧徑凡了,上得了廳堂,做得了老板,賣得了萌,撒得了嬌。
于是乎,在這個美麗而又動人的黃昏,秦輕被迫開著顧徑凡「賠」她的那輛車,載著顧徑凡去了顧徑凡月牙湖的房子里。
一回家,秦輕就開始在廚房里忙個不停,顧徑凡坐在沙發上,望著廚房里忙碌的小女人,心間一片滿足。
秦輕,只要你肯對我好一點,我願意傾盡我所有…
晚飯是秦輕燒的,三菜一湯,爆炒文蛤,紅燒仔排,清炒莧菜,湯是西紅蛋花湯。
顧徑凡開了一瓶紅酒,兩個人一人一個杯子。
秦輕望著自己跟前那杯艷紅色的液體,輕輕搖頭,「我…不能喝…」
上次喝了酒以後發酒瘋的事還歷歷在目,她可不敢再來一次了,據說,那次,是她把顧徑凡給強/暴了…
一想到這里,秦輕哪里還有心思喝酒,低下頭去,奮力扒著碗里的飯。
顧徑凡覺得很好笑,他的秦輕啊,永遠是那副做錯事的小孩子模樣,偏生的,就是這樣的她,讓他越發的欲罷不能。
其實,只要他勾勾手指,主動挨過來的女人無數,可是,他卻願意為了眼前這麼個又聰明又傻又笨的秦輕而放低自己的身段兒,她緊張害怕,他不逼她,他知道她心里不痛快,也知道她過的不好,所以,他願意給她時間。
他相信,只要時間足夠長,這個沒有安全感的女人,遲早會到他懷里來。
他的秦輕啊,那麼那麼膽小,明明那麼怕,卻又喜歡睜著一雙明亮的大眼楮說︰我不怕…
「這酒是果酒,不會醉的…」顧徑凡把杯子往她跟前推了推。
秦輕遲疑了一下,「真的麼?」
顧徑凡點頭。
真的麼?
當然是假的!
他的秦輕啊,真是傻的可愛。
「嗯,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他朝著她微笑,看得她一陣心神蕩漾。
慢慢喝了一小口,「好像還不錯…」
酒足飯飽之後,秦輕已經有些分不清東西南北了,她軟綿綿的躺在沙發上,看著眼前笑的讓人眼暈的男人。
「顧徑凡,你不要笑,你笑得我眼花…」
他偏生笑的更加魅惑人心,「為什麼?」
「你笑起來很好看,我的心會砰砰亂跳…」她緊緊揪著顧徑凡的衣領,大眼楮里全是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