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作文補習課期間,獨眼龍老師曾給我們講述過他認為最棒的外貌描寫莫過于托爾斯泰的春秋筆法。他講到了《安娜?卡列尼(寧/妮)娜》中人物外表的傳神描寫。盡管那時我尚未讀過此書,但由于讀過《戰爭與和平》,覺得獨眼龍老叟也愛獨托翁名著,因之對之油然而生肅然起敬之情。漸漸地,我試著和他攀談。老人家並無架子。當我和其談到世風日下時,他閉上了僅剩的一只眼楮感慨道︰「一切都是錢鬧的呀!」
曾記作文課上十班某位掃眉才子寫了篇《家庭趣事》,被獨眼龍老師當作範文朗讀。講述的是她的父親幽默風趣,總愛開玩笑,一次和妻子逗說「水開了」,嚇得妻子急奔廚房,才知是「狼來了」——虛驚一場。如今思之並不好笑,可當時听課的同學卻皆捧月復大笑,不知何故;也許乃因笑也分場合罷。
有一回補習物理課,我與坐在我前方的一位國字臉女生產生些口角。幸而並未過激。她問我姓甚名誰。我慷慨陳詞︰「坐不更名,站不改姓,寧波是也。」「你就是寧波呀!听說你的書法和舞文弄墨的本領了得。你要是真有傳言中的本領,本姑娘就原諒你,並願與你成為文友。」「那都是眾學友們謬贊了,不過看在俺在你心中小有名氣的份上,就贈你一首我新寫的五言絕句吧。」說完,便用鋼筆寫就短詩《晚照》,讓其過目︰
雲霓游天宇,半空伴紅燭。夕陽欲還家,晚霞是歸途。
她看完後,贊嘆不已,與我遂化干戈為玉帛,結為文友。此女乃十一班之兆瑞雪也。
初中時代,法定的放學時間是下午四點半。可之後便是各校陽奉陰違教育局之三令五申,給學生們補課。我們莘莘學子日日翹首期盼停電。一天,終于停電了。因此下午四點半便真正的放學了。走下大樓梯時,我無意中身體踫到位短發佳人。不是別人,正是方瀟瀟。我隨口而出︰「方姐。」她隨即應道︰「唉。」心中火花四濺。于是,在日後的補習期間,我加重了對瀟瀟的「偵查」,我發現她愛喝可可女乃。玉臂上汗毛甚濃,可謂白璧微瑕。玉音不似東北人,更像關里人,含糖量極高。她喜歡藍色的衣裳,這點與我契合。她有一個恐怕連她自己都不覺得的習慣,時常用的她的如蘭口風吹起她額前的劉海兒,使那一綹秀發輕舞飛揚。有一次,在作文課下課期間,我和瀟瀟的的眼神對到了一起達五秒種之久。唐寅與秋香有三笑,我和瀟瀟有三凝,是為第一凝。時下的相親節目稱之為「深情對望(視)」,紅學家則稱之為「枉凝眉」。
還有一天,正巧停電。我們眾學生都以為當日不用補習了。誰料,在十六點鐘左右電來了。大家大失所望。爾後,不知是哪一班的「英雄」,偷偷去把學校電閘拉了。人高馬大、虎背熊腰的體育老師(兼保安)勵春影正好將之逮個正著。俄而,電又恢復了。大家空歡喜一場。該同學被處以留校查看、通報批評的懲罰。
有讀者會問,那個時代有如此多的補習,我的晚飯是如何解決的呢?答案是若「正規」課下學早,則跑回家中吃飯(因為九十六中離敝府只有十五分鐘路程);若下學晚,則事先用保溫瓶帶好飯。女同學們都是天生的花錢高手,買學校周邊的小吃和零食,是她們在補習前的首選。由于補完習都已是晚上七點多鐘了,宋薇和羊亞男常與我同路回歸,三年間,我不情願也得情願地成為了護花使者。雖然這二位在我眼中絕不是朵花。她倆對我感激不盡,遂表態︰「將來結婚時,一定邀請我參加婚禮。」當然,事後證明,只有宋薇作到了言而有信。
有一段時間,補習是可以「自選」的。我這個花心小蘿卜毅然決然選擇了補習英語課和物理課。因為獲悉良氏姐妹選修此兩課。為了一睹校花風采而逐漸偏科,我的數學成績故而每況愈下。岑老師都為把我第二批選入團而後悔不迭。
在補習期間,我結交了九班王達、十班劉星、吾班洪亮三位學友。王達從小愛讀書,最愛讀《水滸傳》,為此還上過《玄省廣播電視報》。劉星擅長軍事理論研究,相信其多年後定有造詣。淘盡狂沙始到金,洪亮最終與我成為了莫逆之交。我和洪亮在課間休息時經常「談古(龍)論金(庸)」,堪稱佳話美談。讓人生氣慍怒的是,李釁一日竟劈頭沖我倆說︰「你們倆是同性戀吧!」這句話讓我恨之入骨,故讓李釁之種人永遠被釘在拙作的恥辱柱或黑名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