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來和同學間的來往,使我增廣見聞,不再是個土包子。
一天,我和幾位同學來到唐明家。唐明家住在歐式小洋樓里。當然並非他家獨享,更確切地說是百姓公寓。進ru其家,他家也有一個大大的書架,可見也是詩書世家。最令我驚奇的不是這些書,而是他家的電話。這部電話不是搖號式,而是按鍵式。正巧有人來電話。唐明並未拿起話筒,而是按了一個鍵,電話那頭的聲音就即時遍布整個房間。翌年,我才知道那個鍵叫「免提」。
還有一天,我請黃威、李釁、蔣英奇等同學來我家作客。李釁邊吃邊對我說︰「劉老師讓你當個什麼寫字督察,說白了就是給你個閑職。我最討厭練字了。有一回,我姥爺來我家,給我買了本《龐中華鋼筆字帖》。等他一走,我立刻就把這本書扔下了陽台。」
記得我還去過李箏家。她家位于消防隊跟前的一排舊式小磚樓里。家中雖無藏書,但有一個古箏和一台鋼琴。我不禁說道︰「看來貴府是音樂世家呀!」「哪里。」「將來我若能寫些好詩,還望你幫咱譜個曲呀!」「那敢情好,就怕我譜不好。」「你過謙了。誰讓俺不懂五線譜呢,到時我哼哼出旋律,你幫我編曲也成啊!」
卻說孔德棟听說我輯了部《仙文神抄》(即把小子喜歡的詩詞歌賦曲典文匯編在一起;順便還編了些寫作提綱,譬如說武俠小說一類的故事;起此名,或有讀者以為厚顏無恥吧),借去一觀。看完還回時,在上面題詞︰
不論將來我多麼有成就,不論世事如何不遷,不論你我各奔東西難以相見,你將永遠都是我的老師。
孔德棟
某年某月某日
如此高評,實難消受。在我心中,孔兄才貫二酉(才高八斗)、學富五車,實在是令不才望塵莫及,是吾師也。
劉老師在最後一個學期,采取了讓同學們互編卷子和互批卷子的方法。有一次,孫芝(女)把我的一張語文卷子多扣了兩分,我找她理論,希望她能改過來。可她不依不饒。急得我為此鮫人遺珠、悲泣不止。如今思來,真是可笑。兩個較真(針)的人,最好永遠不要相遇。
劉老師曾讓我幫忙輔導新轉來的木剛(小胖子)同學一些語文知識。來到他家,我才知道他還有個雙胞胎弟弟木強。十三歲的我破題兒第一遭遇見雙胞胎,二人果然長得異常相似、如出一轍。我戲謔道︰「往後你倆誰替誰考試都沒人能認出來啊!」
劉老師有個比我小五歲的女兒,可愛極了,名叫邵一楠。有一次,劉老師舉行公開課,須帶著全班同學到林苑小學校授課。上完公開課,劉老師把她的女兒交給走在最前排的我來護駕。我牽著小妹妹的手,平安抵達了省委俱樂部二樓某室(劉老師給我們物色到的補課處)。一路上和她有說有笑。她對我說︰「媽媽說小哥哥的字寫得可好了。我也想看看。」過後,我把這事兒給忘了。多虧快畢業前,劉老師對我說,希望能得到我的「墨寶」,好教她女兒練字。我在家中,動筆疾書,一晚上用精美的白色電光紙寫了大約十頁字的練字心得,畢恭畢敬送給劉老師暨她的愛女,命名該作品為《生花妙筆》(真是恬不知恥呀)。不知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幾頁幼稚得可笑的硬筆書法作品,伊還保存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