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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有了他這話,項十三才起身,看一眼始終垂著頭的他,轉身跟花葵出去。舒愨鵡有夫之婦跟著單身男子出去終究是不妥當,項大嬸想了想,讓項小滿兩人後面跟著。

項老爹抬頭看正午的太陽,自言自語道,「該做午飯了!」扶著桌沿起身時,手不經意掃到杯子,只听‘啪啦’一聲,杯子掉在地上,成了一地碎片,他輕嘆一聲彎腰撿瓷片,道︰「真可惜,好好的一只杯子碎了!」

「別撿,小心傷了手。」項大嬸拿了掃帚和簸箕過來,把地上的碎片掃干淨,「有什麼可惜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听著兩人狀似無心卻是有意的對話,莫離心頭微波漣漣,在項老爹和項大嬸進廚房良久後,他緩緩的抬起手,mo著額頭正中的那個字。

他從沒看過這個字,卻一筆一筆印在他的骨肉里,讓他清晰的感受到這個字的輪廓。他早已想不起當初的帶來的痛意,這刺青卻永久的被留下來,再也無法洗除,要跟著他走完下半輩子。她用翠玉遮掩,可是遮得住眼卻遮不住心。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他反復品味這句話,說起來很容易,可有幾人能做到?他也下定居心拋開過去,只是在真正面對時,發現真的很難!

他慢慢抬起頭,朝門口的方向看過去,不遠處的小山頭,她像個小女孩,正仰起臉對他手舞足蹈的說著什麼,而他負手而立,雖看不到兩人的表情,但依照對她們的了解,前者肯定是眉飛色舞,臉上笑容不斷;後者一貫的溫文儒雅,嘴角掛著淺淺的笑。

藍天白雲下,幽幽山谷,徐徐清風,白衣翩翩少年,粉衫娉婷少女,如一副美好的話,畫面和~諧美好,讓人舍不得移開眼,若其中一人不是她的話,畫面或許會更美。

莫離斂眸,收回視線,手慢慢覆上剛被她擰過的地方,這一下,可真是用足了力氣,只是……痛的感覺會消失,他要面對的事情不會消失。手mo著恢復大半的雙~腿,他思考著接下來如何去面對。

小半個時辰後午飯準備好,一干人圍著桌子坐下,桌上七菜一湯,涼菜炒菜、燒菜炖菜、湯,葷素各半,食材全來自山中的野味。

花葵瞧他似乎很喜歡今天的菜色,和大家客氣一番後,倒也沒見外,很自在的融入其中,不知道的,還以為圍在一起的是一家人。

「這是鵪鶉湯,你嘗嘗!」花葵拿空碗盛湯遞給他,項十三笑著接過來,尷尬的看那人一眼。他已不再低頭,面無表情的吃著飯,額前的亂發遮住正中的刺青,烏黑濃密大胡子購蓋住大半張臉,丹鳳眼斂起,讓人窺不到眼底的情緒。

項大嬸白花葵一眼,要她注意點,不要對項十三這麼熱絡,可她卻視而不見,依舊和項十三說笑,為他夾菜。項老爹打眼色示意項大嬸不要管,就由著她去吧。他是看出來了,這丫頭和莫離慪氣,故意做給他看的,只是莫離……實現落在他身上,神情過于淡定,所眼前所發生的一切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十三,你是哪里人?」

"京城。「他抬眼,視線掠過項老爹,從他進項家到現在,他的情緒一直掩藏的很好,他幾番試探都沒發現破綻,看目前這情形,他是打定主意不認他這個兄弟了。項十三思索下一步是不是要逼著他承認自己的身份。可稍一思索後覺得此事要慎重,他現在和三哥他們在一起,若三哥的行蹤暴露,他也就跟著暴露,屆時定會風雲再起,他的性命安全也就再無保證。還是讓他在這邊休養生息,等京城都安排妥當後,有了恰當的時機再讓他現身。

京城,古裝劇里那可是個繁華的代名詞,「離這里有多遠,要走多少天到?」

項十三道︰「騎馬的話,日程至少一個月。」

古代交通不便,最快捷的方式就是騎馬,之前從從黑心村出來,連著趕了七天的路她都無法忍受,那漫長的一個月,對花葵來說堪比從南極到北極的距離。

「好遠!」」是有些遠,不過京城很熱鬧繁華,將來有機會可以過去看看。「項十三話中有話說道。

這話除了花葵和項小滿,其他三人都听出了弦外之音,言下之意就是說莫離有機會回到京城,項老爹和項大嬸相視一眼,各自猜測著項十三的身份,是受何人之托來尋人?

過于淡定的莫離在此刻終于有了反應,手上的筷子頓住,兩眼直盯著碗中的白米飯。是回去的意思嗎?為什麼要回去,回去做什

麼?這是誰的意思,是那個人的,還是某些人的?

花葵和項小滿不知眾人眾人復雜心思,只道趕路去京城太累,看熱鬧不值得,還不如待在這斗方鎮來的舒坦。

項十三笑而不語,到時候形勢不由人,除非她放他自由,否則一定要去京城,哎,那個烏煙瘴氣的地方,她這樣的人可怎麼生存。

因他這句話,各人心思起伏不定,一頓飯吃的各有各滋味。

飯後,女人去廚房洗碗刷鍋,男人坐在院里聊天,項老爹明白項十三有話對莫離說,寒暄了幾句後就借口翻曬草藥離開。

項十三握著手中的茶杯,雙目眺望遠處連綿起伏的山脈,莫離微偏著頭,看半山腰處小樹隨風搖擺。

「是那人命我找您的,他一直很擔心您。」說這話時,他收回視線看莫離,他什麼反應都沒,雙眸無焦距的看遠方,不知是否听進他的話,不過他相信他有在听,只是表現出來不在意,「中途遭人阻攔,斷了您的線索,後來輾轉來到黑心村,看你安然無恙我才松口氣。」

許是眼楮酸澀,又或許是對他的回應,他的鳳眸眨了眨,但除此之外再沒別的反應。

項十三意有所指的看項老爹一眼,」我相信您在這里很安全,為了不引人注意,就不派人保護您了,至于您的雙~腿……「不管別的,他相信只是為了小葵,三哥也會想辦法治療他的雙~腿,但他的雙~腿損傷太重,不知他有幾成把握。

莫離低頭看自己的雙~腿,曾經斷了,再也無法行走,對周圍的人絕望,對這個世界絕望,了無生意一心求死的他,卻意外的遇上她,在人生最狼狽之時。如果說她現在對他好,是當他是破了克夫命的福星,可那天在奴隸市場,他為何決定買他這個廢人?

花葵把碗洗干淨後,拿著藥罐子拎著紅泥爐為莫離煎藥,爐子有煙嗆得慌,她干脆提著驢子來到院門口的是石墩。手里拿著蒲扇一邊煽火一邊注意著藥罐,還要分神看莫離和項十三。項十三嘴巴一張一合的,不知在和阿離說些什麼,莫離頭微垂,對他沒什麼回應。

她擰眉,不滿意莫離的態度,平時招弟和梅子過來,他雖然也不說話,但沒如此疏離,他是跟她賭氣故意給項十三難堪嗎?

「我過兩天就離開,不知何再見面,您要保重!」這次回去,不知那邊是何種形勢,嘖,只怕不樂觀,「等時機恰當後,我會親自接您走!」

莫離的手放在大腿上,拳頭握緊放開,放開又握緊……反復幾次後,慢慢的抬眼看項十三,這是兩人首次對視,眼神在空中踫撞後,項十三神情一震,甚是驚嘆于他的變化。

以前的他總是小心翼翼,盡量不引人注意,把所有的情緒都壓在心中,臉上永遠是客氣而疏離的笑,即使面對親生父親時亦是如此。而現在他的眼神是坦誠的、真實的,雖冷著臉,卻沒有疏離感。

這前後不過半年時間,他怎麼變了這麼多!

「阿離,藥煎好了!」把藥倒進碗里,她小心端著走過來,許是燙的受不了了,近乎扔的把碗丟到桌上,嘴里呼哧呼哧的吹著燙紅的手指,「有點燙,涼涼再喝!」

莫離看她手指頭燙的發紅,再看她的臉因煎藥時離火爐太近,被燻的發紅且熱的都是汗,濕漉漉的頭發貼在胖胖的臉頰上,柴火燃燒的黑灰弄的臉上衣服上都是,這模樣瞧著像一只邋遢的可憐小花貓……卻又憨的可愛……這麼想著時,手已下意識伸進袖子掏手帕。

項十三卻是快他一步,一方白色的絲質手帕立即抽出來,可隨即意識到此舉不恰當,手僵在空中縮也不是遞也不是,臉上盡是尷尬。

「謝謝!」沒注意到項十三的尷尬和莫離的冷然,花葵接過手帕就擦臉上的汗水,擦完一看,白手帕成了黑手帕,她不好意思的干笑著,「那個,我幫你洗干淨了。」

莫離想要開口說不用洗,讓她拿著用,可一想這是變相贈與,立即改口道,「好。」不自在的看莫離一眼,把視線移動到別處,卻在不經意間注意到他手里拿什麼東~西往袖子里塞,定眼瞧著露出淺藍一角,當下確定是一方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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