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萸?不是一味草藥的名字嗎?孫先生還真是取巧,他經常來?」
「是啊,是啊,姑娘真是聰明,這世間還真沒幾個認知道我的名字是味藥。舒愨鵡殿下每次來都會喝得大醉,而後又把自己關在閣樓的小屋里,敲敲打打的不知道做些什麼。殿下是個苦命的孩子,听孫先生說,殿下很小母親的去世了,他和弟弟被其他殿下排擠,受了很多苦,如若不是殿下努力討皇上喜歡,說不定早就被人不知不覺的除掉了。這帝王家的事情誰知道呢,姑娘你是沒看到,殿下的背上密密麻麻全是鞭痕和肉刺,據說是小時候被那些壞人算計的,所以他從不讓人為他更衣,我都是不小心撞見他喝醉了,給他換衣服才發現,可怕人了,一張背都是,孫先生說涂了一百多株的回春草也都這樣,你想想那傷疤有多少。」那婢女一個勁的說,越說越為他不值起來。
「那瑞王妃呢?怎麼不照顧他?」女子心里一酸,在祁門的時候她為他降溫,自然也是看到過那些傷痕。
「殿下未立妃啊,皇上也賜過幾個美人給殿下,不過他都不曾搭理過。早些年听人說殿下醉心于武學和軍事,這些年倒不那麼痴迷了,卻一直像有什麼心結。不過殿下可是第一次帶姑娘到咱們雪留人。你當時昏迷不知道,他有多著急,我還從來沒有見過殿下這般害怕過,姑娘的血染了他一身,歷來在戰場上撕殺慣了的人,居然看見那些血都在發抖,孫先生還不斷的安慰他沒事,一定沒事。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呢喃。」女子好奇她怎麼會問自己名字。
「哦,那是我搞錯了,殿下喜歡的那姑娘听說姓宓,咯,這雪留人就是為她修的,可是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來。可別把我們家殿下給等老了。」女子惋惜的看著她,手腳卻麻利的給她搭理著頭發。
「姓宓……」呢喃有些吃驚,想說什麼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
「對了茱萸,你吃了嗎?沒有吃咱們一起吃?」
「奴婢不敢逾越,謝謝姑娘好意了,被殿下知道了是會挨罵的。」
樓下傳來幾聲響亮的狗叫,茱萸立馬的丟開手里的活,沖到窗戶邊張望。
「是殿下回來了。」
「衛將軍也來了?一定是城里出了大事。」女子嘟著嘴繼續張望著。
「怎麼?是衛老將軍嗎?」
「恩,殿下平日是不準任何朝廷的人到這里來的,除非是發生天大的事情。」
呢喃小心的邁著步子,走到窗戶邊,院子邊的樹下一老一少正在爭執著什麼,白衣男子猛的回頭,撞見了她張望的眼神,臉色微微一怔,勉強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似乎在告訴她一切很好。
「怎麼了?」
衛羽坤月兌下斗篷,將手里的回春草小心的遞給茱萸,再三吩咐她小心煎制,這才放心坐了下來。呢喃想過去接過他手里的斗篷,卻又覺得不好,才伸出去的手就這樣僵直的處在那里。
「你最好是少動,不然傷口又會撕裂。」男子吃驚的看了她一眼,並沒有把沉重的斗篷遞給她,反到是隨手丟在一邊就端起桌子上的茶盞淺啄了一口。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你皇兄返回斷腸關了。簫如然也回了東岳。不過他們同時都派了二十萬大軍駐扎在重州外。昨天據說火麒麟帶領的部隊攔截了一只西疆商隊,並且讓斷腸關斬斷了一切和西疆那邊的貿易,還抓了幾百個西疆商人。」男子邊說邊把持著手里的茶盞。
「是要打仗了嗎?」女子小心翼翼的問。
「如果你我再不出現,西疆又給不出個合理的交代,我想龍嘯桀還真是會找個理由就對西疆發兵。」男子臉色凝重。
「那我們快回去,如果嘯桀看見我沒事,他定不會貿然生事。」女子有點著急,畢竟戰爭一起,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多少人的生死都只在這一念之間。
「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和那西疆女皇究竟有何瓜葛?她為何要下諸殺令,非要取你性命不可?」男子沉冷的模樣,讓呢喃頓時惶恐不安了起來。
「她要殺我嗎?是她派的人來殺我?」女子嘴里嘮叨著,沒道理啊,苗刖刖怎麼可能知道她沒有死。
「這次的人是不是她派的我不能確定,但是現在全天下都知道西疆女
皇出了重金要殺用麻黃柴胡湯治療好了傷寒瘟疫的人,那人不是你,還有誰?你別告訴我她要殺的是孫先生?」男子焦急的看著她,不知道她究竟有什麼事情在隱瞞。
「原來是這樣!」
「她真的很聰明,這麼一個小小的細節,就能猜到。」女子臉色卡白,似乎是受了很大打擊,雙手居然都開始發起抖來。
「告訴我,為什麼?你在害怕嗎?」衛羽坤小心的扶著女子的雙臂,恨不得能將她擁入懷中,看著她可憐西西的樣子,活月兌月兌像一只失足的雛鳥。他堅定的望著她,她那副三魂丟了七魄的樣子還真是把他嚇到了,她是在避忌什麼嗎?
「不要怕,天大的事情,我都能替你解決,只要你願意說出來。她苗刖刖在毒在我的手里也休想翻起浪花。」男子一改往日的冷峻與淡漠,突然變得有點暴躁。
「不用了,你別管我的事,我自己能處理好。如果你真有心幫我,那還請殿下說服軒王陛下,不要挑起戰事。呢喃的私事呢喃自然會處理。北朝那邊呢喃也有信心能和平退兵。」女子平靜了很久,才慢慢的丟了這麼一句話出來。
衛羽坤緊蹙眉頭,目光深邃難測,他冷聲開口道︰「既然郡主信不過我,那我也不自做多情了,明日,我就送郡主下山,返回斷腸關。」
「你誤會了,我沒有不信你。」女子察覺到自己的話語可能刺痛了他什麼,慌忙想辯解,卻見他丟開了自己的手,轉身退了出去。
「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冷冷丟下一句話,沒有任何溫度。
夜再一次降臨在這莽莽密林,雪下了三天三夜總算是停了下來,天空中出奇的居然掛上了一輪明月,隆冬時節的昆侖,這樣的夜,卻也希奇。
男子一身白色狐毛大裘,一襲月白銀色錦袍,雙眸微抬,手持一把玉簫靜靜的靠在院子外的柵欄邊,影子印著月光,一切是那麼的渾然天成。
縱然曲子里有幾許不搭調的痛色,但女子卻也馬上就听出是那首她哼唱過的《白月光》。
「姑娘,還沒睡?」茱萸見她要出門,小心的給她遞過一件斗篷。
「去院子里看看殿下。」呢喃對這女子頗有好感。
「還是別去了,殿下晚上喝得有點多,小心他罵人。」茱萸好心的提醒呢喃。
「他又喝酒了?」
「可不是嗎?把酒窖里的酒都喝了一大半了。也不知道誰招惹了他,今天一下午對誰都沒有好臉色,姑娘就別去觸霉頭了。殿下發起脾氣來可是誰的面子都不給。」
「傻丫頭,快去睡吧,我知道了。」她關切的讓她去休息,自己還是披了斗篷出了房子。
院角邊有棵孤芳暗賞的紅梅迎風而上,傳來陣陣微香,頓時雪沫飛揚,吹亂了女子的發絲,她忍著肩上的痛,小心的拉起斗篷的帽子,慢慢的向那月光下的男子走了過去。
衛羽坤迎上她那雙清澄的眸子,也是微微一驚,但他並沒有起身。
女子淡然一笑,沉靜了半天,拉了拉斗篷,走到男子的身邊,也靠在了柵欄上。
「給你講個故事?」女子心痛的看著一臉痴醉的男子,他並沒有說話,依舊獨自吹簫。
「我曾經認識一個女子,她來自一個很遠很遠的世界,在那里她有著自己的生活、工作、興趣、愛好,還有一個很愛自己的未婚夫,他們青梅竹馬,並且馬上就要結婚了。然而有一天,醫生告訴男子,那女子有絕癥,用不了多久就要死了,男子很著急,于是他走遍各地四處尋藥,終于有一天他知道了一個傳說,傳說在巍峨的大雪山里有一種藥可以治療女子的絕癥。男子去了,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女子緩緩的道來,那些她從來不願意去觸踫的過去終究還是如決堤的洪水一般涌出心底。
衛羽坤皺著眉,停下了手里的簫,打量著女子,卻見她扭過了頭。
「女子知道男子失蹤後帶了自己的好朋友一個非常出色的醫生還有另外一些人一起又進了大雪山,她想把男子找回來,哪怕是尸體。可惜老天弄人,那天發生了地震,山上的雪被震崩了,所有人都以為死定了。」女子說到這里突然將臉轉了過來,那帶淚的雙眸無比感激的望了望衛羽坤,而後又轉了回去。
「女子沒有死,醒來以後她被一個好心的男人救了,並
且後來還治愈了自己的絕癥。但她驚奇的發現,這個世界根本就不是她原本存在的世界,她害怕極了,在這里她沒有家,也沒有朋友,她四處流浪,沒有錢,肚子餓也只能站在街邊望著別人。在一個陰差陽錯的夜晚,流落街頭的女子被一個男子強暴了,那個人他許諾會照顧她一生一世。」呢喃說到這里突然唏噓的長嘆一聲,卻未見男子此時的雙手以是鐵拳緊握。
「從此女子跟著男子輾轉他國,等著他兌現他的諾言,在那樣一個陌生的世界她嘗試著融入,學習著生存。但男子為了家族的榮耀與前程終究放棄了對女子的承諾,于是女子遠走他鄉,想去尋找自己的生活。鬼使神差,在途中女子驚奇的發現她的醫生朋友居然和她一樣沒有死,只是她突然變成了身份尊貴的女皇,而女子曾經的未婚夫婿卻因為摔傷失憶,後又被醫生所救還愛上了醫生。女子雖然很心痛,但終究還是祝福他們,她突然覺得不孤獨了,原來在這個世界她也還有親人和朋友。就在女子打算離開的時候,那位曾經是醫生的朋友居然派了手下送上了毒藥,她說她不能活著,她若活著,或許會再一次奪去她的愛人。女子很絕望,她想不明白,就算全世界都背棄了她,可她們是朋友啊,是來自一個世界的朋友啊?一次又一次的失去與傷害讓她真的生無可戀,于是她服毒了。」呢喃說到這里,突然打住了,她轉頭對著衛羽坤心痛的眼神,居然給了他一個無比心碎的笑,面紗擋住了她一半的容顏,但卻依舊看得他心痛。
「沒有了?」他疑惑的問。
「沒有了。她死了。你也別等了,你等的人早就已經不在這個世界,她本就不屬于這個世界,她離開的時候並不痛苦,你又何苦這樣折磨自己?她甚至都不知道你在意過她。」
「別給我說這些,如若不是我一再放開她,之後的種種都是可以避免的。就算我現在承受再多,那也是我自己心甘情願,咎由自取。」
「你是個傻子嗎?這個世界怎麼還會有你這樣傻的男人?」
「我不在乎,如若郡主你真的認識她,那麼請你轉告她,我衛羽坤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當年放她離開了合歡海,又在雲澤把她給丟了。如若不是我,她不自于吃那麼多的苦,所以我會在這里等她回來,總有一天,哪怕是她傷痕累累,只要她願意,衛羽坤的大門永遠對她敞開。」
「我告訴你她已經死了,你究竟明白不明白!你干嗎要把她的事都攬到自己身上?管你什麼事?你以為你這樣做她就會高興嗎?就會感動嗎?」女子當即恨不得上去抽他兩巴掌,讓他清醒一點。
「我不要她感動,無論她來自什麼地方,老天既然安排她掉進合歡海,那麼她就是我的命中注定,沒有為什麼,她的事我管定了。你說我是瘋子,那就是,又如何?」男子突然語氣強硬了起來,由不得女子教訓。
「你,現在!立刻回房睡覺去,這麼冷的天,在院子里呆著做什麼?」
「還有別說我沒提醒你,那些該男人們處理的君國大事,以後你少給我管點。」他說完也由不得她贊同不贊同,就猛的將她一把拉進自己懷里,小心翼翼卻又無比強硬的抱了進去。「你!」女子見他突然又轉了性子,還真是多變,完全是個異類。
「沒有什麼我不我的,睡覺了,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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