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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 天幕山,溯城,暮天老人 1

他是暮天老人唯一真傳弟子。

第一次見到那個傳說中的老人,安玥才七八歲,老人低下頭模模他軟茸茸的發,笑眯眯的問︰「你真願意做我的弟子?」

安玥堅定的點頭,跟了他,父母就有錢給妹妹治病,而且,忌憚著老人的名聲,一家人絕不會餓死,反而會受到特別的尊重和照顧。

暮天老人就是他們神族的神,雖說,這個神已經帶了幾個弟子上山,卻,每次獨自返山,也不交代那些之前弟子的下場,也沒人敢去質問他。他下山每次都是挑選弟子,漸漸,族人趨利避害,不像以前爭先恐後。家中窮苦父母懦弱的安玥自然逃不過每次被挑選的命運。

暮天老人那次選人,有點漫不經心,仿佛沒有以前那麼上心,手指那麼指了指,輕輕問了句安玥的意見,然後就帶他從溯城出發,溯城在天幕山以北,依山而建,如碧綠深海邊的孤舟,他們從清晨出發,在叢林中穿梭,不停的走,遇見過幾只狼,在草叢中游弋而過的蛇,還有在頭頂鳴叫的各種飛禽,但愈走反而愈覺得靜,驚嚇由身體上的倦怠代替,日光轉變,林中幽深偶爾透進縷縷光芒。

安玥倔強,跟在暮天老人身後,始終不發一言。

直到突然一瞬間,光線完全褪去,舉目見不到任何事物,安玥停在原地,試圖在黑暗中尋找暮天老人。他不語不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始終鎮定的立在那里。身體被人一提,頓覺一輕,發覺竟然身在叢林之上,點點繁星在頂空閃爍,低下漆黑一片猶如匍匐的巨大怪獸,同它想必,溯城只有它腳趾大小,但卻聚集著這暗夜地上所有的光明。

安玥盯著溯城很久,直到到了暮天老人懸浮在半空的家,浮雲遮住了溯城,安玥才回過頭看暮天老人,道︰「師傅,我願意做你的弟子,只要你能永遠庇護溯城。」

暮天老人只笑不語。

自此每日晨昏問安,打掃木屋,為老人煮飯洗衣,偶有閑暇乘著神獸在天幕山上來回,或者參觀老人的寶洞,里面各種珍奇古玩,老人說富可敵國。

就這樣安玥做僕人做了二年,這第二年初暮天老人還收了個弟子襲樓,襲樓比安玥要年長,按年紀論大小,老人要安玥喊他師兄,安玥也接受,襲樓跟著老人開始學習,安玥還在打雜,盡心盡力,每次見到老人還是樂呵呵的叫師傅。

第三年老人叫襲樓代為教授安玥。襲樓自然藏著掖著,安玥始終不見長進,每次考試老人都把他罵了滿頭包。

安玥覺得委屈時,就會乘著神獸在天幕山上游蕩,最喜歡日夜交接時,看溯城如朵花盡情燃放,經夜不息。心情就會滿滿好了。

暮天老頭臨終時才對安玥慈祥了一回,他說,他先前選的弟子或因他的殷切寵溺而自滿,或因他的財富神術而昏眩,每一個都誤入迷途。人心難測,數次看走眼,他不免都對自己眼光產生懷疑。所以,他費勁心機為安玥設下了重重考驗,包括他的生命。

如果安玥全部通過,他自然會盡得暮天老人的真傳,他就會是下一任神族的神,翻雲覆雨,無所不能。

譬如,可以長生不老,暮天老人就活了三百多歲,最後還是因襲樓設下的毒咒,暮天老人發現時已遲,唯有把真氣盡數傳給到安玥,又因拼命為溯城擋住了百朝大軍,才氣數已盡,倒在了神獸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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