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素錦的腳下有些發飄,不僅僅是腳下,她的整個人也是飄著的,像是失了軀殼的幽靈。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
「小錦,你怎麼又是最後一個跑回來的啊,你得快點,像你姐姐一樣,麻利點啊,要不你看哥哥姐姐都吃光了。」
袁正剛笑著說,渾厚的聲音響徹耳際,那是他出差時候帶回來了沿海城市的魷魚絲,在那個零食除了鈣女乃餅干和咖啡糖就沒什麼可選的年頭,魷魚絲真的好稀有啊。
哥哥姐姐听到爸爸回來了就往家跑,她跑的慢,等到她回家了,零食已經被哥哥姐姐瓜分完了,听爸爸這樣一說,她都要哭了。
「別哭了,還有巧克力,只有小錦有,哥哥姐姐都沒份兒,讓他們壞心眼的不給小錦留。」袁正剛用寬厚的大掌搓著她嬌女敕的小臉,笑著安慰她。
她知道被爸爸笑話了,強忍住淚水,她才不會為了好吃的哭,真沒出息。
「別哭了,給你。」袁素鈞把藏起來的一部分魷魚絲拿給她「怎麼會不給你留呢,小笨蛋。」
姐姐做鬼臉笑話他,哥哥也笑她,爸爸也笑她……
她抬手擦了下眼楮,和姐姐一左一右的攙扶著女乃女乃,前面是捧著骨灰盒的母親。
「正剛,到家了。」陳敏芬的一句話,讓幾個人剛剛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再度洶涌而出。
袁素錦緊緊的挎著女乃女乃,她已經分不清楚到底是誰在支撐著誰了。
她的堅強的,剛毅的,不怒而威的父親,就這樣沒有了。
那個在別人眼里嚴肅,而會對著他們幾個開懷大笑的父親沒有了。
自己了結自己的生命,他有多麼的決絕啊,他不要被審判,他不要遭受那樣的待遇。
他有多狠心啊。
袁素鈺拿著鑰匙哆嗦著手去開門,鑰匙總是插不進鑰匙孔,她用半個身子倚住了門,惡狠狠的,跟和人較勁一樣的用力轉動著鑰匙。
鑰匙只轉了半圈,門就開了。
幾個人詫異的進了門。
門口處一個黑色簡約的行李箱。
袁素錦疑惑的看向屋里。
客廳里的牆上,父親的黑白照片表情是一貫的嚴肅,照片前,一個男人微微抬著眼楮,一瞬不瞬的盯著看。
听到響動的男人緩緩的轉過了臉,那張臉長的酷似濃眉大眼的父親卻比父親要溫和許多,男人嘴角牽起了一個安慰似的弧度,看著那樣一群面容悲戚的女人。「我回來了。」
他的聲音有些沉有些啞,女乃女乃率先走了過去,蒼老的雙手緊緊的抓住他,像有千言萬語卻無從說起,嘴巴動了幾動,終于嚎啕出聲「小鈞,小鈞吶,你……你怎麼才回來啊,你怎麼……才回來……」
瞬間摧毀了一群女人的強撐,頓時哭聲一片。
他慌忙的去攙扶女乃女乃和母親,安慰那兩個幾乎被悲傷打垮的女人,有些手忙腳亂,他緊緊的擁住了她們「我回來了,我回來了。沒事了。」
他只能喃喃的重復著這樣一句話,仿佛這樣就能給她們力量一樣。
袁素鈺也過去哭作一團。
他沒有哭,只是緊緊的擁住她們。
袁素錦覺得這樣的場面好慘,緊緊的捂住了自己嘴巴,任由淚水流滿整張臉。
他抬起頭,看向她。
她隔著滿眼的水霧回望著他。
「我回來了,素錦。」
她泣不成聲,終于半天抖著唇才勉強發出一個微弱的單音「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