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玦好心的把紙巾遞給他,含笑道︰"你是怎麼了?我只是不經意地說說,你有必要驚訝到這個地步嗎?"
他的嗓音在他遞紙巾的時候適時地響起。
呵,白小玦這是在睜著眼說哪門子瞎話?如果這種級別的談話都只是隨便說說,那他要是來一場嚴肅的對話,那殺傷力是得有多強?
只是想想都會讓施瑜冷汗直冒。看來,白小玦真的不好對付,不愧是老師的兒子。
只是,今天遇到他施瑜,情況可能就得另當別論了!幸好,他早有準備。
就著他遞過來的紙巾,把桌子上的水漬擦干淨,施瑜波瀾不驚地說著︰"小玦,不礙事,只是咖啡太燙了。"
"哦?我還認為是剛剛我說的話讓你不自在了。在我面前,你不必不自在。對了,話說回來,姿耳還好嗎?"
要說一開始施瑜還能游刃有余的話,到了現在他就完全應付不過來了。
"你怎麼知道她?"他握緊雙手,急色道。
"別著急啊!你們倆那點事早就在e大傳開了。隨隨便便走訪一下就全部掌握了。"
他的回答不慌不忙,事情都在他的計劃中。
施瑜把手握緊了又松開,"白小玦,你到底是出于什麼目的才把我約了出來?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還是有什麼說什麼吧。"
這是白小玦卻是笑了,"施瑜,其實打一開始我就表明了我的來意,是你一直在和我打馬虎眼的。我不過是提提姿耳讓你不再和我打哈哈罷了,怎麼你到頭來還怪我沒有向你表明來意呢?"
施瑜被他說得臉都變得青一陣紫一陣了,咬了咬牙,他急道︰"白小玦,老師的案子我都說我不知道了,你為什麼一定要抓著我不放?或許你覺得捉弄一個窮學生很好玩嗎?還有,我勸你還是別太囂張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也是太過年輕了,他怎麼可能是白小玦的對手。
"施瑜,我怎麼就囂張了?只不過是你自己不識趣,那我也只能用我自己的方法提醒提醒你!"他不屑地說著。
看著施瑜臉上明顯的有怒不敢言,他的心里不覺升起了一抹暢快。
"施瑜,我現在可不想和你爭論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爸案子中的苦衷。與其和你進行口舌之爭,我更願意把姿耳這張王牌放出來。現在你可以權衡一下,是一直死守案子的真相還是放棄姿耳。哦對了,在做選擇之前你要相信一點,我既然能在你面前把姿耳拉出來說事,你我就絕對有能力徹底毀了她!"
等他勝券在握地說完最後幾個字,施瑜瘋了般地越過桌子,憤怒地抓起他的領子,拳頭也是怒極地揮起,最後給了他一拳。
雖然早有防備,白小玦還是在他的攻勢下倒退了幾步。他毫不在意地抹了嘴角的咸腥,高傲的看了一眼不遠處已經失去理智的少年,他沒有躲,沒有還手。
"怎麼樣,其實自己在意的人的安全受到了威脅很不好受吧?是不是現在連殺了我的心都有了?呵,當時發現我爸的案子有隱情的時候我就是這個心情!"
他煩躁的從煙盒里掏出一根煙,自顧自給自己點上了,他狠命地吸了一口,卻是被濃重的煙味給嗆的一個勁地咳。
他不抽煙,也根本不會抽煙。只是在怡博難免會遇到些應酬,所以口袋里常備著煙。現在他心情也是特別不暢快,這不就想借著煙疏解疏解,最終卻是落得個被嗆的眼淚直流的地步。
"白小玦你怎麼知道那案子有隱情了?退一萬步說,就算那案子有隱情了,你為什麼斷定我就知道里頭的隱情了?"看著他這副狼狽樣,他別扭地遞給他水,還依然嘴硬道。
"哼,那次你到我家,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你和我爸不正常!施瑜,我爸其實一直對你不錯,你想想,他一個上了年紀的人,還能經得起幾年的折騰?兢兢業業了大半輩子,難道他連安享晚年的資格都沒有嗎?"
看著施瑜的神情有點輕微動容,他趁熱打鐵道。
"白小玦,老實說,你是不是懷疑過是我害了老師?"施瑜的嗓音在這時候顯得異常頹迷。
其實,捫心自問,白小玦確實懷疑過施瑜,只是一切都顯得非常牽強,根本就說不通。
"我懷疑過你,可是不管怎樣,橫豎都說不通。"他苦笑道。
施瑜搖了搖頭,蒼白地笑了笑,視線投向窗外,定格在街角的一片虛無中,他在怔然想著什麼。良久,他終于慢慢轉頭,悠悠地向他說著。
"白小玦,其實我是真的知道老師案子的苦衷。應該說,這案子的個中始末,我基本上算是都有參與其中。你不知道我一直瞞著這真相,我心里是有多不舒服!可我之前答應過老師,我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說的!要不是你拿小耳威脅我,我想,我一輩子都不會透露這個真相。"
"事情是這樣的……"
他蒼涼地說著,白小玦也是聚精會神地听著。
原來,這案子背後的真相,白翰源和施瑜都清清楚楚地知道,只不過,白翰源明明知道,卻要施瑜保守秘密,然後甘心去做替罪羊——
事情還得從那個在e大傳得轟轟烈烈的愛情故事說起。
從在"惜緣"施瑜和姿耳兩人出現隔閡之後,姿耳就和e大的書記張乙頻頻"偶遇"。每次張書記都會和她寒暄一番,到得後來,她也覺得煩了。
又一次出門,姿耳又在街上與張乙"偶遇"了,她正想躲開,可這時不知從哪兒向她開過來一輛摩托車。
正在她躲閃不及時張乙適時地拉住了她,這就是當時施瑜看到的她和張乙拉扯在一起的景象了。
張乙救了她,姿耳也就出于禮節性地對他說了句謝謝。哪料到張乙的臉皮不是一般的厚,竟然笑的格外難看地對她說︰"姿耳同學,我好歹救了你,說句謝謝就了事了?再怎麼說也要請我喝杯咖啡吧。"
姿耳推月兌不掉,只得和張乙一起去了咖啡廳,然後就有了後來施瑜看不慣張乙對她毛手毛腳,一氣之下揍了張乙一頓而告終。
當然,施瑜這頗富男子氣概的行為成功地挽回了姿耳的芳心,可最終還是給自己引來了麻煩。
他發現事情不對勁是在一周後——
在這一周的時間里,他已經成為了各科老師的重點抽查對象,幾乎每節課老師都會點名讓他回答問題。他都已經極度懷疑老師們是不是和誰商量好了,在故意給他找不自在了。
說到他成為老師們的重點抽查對象,剛開始一兩天還好,他沒去上課的時候同寢的同學還可以替他頂包,反正老師們也不認識他。可反反復復幾次,他的名字更是在每一天的課堂中被高頻率的點播,就算室友們幫他頂包,老師也會知道回答問題的根本就不是施瑜。
所以,基于自己被老師們過度關注,他只能老老實實地去上每一節課,從逃課大王成功轉型為每節課都去上的乖學生。
他也懷疑過會不會是張乙給他下的套,可是最後還是覺得自己的想象力未免太過豐富了一點。
張乙一個大忙人,哪有閑心在意這檔子事?
眼看就要臨近期末了,施瑜也真正意義上開始忙了起來。就著這段時間他的"受關注率"來看,他在期末考試中夾帶小抄的事情是絕對不可能的了。
恰逢這段時間學校的圖書館正在擴建,e大的學生們只能去教室上自習。所以,這段時間,他也就隨波逐流,跑到教室認認真真地上自習。
其實老實說,認真地上了自習後他發現時間過得太快了。只要投入精力,學霸的世界連他這個學渣也能很容易涉足。
在同一個教室上自習的同學陸陸續續地離開,施瑜看了看時間,有點晚了。于是他收拾東西,準備回寢室。
在路上,他踫到了獨自一人的書記張乙。
沒來由地,他越看越覺得張乙不順眼。他想避著他走,卻不曾想張乙會叫住他。
"施瑜,我們談談關于姿耳的事。"在深邃的夜里,校園石板路上根本就沒有其他同學的身影,靜的嚇人。而此時,更加顯得張乙的聲音是有多麼突兀。
本來施瑜沒打算理他,可听他說起姿耳,他就再也挪不動腳步。姿耳是他的軟肋,一直都是。
"我們去圖書館談吧,那邊清淨。"環顧四周,張乙小心翼翼地說著。
雖然此時四周根本就沒個人影,可他還是有顧忌。
施瑜自然明白他心里所想,在心里嘲笑他畏首畏尾之余,還是和張乙一起去了圖書館。
反正他沒有張乙那麼多顧忌,不就是去圖書館嗎,他施瑜會怕張乙?笑話!
退一萬步說,要是張乙是君子,那他就不用防他。若是張乙是小人,憑著現在的施瑜,他是無論如何也防不住的。所以,這樣一想他就想通透了,也就更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夜色清幽,昏暗的路燈把兩人的身影拉的很長,不經意一看,那身影就像是將要出閘的猛獸。可能人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他毫不留情地吞噬。
其實施瑜和張乙在圖書館也沒談些什麼,大抵就是張乙告訴施瑜說他看上姿耳了,勸他放棄,不然會讓他在e大很不好過雲雲。
施瑜當然不會同意他的話,當即就把張乙揍了一頓。也是,他正處于血氣方剛的年齡,才沒有想這樣做會有什麼後果呢。
這張乙也是懦弱,被施瑜揍了一頓,只是陰惻惻地看了他一眼就灰溜溜地走了。嘿,要不怎麼書中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呢?
施瑜是個生來性子就沉悶的人,雖然他把張乙揍了一頓,卻還是不解氣。一個五六十歲的老男人居然敢覬覦他的女人!他越想越不舒服。
心里很是灰暗地掏出隨身攜帶的打火機,就著圖書館的某處窗簾燒著玩。看著那惺惺松松的火苗,他的暗黑心理開始活動了。他想︰要是自己把這圖書館燒了,張乙是不是會焦頭爛額一陣子?這不就是他能做到的最暢快最解氣的報仇方式了嗎?
在他出神去想這些有的沒的的時候,他點著打火機的手不知何時已經移到窗簾上。當他意識到火已經燒起來的時候,他猛的月兌下自己的衣服把火給撲滅了,至少他認為是這樣。
他撲滅了火之後,慌亂的逃離了圖書館。當然,因為慌亂,他的打火機遺留在了圖書館。
等他回到寢室,卻發現圖書館的方向燃起了通天的火光。幽藍的火光開始肆虐,叫囂著。
他頓時慌亂了,明明記得自己已經把火滅了的啊?怎麼會?
整個學校都因為這火而沸騰了,他也是精神高度緊張地注視著這場景。
其實他確實是把他點的火給撲滅了的,可是他忘了那個自己認為早已經離開的張乙。
其實張乙沒走,他在角落候著,也不知道他在等著什麼。當張乙看到施瑜點了窗簾又慌亂地撲滅了火逃離後,他計上心來。
慢慢的撿起施瑜遺落在地上的打火機,笑得格外陰險地點了窗簾。
正好,他根本無法解釋建圖書館的那筆巨額虧空,並且還可以把圖書館燒了的事嫁禍給施瑜。
除了施瑜這個眼中釘,又可以填由自己制造的資金空洞,一時二鳥,何樂而不為?
幸好,因為搶救得及時,圖書館的火勢被控制得很好。然後,他們頗不安心地睡到第二天。
很顯然,第二天的早會領導們就圖書館被燒事件開始向全體學生討論。最後,張乙在會上提供了絕對性的證據,一個打火機。
顯然,矛頭直指施瑜。
他開始怕了,之前認為自己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結果還是高估自己了。
尤其,他覺得站在主席台上的張乙意有所指地朝他的方向瞟,讓他更加不自在。
他陷進深深的矛盾中,到底是主動認錯還是死不承認?他不知道。
最後,迫于自己的良心,他決定向他老師白翰源求助。
要是他老師讓他承認,他就會去,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