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眼看不到的絲線牽連著兔兒鈴鐺掛滿了整個空間,隨著鈴鐺的聲音越發的急促,絲線全部緩緩開始拉緊。
天際,高空之中,一只向遠方飛離的白鳥哀鳴一聲,撲閃著翅膀急慌慌的遠離這片讓它不安的地界。
因它劇烈撲閃而落下的一根白羽,飄揚著,那根白羽緩緩的蹭著一根根肉眼看不到的絲線如若無物般,最終落在了地面之上,卻是剛剛一落在地面,原本完好無損的模樣猛然破碎成細碎塵埃。
躁動的人群,因場上的激烈而擠來擠去,肉眼看不到的視線一遍又一遍的穿過他們的身子,卻沒有任何一人發現異常。
不安的感覺,縈繞在胸懷,裴雨翡看的到那股詭異的線,那個女子,異常的讓她感覺到了威脅。
她張嘴,想要對著雪胭說些什麼,卻瞳孔猛然一縮,裴雨翡小小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戰栗起來,那根銀線,那根細微到幾乎就要被她忽視的銀線,若不是方才乍現的寒光,她竟然是沒有發現,那只要輕輕一動,就可貫穿雪胭的脖頸的銀線,裴雨翡扭頭看向蘇瑾婷。
嘴角掛著柔柔的笑容,蘇瑾婷接過身旁侍女遞過的茶盞,沖著裴雨翡,一敬,她嘴唇微動,無聲的說著什麼,裴雨翡卻看不懂她想要說的是什麼。
小小的拳頭緊握,裴雨翡討厭現在這樣無力的感覺,她想要用心靈與雪胭交談,卻很顯然,被干擾了。而表面,因那女子的虎視眈眈,她顧及于那根危險的銀線不敢有絲毫的動作。
明知危險在前,她卻不能有任何動作,裴雨翡閉目,重重的深呼了一口氣,按耐下沖動的心,扭頭看向擂台之上。
一副靜觀其變的模樣。
最起碼,那名女子還沒有昭顯出惡意的模樣不是嗎,起碼,對她們還沒有惡意,至于台下那些看好戲之人,與她何干?
裴雨翡大力的咬著下嘴唇,眸中有些凝重,她能穩坐將軍之位,又怎麼只會是莽夫一個。
擂台之上,孟梓的只躲不攻作實帶給了魅月不小的麻煩,放棄了攻擊的孟梓,身形快速的游離在整個擂台,不,他也不是半點不攻擊,卻是利用匕首劃了一刀便跟耗子見了貓一般逃得飛快,哪怕魅月手中的大刀舞得在靈動,也趕不及,擂台上空,兩炳寒劍已經有一柄光榮的用在了孟梓的怪物身上,卻是怪物猛然消失在空氣之中,半點也沒有傷到,現只剩下一柄還在虎視眈眈的準備隨時殺孟梓個不防。
四肢都顯出細密的血痕,魅月咬唇,她眼前突然模糊了一瞬,人群中,有個身影仿佛隔離于世,黑衫冷容,正靜靜的望著她。
魅月握著巨刀的手猛地一顫,她幾乎就要握不住手中的武器。
闕。
她咬破嘴唇,忍住心中瘋涌的苦澀。
那人影晃了晃,突然一片火紅,瘋狂燃燒的房屋,赤紅的火焰暈染紅了半壁天空。
魅月胸膛揪心般的痛苦,只覺渾身瞬間失去了力氣。
她黑暗的世界之中,涌現的光明。
卻是被她親手掐滅。
她為何要那樣的酗酒,若不愛酒,就不會犯下不可彌補的過錯。
成人的年齡,卻為何只是十二三歲的模樣。
一切,都是她的錯啊,闕,你可是在怪月兒用禁法強行將你留在身旁?
「噗。」一口鮮血噴出,魅月身子被撞擊起,手中的闕刀在空中無力的旋轉了幾圈,直插入地面之上,魅月渾身上下傷痕累累。
孟梓一掌重傷魅月過後,看著手中涂抹了能使人產生幻覺的匕首陰笑起來,身後那怪物又是憑空撲了出來,利爪已經撲上了魅月的肩。
「敵人在前,你又在發什麼呆,不想要性命了?」虛無的身影,站在闕刀旁,冷漠的言語,又在訓誡著她。
對不起,對不起,魅月心中痛苦,蜷緊了身體。
「殺手,永遠不需要對不起。」冰冷的聲音,男子高大的身影站在魅月面前,他身軀像是透明,面容冷酷。
他修長的手指成拳敲上魅月的腦袋,明明那透明的手再也打不到她,魅月卻依稀能感覺到頭頂傳來的痛感。
「你沒有資格去死,因為你的命,是我用命換來的,在沒有經過我的同意之前,你什麼也不能做。」他話語毫不留情的直戳魅月心中最傷痛的地方。
魅月身子顫抖,除去對不起三字,再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月兒……」他突然喚著他從未叫過的名字,大掌撫模著她的發︰「這刀法,我只比一次,能不能領會貫通,那邊是你的事。」
魅月透過凌亂的發絲,眼前只有一人,什麼都沒有。
她的刀法,由他所教,卻是還未完結,人便已去。
她曾不解過,為何卻要讓她縴細的身子,去握上與她不符的刀,而不是劍。
可是沒有人給她答案,卻終是現在依舊不解,那又如何。
她慶幸學了刀,遇見了他。
闕。
「我從未後悔過,能繼續跟在你身旁,很好。」他身形漸漸消散,望著她的雙眸,似乎帶著笑意。
「沒有任何人在怪你。」
他走了,再不見蹤影,時間恍若只是過了一瞬,魅月瞳孔倒映著按壓著她肩頭的怪獸,她的手突然抽動了一下。
天空的寒假調轉劍尖,寒光一現,誰也沒有看清,只是一瞬……怪獸喉中突然涌出腥臭的鮮血,掙扎著倒向地面,眼見是活不成了。
完成最後使命的寒劍最終「錚」的發出最後一聲哀鳴,寸寸成灰。
孟梓因怪獸的重傷而身形猛然一頓,一口鮮血吐出。
魅月身形踉蹌的緩緩再度站起,她身子不穩的左右搖晃,周身突然有氣息流動,緩緩旋轉,她伸手,墜在遠方的闕刀有靈性的飛向她的手中。
他不怪她,從未怪過她。
無怨無悔的陪伴在她的身旁,哪怕是以器靈的模樣仍舊無悔。
哪怕是她阻了他輪回的路,對不起,我頹廢了那樣的久。
讓你不舒服了吧。
從現在開始,再也不會了。
只因……
她的性命不全是屬于自己。
「地,陷。」孟梓張嘴,想要讓地面再陷,故技重施的傷害到魅月,嬌小的身形手持比她還要更大的闕刀已然到了他眼前,動作快捷,簡直有若鬼魅。
魅月橫刀一劈,孟梓躲避開死穴,卻不退反進的一掌拍向魅月的胸口,打著以傷換傷的注意,比起他,魅月顯然傷的更重,孟梓臉上陰笑起來。
魅月臉上浮現出譏諷的笑意,雙眸如看死尸一般看著孟梓,孟梓心中一凜,魅月左手揚起,一收一放之間破碎在地面之上的寒劍碎片散發起最後的余溫,逼向孟梓,身前防著魅月,不防身後魅月會有這一好手,孟梓一片碎片入體時便放棄了身前的魅月奪的狼狽,他狼狽的在地面之上幾個翻滾,再恍然,魅月的闕刀已經架上脖頸。
「別……別殺我,求求你,我知道錯了……」陰狠的模樣蕩然無存,生死在前,孟梓哀求起來。
「我該謝謝你的。」魅月注視著孟梓,唐突的說出了這除去她能明白,旁人街稀里糊涂的話來。「可是我最恨人家說我小,怎麼辦呢?」困惑的歪著腦袋,魅月自顧自的說著話。
「算了。」嫌棄的冷哼一聲,魅月寶貝的抱著闕刀轉身,「姐姐我大人不計小孩過,不欺負小孩。」
魅月一口一個小孩,孟梓臉色雖不好,卻尚在逃過一劫,他剛剛松了口氣,卻見眼前白光閃過,雙腿處突然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
「你欺負我到現在,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地方,又吐了那麼幾口血,」魅月轉過頭,笑得天真︰「我卻只得回了一口鮮血,怎麼想怎麼覺得那麼委屈呢,所以把你的雙腿留下來可好?」
孟梓在地上翻滾慘叫起來,台下鴉雀無聲,為魅月俏皮的言語,卻做出狠辣的事情。
「都說了我不是小孩子。」略含抱怨的聲音,魅月雙眸含笑的掃視過台下眾人,被魅月視線所關注過的人周身一涼,再無人敢說這殘忍,實力卻強到離譜的女孩小的話。
所有人皆虛假的附和著。
魅月嘴巴一撇,年齡什麼的她已經不在意了,不在意了。
顯小有顯小的好處不是嗎,就讓他們覺得現在的小孩子都是要瘋了的節奏好了,一個比一個大人化。
魅月身上遍體鱗傷,全身虛月兌的無力,沒有什麼多大交情的莫煙嵐似是看出她的虛弱,走到她的身旁,魅月也不想他想做什麼了,長舒一口氣,倒在莫煙嵐懷中,只想找個地方蒙頭大睡一場。
可是姐姐還未上場,她擔心,昨日靠著寶物雪胭都把自己傷的吐血,實在是太柔弱了。
被莫煙嵐攙扶著走上高台,尋了個角落的位置,魅月坐了下來,她身上太過于髒,又是血跡又是泥土的,不想要弄髒了雪胭的手。
接過莫煙嵐遞過來的水帕擦掉臉上的髒污,魅月裂唇,沖著雪胭露出一個傻傻的微笑。